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苒君笑
行渊坐在厅上,大夫给他看脉,阿绥趁着出来催膳食的空当候在一旁,等大夫抽手时阿绥便问道:“大夫,如何?”
大夫道:“也是脉象紊乱内气不顺,导致郁火攻心,不过好在没有损到心脉,就那姑娘用的那方子,跟着调理些时日就可痊愈。”
行渊道:“有劳。”
大夫道:“公子客气,应当的。”
随之大夫退下,阿绥道:“姬姑娘那边晚膳应是已经传过去了,公子可要过去一同用?”
行渊走到厅门口,抬头看了看外面的夜色,然后抬脚踏了出去,道:“我不去了。照看好她。”
阿绥看着行渊背影,人没醒的时候,公子日日守着,现在人醒了,却又还是以往那般。
他又何尝不知,公子之所以不过去,就怕姬姑娘见了他就拘谨。
等阿绥回到院里的时候,进门看见姬无瑕正坐在床上,床上安了一张小几,摆着晚膳——她要的鸡,和搭配的粥。
许久没拿筷子了,她有些生疏,还多动动筷适应适应。
姬无瑕用筷夹了一只鸡腿,仰头就塞嘴里,斜眼看见阿绥回来,吃得津津有味。
阿绥道:“姬姑娘才醒就吃这些合适么?”
姬无瑕囫囵道:“就你话多,行渊师父都允了的。”
她朝门外瞅瞅,又道:“行渊师父他吃了吗?”
阿绥道:“这个姬姑娘不用担心。”
第980章 他习惯在晚上抚琴
姬无瑕点点头,心里莫名有些勾勾欠欠的。先前他还在这里,现在她又有点想看看他了。
这样想着,姬无瑕顿觉手里的鸡腿也失了许多滋味,就顾着刨了一碗粥。
阿绥问道:“可是烧鸡不合口味?”
姬无瑕道:“合呀,可我才醒来,那能一个劲儿猛吃么。”
阿绥莞尔道:“难得姬姑娘这般将息自己。”
姬无瑕这情况还不宜下床,还得再躺几日。
晚上躺下过后,她横竖不舒服,一直有些发汗。躺又躺不住,睡又睡不着,辗转难安,时不时哼哼两声。
侍女在旁照料着,一听她动就询问道:“姑娘可还好?”
姬无瑕摆摆手道:“我没事,你去睡吧。”
侍女哪敢下去睡,道:“我给姑娘守夜,姑娘有什么需要就叫我。”
过了一会儿,姬无瑕吁口气道:“我能出去走走吗?”
侍女道:“万万不可。姑娘再耐心养几日吧。”
姬无瑕一会儿就翻一下一会儿就翻一下,侍女不得不提醒道:“姑娘的伤,还是少动为好。”
姬无瑕叹道:“我肯定知道啊,但我偶尔还是要动一下的嘛。”
正难受时,忽闻外面传来了琴声。
姬无瑕立马竖起耳朵听,那琴声飘飘渺渺,似在淡淡叙说,让她恍然一下子就回到了药谷中,夜色静谧又安详。
一听入了神,她就不再辗转了,也忘了身上哪里有疼痛或是不舒服。
她想起以往每每她回到药谷里,要是行渊也在谷中的话,到了晚上都能听见他的琴。
好像他习惯在晚上抚琴。
要是他没在药谷的时候,她有时候晚上都还睡不好觉呢。
不过今晚这琴声,却不是助她安眠的,她越听越精神,但身心也十分安宁舒坦。
姬无瑕问侍女道:“你听,好不好听?”
侍女应道:“自然是好听。”
姬无瑕眉间有了些神采,道:“能听见行渊师父的琴声,那可是幸之又幸。我跟你说,不是人人都能有机会听见的。”
姬无瑕一直都觉得,她能生活在药谷里,是此生之最幸。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江湖上人人想求一曲都求不来的,她却可以时常听见。
姬无瑕精神了半宿,到后半夜才渐渐睡去。
她睡得并不沉,也没有做梦,但是却安稳。
行渊在房里停了琴,房里的灯火都燃过了,陷入一片漆黑。
阿绥在门外道:“姬姑娘已经睡下了,公子歇息吧。”
阿绥当然清楚,姬无瑕是自然入眠的,而且还一边听琴一边跟侍女有一句没一句地拉扯了半宿才入睡。
行渊并没有弹奏助眠的琴曲,否则哪用得了这么久,只怕一曲还没奏完她就应该已经睡着了。
行渊道:“每隔一个时辰,让人叫她一下。”
阿绥道:“侍女记下的。”
确实,姬无瑕这边,睡了一阵,侍女就要叫醒她一下。
姬无瑕道:“你叫醒我又没话说,那你叫我干什么呢?”
