作者:千苒君笑
第二回 就是在那客栈外面了,苏槐扶着陆杳上马车。
那回他倒是跟三师父说上话了。
而后姬无瑕猛一顿悟,伸手一拍大腿。
那时候陆杳还将他错认成了三师父,所以狗贼才有扶她上车的机会。
随之狗贼就主动对三师父挑起话题,这才将三师父的声音语气听了去。
姬无瑕不由得心生怀疑,莫非那时候这狗贼就动了歪心思,打算等时机来个鸠占鹊巢、以假乱真?
因为只有这样,他才能顺理成章地接近陆杳。
姬无瑕也总算是明白了,难怪这狗贼身边只带了一个人呢,可不就正好伪装成三师父和阿绥主仆二人。
好个玩弄心机、满腹诡计的狗贼!
一时间,姬无瑕看苏槐的眼神是更加的嫉恶如仇。
第767章 呛得冒烟
陆杳有所察觉,捏了捏姬无瑕的手,蓦然道:“怎么了?”
姬无瑕平了平心绪,凑到陆杳耳边道:“没什么,就是有点不自在。”
陆杳似乎没有起疑。
因为只要有她三师父在的时候,姬无瑕基本都自在不了。
等马车绕过了这片山弯,前方的道路就豁然开朗。
只见道路两边,是一块一块的水田,水田里栽种了大片大片的稻子,长得个半高,嫩嫩洋洋、郁郁葱葱的样子。
阳光下暖风一吹,那稻田就掀起了浅浅的绿浪,仿佛舒服惬意地自在伸展着。
因着边上有了水田,马也确实需得饮水,否则后面路上要是中暑就会很麻烦。故剑铮就把马车靠边停了一停。
苏槐拂开窗帘往外看了一眼,对陆杳道:“随我下车去走走,让他们把马牵去喂水吧。”
陆杳点了点头。
苏槐先下了车,站在马车边接应她。
这时候姬无瑕就见缝插针地第二个下车,手里还拉着陆杳的手。她一下车就自然而然地挡在苏槐前面,一边牵着陆杳一边叮嘱道:“杳儿,你慢点。”
狗贼居然只是看着,没来跟她抢。
姬无瑕转念又一想,也对,他现在假冒的是陆杳的三师父,师徒之间岂能如此亲密。
再说了,他要是对陆杳亲上加亲,陆杳都会算在她三师父的头上;就凭狗贼排斥陆杳身边一切男子的秉性,他也万不会自己给自己挖坑。
苏槐道:“这车要解了,才能牵马下去喂水。”
路边水田的田埂也就那么宽一点,车身下不去。
他便问陆杳:“可要将车里的盆盏抱出来?”
陆杳点头,苏槐就看向姬无瑕,姬无瑕还没幸灾乐祸完呢,只得一边翻着白眼一边又钻进车里去抱花盆。
这种事狗日的“三师父”做不合适,只能她做合适。
等姬无瑕上车去抱花盆时,苏槐又对陆杳道:“那边有树荫,去树荫下等候。”
姬无瑕一听,赶紧抱着盆飞快地蹿下车来,就看见苏槐朝陆杳伸手去,就在姬无瑕以为狗贼要不管不顾地牵住她的手时,他动作却是微微停顿了一下,然后牵着了她的袖角。
姬无瑕便眼看着苏槐引着她杳儿一步一步往那树荫底下去,她一时间居然忘了上前横插一脚。
剑铮把套马的绳子解开,车身就和马分离了。
剑铮牵着马就下了道,往田埂走去。
姬无瑕看他给马喂水看得十分糟心,在树荫下放好盆栽,就冲过去了,一边下田埂一边骂骂咧咧道:“有你这么喂的吗,你看它总共喝了几口水,都顾着吃别人家稻秧了你瞎吗?”
姬无瑕骂也是压着声音骂,与陆杳那边又隔了一段距离,且还有一阵一阵的风声掀起,习武人嘛都很清楚这耳力所能听见的大致范围,故而姬无瑕确保陆杳应是听不见的。
剑铮同样也压着声音道:“这稻秧就在它嘴边,我能怎么办?”
姬无瑕道:“你手残吗不知道拉一拉吗?”
剑铮冷声道:“你以为我没拉吗?”
姬无瑕道:“废物,喂个水都喂不好,还指望你什么?”
剑铮道:“那你行你来。”
姬无瑕道:“我行都让我干了,那你干什么?留你有什么用?你干脆回去挑大粪得了。”
剑铮真是横也不对竖也不对,每每都能被这妖女呛到冒烟。
奈何如今情况有所不同,主子好不容易追上陆姑娘,他更不能与妖女起冲突坏了事,所以她骂就骂吧,他只能忍了。
于是剑铮一边挨骂,一边拉马。
马看着眼前嫩洋洋的稻秧,看得却吃不得,也十分恼火。
马儿索性抬起头来不吃也不喝了,还撂蹄子表示抗议:你们行你们来!
