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千苒君笑
其他弟子就问:“那他给你开药了吗?”
那弟子道:“没有,他说其他大夫也能开。”
正说到此处,身后忽有人严厉呵斥:“都聚在一头窃窃私语个什么!事情都不去做了吗?!”
弟子们一慌,回头看见是门中师叔,方才赶紧散了。
他们都晓得,师叔及长老们都不喜医圣这个人,曾把他视作门中另类,现在岂能允许弟子们随随便便谈论起他来。
并且谈论他时,弟子们几乎都是崇拜称赞,没有一丝唾弃或者鄙夷不屑。
有族中长老腿疾、咳疾犯了,管事匆忙下山请往日的大夫来看。
大夫瞧过以后,照例开药,然后道:“我医术不济,长老这顽疾得了几十年,我的药也只能缓解症状,并不能根治。
“可我听说,这里新近来了一位医圣,医术极其高超,但凡我等习医之人,何人不想见识一番。长老何不叫他来看,说不定还能药到病除。”
长老抿着嘴闷咳几声,并不言语,脸色也不太好看。
那大夫见状,不再多言,做好分内之事后就离去了。
后侍奉的族叔小心翼翼地提了一嘴,道:“那人真要是那么能耐,他既然回来报效师门,那用他一用又何妨。”
长老道:“我丢不起这脸,你丢得起吗?”
族叔垂头,沉默了一会儿道:“不叫他来看诊,我差人去他那里拿点药试试。长老放心,不会让人知道是长老要用的。”
长老捂着嘴一通咳嗽,一时也没法说话。
族叔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平复,只好先行出去了。
回头就有弟子找到薛圣这里来了。
弟子向薛圣形容了一下病症,然后抱拳道:“还请薛大夫开点药吧。”
薛圣道:“听你这口述,患病者没有七老八十也已年过半百了,是你的什么人得了这病?”
弟子道:“这……是我的一位老叔叔。”
薛圣道:“在山门里还是山门外?”
弟子道:“山门外。”
薛圣道:“那让他排队来吧。”
弟子:“……”
弟子道:“薛大夫就只是写个方子的事,何必还要排队这么麻烦呢?”
薛圣看他一眼,道:“外面那么多人,他们怎么不嫌麻烦呢?你治个病都嫌麻烦的话,还治什么呢,干脆不要治了。”
那弟子被噎得无言以对。
薛圣道:“我要是不面诊,单凭你一面之词,就给轻易下药,这药能吃好病,也能吃死人,要是吃坏了,你负责吗?”
最终那弟子面红耳赤,羞愧离去。
这话传到长老和族叔的耳中,他们气愤不已,但又不能明着去找他说理,只道:“想当年,是袁氏培养了他,他倒好,如今学会摆谱了!”
薛圣去学堂执教时,他的课堂回回爆满。
里里外外都坐着前来听学的弟子们。
大家的求知欲是前所未有的旺盛,可以通过薛大夫讲解的一些简单医理,若有个头疼脑热的轻微症状,还能自行配制点药材来预防治疗。
而药材与香材,基本都是相通的。
制香用的香材也可入药。
后来,只要薛圣在山门里,总有门中弟子因为这样那样的症状来找他,别说他吃饭有人围着,就连他上茅厕都不得安生,还得防人尾随。
眠眠和如意经常在薛圣身边,薛大夫长薛大夫短的,薛圣以往觉得孩儿耗人精神,可现在他觉得孩儿再怎么耗,都没有门中这么多弟子耗人的。
关键是,弟子们形容的病症,他一听,再一看弟子们的面相,就知很多不是他们本人得的病。
想必是有人授意他们前来询问的。
薛圣都一律拒之门外。
第1557章 明言指责
彼时,眠眠和如意坐在台阶上,眠眠捧着小脑袋瓜,看着不远处薛圣又被几个弟子给追着问了,不由感慨道:“如意哥哥,我发现大夫是最被人需要的一种人了。你看,大家都赶着要去看大夫,吃药比吃饭还积极。”
如意道:“那是自然,生老病死,都少不了大夫。”
眠眠道:“可是饭比药好吃多了啊,为什么不能多吃饭少吃药呢?”