侍女道:“前阵子姑娘睡了太多日,这是怕姑娘又睡沉了去。”
姬无瑕道:“不会的,你不要再叫我了。”
侍女道:“是公子怕姑娘又睡不醒了。”
姬无瑕支吾两声,道:“那你还是叫我吧。”
祈王府接连办丧,家里能说得上话的男丁都没了,整日只剩一群妇人哭哭啼啼,整个王府里的氛围衰败到了极点。
夜半更深,祈王府膳厅里还点着灯火,祈王妃孤零零地坐在膳桌前,一桌晚膳动也未动。
若是以往,一家子人其乐融融,膳厅里也是热热闹闹的。
可如今就只剩下她一人。
祈王妃盯着桌上膳食,眼眶猩红,眼里的恨意愈浓。
也不知她一个人在椅子上坐了多久,后来她突然站起来,疯了一般将桌上膳食盘碟摔得满地都是。
祈王妃自顾自恨极道:“好你个穆渊,你一回来便要我家破人亡,既如此,我便是下地狱也要叫你不得翻身!”
待她走到膳厅门口时,已然平静下来,理好了自己的衣裳,抬手扶了扶鬓发间的钗子,吩咐门边守着的嬷嬷道:“传话去,叫容妃来见我。”
第981章 你真的是疯了!
嬷嬷道:“自打老王爷走后,那容妃娘娘胆子小,就一直躲在宫中不见人了。”
祈王妃道:“那就告诉她,如今我什么顾虑都没有了,可她还有她的小皇子得顾着。看谁豁得出去。”
这半夜里,话就传到了容妃的耳朵边。
容妃更是彻夜难眠了。
祈王府的事使得她胆战心惊,可如今祈王妃的话更加让她心惊肉跳。
正所谓光脚的不怕穿鞋的,祈王妃已经没什么可失去的了,所以她这是疯了。
要是不顺着来,疯子疯起来什么事干不出来?
容妃看着自己熟睡的小皇子,如今她怕就怕把小皇子牵扯进来,毁了他大好人生。
躲是躲不过去的,她要是不去见祈王妃,祈王妃是不会罢休的。
是以,容妃趁着天亮之前,偷偷出了一趟宫,避人耳目地去了祈王府一趟。
她从王府后门入,直到内院书房。
祈王妃正点灯候着。
容妃进了门,摘了黑色斗篷,见着祈王妃妆容整齐也难掩憔悴,不由劝道:“事已至此,王妃还请节哀。”
祈王妃笑了两声,道:“容妃这话说得,要换做是你,你能节哀吗?”
容妃过来坐下,理了理裙子,开门见山道:“听说王妃要见我,有什么事就说吧。”
祈王妃道:“如今穆渊一回来就害得他们父子惨死,你以为你跑得掉么?”
容妃颜色变了变,道:“王爷的事我感到很遗憾,可我久居深宫,一介妇人,我虽不想让那人回来,可我总归也没那能耐去做些什么,也不曾做过什么。”
祈王妃冷笑道:“你现在想划清界限了?只怕是晚了。当初那批送上船的杀手,是谁找的?”
容妃道:“那些只是船夫。船上的人包括王爷也是因为遭遇了风暴才整船沉没的。”
她看着祈王妃,压着声音又道:“难不成要抖出是祈王欲谋害那人阻他回朝才遭到反杀的吗?祈王已死,莫不是还要让你这王府背上个谋害皇子的罪名而不得善终吗?!”
祈王妃道:“我倒是无所谓,横竖已经这样了,大不了我再被处置,一条白绫自挂了事。”
她睨着容妃笑,笑容阴森,道:“可你呢,你与王爷密谋,为你的小皇子谋前程,想让小皇子登基为皇,要是抖出来了,你也会赐得一条白绫,你儿子怕是也完了。你觉得穆渊那样的人会放过你的儿子吗?”
容妃脸色惨白,道:“你真的是疯了!”
祈王妃咧嘴笑道:“要不好过大家都不要好过,要想好,那就只能继续一条船上走下去。”
容妃平了平心气,后道:“你到底想怎么样?”
祈王妃又恢复了先前的端庄娴静之态,道:“我要他生不如死。”
容妃道:“我能有什么办法叫他生不如死?我甚至连接触他都没有机会!”
祈王妃道:“总会有机会的,毕竟是小皇子的亲兄长,小皇子就不对他这哥哥感到好奇吗?”
容妃一时迟疑没说话。
祈王妃又道:“别忘了,你还可以找皇后帮忙。你与皇后同出一家,皇后不帮你帮谁?难不成还要站在他那边么?”
容妃道:“可那人的生母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