剑铮看向姬无瑕道:“这下你满意了?”
姬无瑕突然一脚把剑铮踹进了水田里。
剑铮猝不及防甚至还有点懵:“……”
姬无瑕道:“这下爷爷我满意了。”
然后她自己牵着马绳,挪了个地方,继续给马喂水。
第768章 打算怎么办?
大约这下马也满意了,竟神奇地配合起她来,规规矩矩地喝水,等它实在忍不住想吃一嘴那秧苗时,姬无瑕就拽它一下,道:“吃吧,吃了一会儿人来找你赔,没钱赔就只能把你大卸八块赔给人家做腌肉吃。”
剑铮从田里爬起来,满身淤泥,抹了一把脸上的水,就看见马仿佛听懂了一般无比老实地只喝水,再也没多吃一嘴那些稻秧。
田埂上那一幕苏槐也没管,只将视线放在身边人身上,两人在树荫下稍坐,他问陆杳道:“热吗?”
陆杳道:“这会儿有风尚好,不怎么热。”
约摸剑铮落田的动静还是挺大,陆杳听见了,便扬声问姬无瑕:“出了什么事了吗?”
姬无瑕瞥了瞥一身狼狈的剑铮,满口轻快地答应道:“没事没事,就是阿绥被马一不小心挤下了田而已。”
陆杳道:“你怎么听起来还挺高兴的样子,要紧吗?”
姬无瑕确实挺高兴的,但又不能让陆杳听出她太过幸灾乐祸,便收敛道:“啊,有吗?我不要紧啊,他也不要紧。”
苏槐便与陆杳道:“无妨,回头清理一下即可。”
后来无风了,苏槐便起身随手往枝头摘了几片树叶,并在一起,给她送风。
陆杳愣了愣,惭愧道:“是三师父在扇风吗,怎能让三师父为我打扇。”
说着她要来拿他手上的叶子,被苏槐抽手躲开了。他一手拿住她手腕,掌心隔着衣料,没有收紧手指,只是虚虚握着,将她手缓缓放下。
并不难发现,她的言行举止,在师徒关系上,当真是有板有眼,尊敬有加。
他亦是能将这分寸控制得极好,一丝一毫都没有逾越的地方。
大抵唯一让他逾越的,就只有他那肆无忌惮的眼神。
苏槐道:“我是你师父,照顾你应当。你好生坐着便是。”
路边有野花,蜜蜂嗡嗡嗡地飞过来,苏槐替她赶走了去。
他低头看着她的裙摆,伸手拈去了上面的草屑。
他忽而又道:“这一趟去了过后,打算怎么办?”
陆杳道:“等完成大师父遗愿,我便回药谷侍奉二师父和三师父,也好生钻研医术和琴艺。”
苏槐道:“就这样吗?”
陆杳道:“这样不好吗?二师父和三师父都能在谷中几十年如一日,我也可以。”
过了一会儿,苏槐终是问道:“你那未婚夫,也在京城,你打算与他如何?”
陆杳想了想,道:“不如何。”
苏槐抬眸,看着她道:“依然那般恨他?”
陆杳道:“三师父却好像不想我恨他?”
苏槐道:“你若是当真不在意,你连恨都不必恨。”
陆杳扯了扯嘴角,嘴角有些寥淡的笑意,道:“三师父说得是。那天我就该杀了他。”
苏槐道:“你便是要杀了他,也应把话讲清楚,好叫他死个明白。”
陆杳道:“但徒儿没杀他。”
苏槐声音清清浅浅,徐徐入耳:“下不去手吗?”
陆杳道:“徒儿知道非他刻意为之,他应过我的事,就不会出尔反尔。他知道我不想让我大师父知道他师父的事,他就一定会守口如瓶。”
那蜜蜂去而复返,总是在她裙角边徘徊。
苏槐又赶走蜜蜂,声音极低,道:“你还当真是了解他。”
陆杳道:“可大师父还是从他那里得知了夜藏前辈的埋骨之地。若非如此,大师父不会去武林大会,我不会眼睁睁看着大师父惨死于人手。不管他与我说论多少,能改变这个事实吗?”
两人之间沉默了一会儿。
陆杳在一片风声里,说道:“我只要一看见他,我就会想起这件事。”
片刻,苏槐道:“此事是他做得不妥,你要打要杀,也都合当。”
陆杳道:“之前三师父还不喜他,今日却像是在为他说项。”
苏槐道:“我喜不喜有何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