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苒君笑
随后她才看见,原来凌霄师父身后还带回来一名女子,那女子生得可真美。
她梦见陆杳,背着背篓去山上采药,然后骑着一头老虎回来。
姬无瑕吓得跳脚,道:“杳儿,你看看你骑的什么?”
陆杳低头看一眼,稀疏平常道:“我骑的什么?”
姬无瑕道:“老虎啊!你也不怕它吃了你!”
结果她杳儿今天骑头虎明天骑头狼的,把她搞得胆战心惊的不得消停。
她还梦见黑虎不知道吃了薛大夫的什么药,突然有一天居然能开口说话了。
可是它开口跟她说的第一句话竟是:“哈哈,傻瓜,大傻瓜。”
气得姬无瑕追了它一天,想逮住它揍一顿。
她能像黑虎一样满山谷到处乱飞,但就是逮不到黑虎,每次就差一点。
从白天追到了晚上,让她感觉特别的累。
她每天都能听见有琴声。
有时候琴声是从山泉那边传来的,有时是从杏花树下传来的。
那琴声她是喜欢的,但好像谷里的其他人乃至于飞禽走兽都不太喜欢。
因为每每那琴声一响起,黑虎就飞走了,药田里的田鼠也四处乱窜躲起来了,还有薛大夫和小童们都关起了门,凌霄师父和陆杳也不见了踪影。
姬无瑕到处找,始终都找不到弹琴的人。
她每每都在一段琴声里把山谷里里外外找了个遍。
唯有找那弹琴的人时她不知疲惫。
她慌慌张张,叫喊道:“喂,你在哪儿呀?你躲起来算什么,有本事你出来呀!”
她明明扯开喉咙叫喊了,但是发现自己无论如何都发不出声音。
第968章 医者只能医身
房中窗明几净,外头下着大雪,雪如鹅毛一般纷纷扬扬落下。
院中的一树红梅却开得极好,颜色明艳、鲜活,是这素冬里一抹绝好的风景。
就如同姬无瑕这个人,不管什么环境下,都永远是朝气蓬勃、充满活力的。
只是眼下这个人却安安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无血色,阖着眉眼,唇也苍白,一睡就是许多日子。
房中烧着炭火,暖暖和和。
炉上熬着汤药,药气浓郁。
大夫例行来检查她的身体,而后恭恭敬敬地出来,与站在廊下的人禀说道:“公子,那姑娘的伤势虽在好转,可她的意识却……沉得太深,如此下去,也不知何时会醒,甚至有可能,一直就这么睡过去了。”
顿了顿,又道:“恕我直言,用了宫中续命的秘药,能保住这姑娘的命,也能使她的伤渐渐痊愈,但却不能唤醒她的意识。
“公子恕罪,我等为医者,只能保全她的性命和治愈她的伤势,却无法掌控她的意识。”
行渊不言,只是看着院中盛开得荼蘼的这树梅。
大夫再道:“那姑娘对什么都没反应,唯独对公子的琴声敏感,也只有照旧让她多听听,说不准哪天就醒了。”
大夫没说,可若哪天那姑娘对他的琴声也没反应了,那便应是谁也唤她不醒了。
说来也奇,换旁人弹琴,那姑娘也是丝毫没反应,独独就对公子的琴有反应。
唯有公子弹琴时,那姑娘闭着的眼珠子才会转动。
要是换个人来,她还就不吃那套。
阿绥回来时,正好听见大夫说的这番话。
诚然,医者只能医身。
他想,倘若这世上连公子都唤不醒姬姑娘的话,就没人能够唤醒她了。
大夫退下以后,阿绥走到屋檐下,行渊问道:“薛圣那里有消息了吗?”
阿绥应道:“收到薛大夫的回话了,薛大夫说,姬姑娘的性命和伤情情况能稳下,已是行大夫之能事。
“要想姬姑娘醒,一是她的元气得到了足够的休养;二是她的精神得到足够的刺激。
“薛大夫还说,掌控心神还是公子比他在行。而且,姬姑娘什么都听公子的。”
当初姬无瑕伤得重,尽管行渊后来捂住了她的耳朵,可还是不能完全阻绝,她无法避免地二次受创于他的琴声。
当时来不及回去请薛圣过来,蓬莱最好的大夫都被行渊召来了,又用了蓬莱宫中延续多年的秘药给她续命,能在短时间内将她身体的所有生命力都激发出来,才使得她熬过了难关。
只是眼下姬无瑕身体尚弱,行渊在琴里并不能过于摄夺她心神。
停顿了一下,阿绥又道:“还有一事。二王爷家的世子,锁定了那海船沉没的位置,集结了他王府的船队,要把沉船打捞起来。”
之前穆二爷带着满船的人去寻行渊回蓬莱,结果穆二爷和他满船的护卫却没能顺利回来,此事难免有疑虑。
蓬莱皇帝已经驾崩了,朝中势力本就分崩离析,行渊这一归朝,更加是暗潮汹涌。
行渊说船在海上遭遇了风暴,其实大家大抵都心知肚明,但唯有穆二爷王府的世子及其党羽不服,一口咬定是受行渊所害,定要找出证据。
皇帝棺椁停灵三月,三月后再葬入皇陵。
眼下蓬莱举国哀丧,帝位空悬,宫里朝中皆不明朗。
都知皇帝在驾崩前心心念念着大皇子回朝。可大皇子已然在外许多年未归,而今便是回来,又如何清楚局势,又怎能融入到朝廷中。
但皇帝驾崩前留下了一卷遗诏,交由从小跟皇帝一起长大、服侍皇帝几十年的老太监保管。
那诏书现在何处,只有老太监知道。
按照皇帝遗愿,等行渊回朝以后方才昭告天下。
但如今行渊是回来了,却不算正式入朝,皇帝棺椁也还没有发往皇陵,储君一事暂且搁置,诏书也就一直没拿出来。
各朝党也不明着表态,就是还在观望。
行渊听了阿绥所言,反应平淡,道:“让他捞吧。海上也非风平浪静之地。”
阿绥应道:“是。”
第969章 海上
那厢海上,海平面一望无际,在天色映衬下一派深蓝。
穆二爷在宗室排行第二,封号祈王,膝下有两子。
一子在京中盯着形势变化,一子便去那海上捞船。
海上的正是祈王世子。
祈王两子压根就不信他们的父亲是葬身于风暴中。
那么大的一艘船,满船的人都埋葬了,偏偏就他行渊三人得救了?
只要找到行渊杀害祈王的罪证,即便是他回朝了又能怎么样,还是一样会落得个弑叔罪名,他还怎么继承蓬莱基业?
祈王家的船队,全都召集起来,大大小小有十余只。
船队在那片出事的海域搜寻了好些日,才终于锁定沉船的位置。
于是各只船上拉了很长的铁索,铁索一头是只十分粗壮的铁锚,纷纷抛入海里,试图钩住下面的沉船往岸边拖。
那铁索长锚往海里钩了许多次,才终于钩到点东西,船上拉铁索的人使劲拽了拽,高声道:“这里钩住了!”
铁锚不止一条,各个船上都有一条,这条铁锚钩住了,其他的铁锚还在再接再厉。
这祈王世子就坐在船头甲板上,一边吃茶,一边监督大家劳作。
一群海鸟不知从何处飞来,稀稀拉拉地停在甲板上,有的四下张望,有的缩着脖子挠自己翅膀根下的痒痒。
常在海上游走的人对这样的海鸟见怪不怪,但凡有船只停靠的,没多久总能引来一群海鸟。
它们借船只停靠休憩,再往附近海域去捕食。
世子正叫人把这群海鸟赶走,这时扈从在旁禀道:“世子,有旁的船往这边靠近。”
世子循着扈从所指方向一看,果真有船只,而且还不是一只,而是三五只组成的船队。
那些船上海鸟简直成群结队,白花花一片,上空还不断有海鸟飞来飞去。
世子船上有经验的人见状,道:“世子爷,那是打渔的船队。”
海鸟就是专吃鱼的,遇到有海上渔船,大老远都能闻着味儿找来。
它们一来就停靠在船上不肯走了。
渔船上的人要想撵它们走,除非把它们喂饱了。
所以满船海鸟通常是辨认渔船的最直接方式。
待到那船队再近些了,依稀可见,船上的人正忙碌着撒网。
撒好的网随着船只往前行驶,他们又收网拉网。
拉起来的网里,白花花的全都是鱼。
那些海鸟顿时就兴奋了,扑腾着翅膀盘旋个不停。
等拉完一网以后,又要准备第二网了。
可在铺网之前,渔船上会做准备。
渔船上的人纷纷往海里撒东西。
祈王世子以往常在京中,甚少到这海上,更别说以他的身份见到渔船打渔了。
世子便问身边人:“他们在干什么?”
身边人答道:“撒饵料,把附近的鱼群都吸引过来再撒网。”
眼看着距离越来越近,世子不耐烦道:“把他们都赶走,上别处撒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