如意道:“那是因为生了病,都想快些好起来。”
眠眠想了一会儿,道:“可是好好吃饭的话,身体好好的,又怎么会生病呢?”
如意转头看着眠眠不解的模样,诚然,这小丫头不挑食、吃饭香,能蹦能跳,身体很好,几乎不怎么生病吃药,便是淋了雨,她也没有风寒受凉。
如意伸手揉了揉她的头,道:“可能是人们很少去想这么浅显的道理。”
眠眠道:“我们不生病,但我们要是受伤的话,还是要吃药的。如意哥哥,薛大夫教的我学不会,你学会了吗?”
如意道:“学会了一些吧。”
眠眠道:“那太好了,以后我要是受伤了,就找如意哥哥吃药。”
如意道:“你可以盼着点好的。”
眠眠还道:“对了,绻绻妹妹也会学这个的,也不知道她学会了没有。”
说着不免叹口气,“我好像已经很久没有见到她了,不知道等我学好艺回去,她还认不认得我。”
如意道:“不用担心,便是小时候认不得了,长大以后重新认一认也就认得了。”
门中长老族叔们,对于薛圣将前去问病的弟子们拒之门外一事非常不满,于是找来袁空青,齐聚在议事殿,明言指责薛圣道:“你既口口声声说是回来报效师门的,那缘何我门中弟子在你这里却吃了闭门羹?”
“山下来找你看病的人你可以医治,山上的同门弟子你却袖手旁观,这难道就是你说的报效师门吗?传出去怕是让人听了个笑话!”
“我看你只是打着我袁氏旗号,不过换个地方继续你的做派,还博个美名罢了!”
薛圣不跟满殿的长老们争辩,安静听着。
袁空青坐在殿正首,也不打断,支着头安静听着。
等满殿的长老族叔们你一言我一言地批判指责了一大通,到后来都再找不到措辞来继续指责了,声音才慢慢地消了下来。
族叔道:“说了这么多,家主为何一言不发?”
袁空青道:“我听你们说。”
族叔道:“那家主有何论断?”
袁空青道:“你们说完了吗,没说完可以继续,我还能再听一听。”
长老和族叔们是又气愤又无奈,但又晓得家主就这么个性子。
大家就是在这殿上争论得要打起来,她也能坐着把戏看完,看到大家都再打不起来也再吵不起来为止。
这样大家吵着争论着,争论得久了都会自觉无趣,因为座上那位根本不痛不痒。
最后等大家都安静下来,没话可说了,还不得不询问她的意思。
这总会让人有种得不到很好发泄的憋屈感。
眼下,族叔对袁空青道:“还请家主决断吧!总不能因为个外人,把我袁氏搞得乌烟瘴气的!”
袁空青这才看向薛圣,道:“薛大夫有何话说?”
薛圣道:“近来确有不少弟子来找我问诊,我没接。”
袁空青道:“薛大夫不接的道理?”
薛圣看了一眼在场的长老族叔们,道:“来问诊的都不是本人,我怎么接?来的都是年轻弟子,问的却是十年八年乃至二三十年的老毛病,不是这个的老叔,就是那个是二大爷,我一个面儿都没见到,怎么接?”
袁空青不置一词,只是点点头。
薛圣道:“我没法望闻问切,单凭他们的口述,就能轻易下药的话,那些老叔老大爷的敢吃吗?”
袁空青看向长老族叔们,道:“诸位觉得薛大夫说得有道理吗?”
结果没人说有道理,也没人说没道理,只换来一片冷哼声。
随后便有人提议道:“他既然口口声声说他是回来报效师门的,那他总该拿出点样子来,每天给外面的人看诊,却不给门内弟子看诊,算怎么回事?”
薛圣道:“也不是不可,只是门中少有弟子得患怪症疾病需要看诊的。”
有族叔道:“听说薛大夫给外面的人看诊,收的诊金高昂。”
薛圣道:“看是什么病,好治的诊金不高,难治的高些,所用药材总需得花钱。”
族叔哼道:“听说你医圣的药在外面是千金难求,如此你不过是换个地方赚钱罢了。”
另有族叔便提议,“外面那些且不论,若是给我袁氏门中弟子看诊的话,就免费看诊,且不似外面那般每日只看一人,我们就信了你是回来报效师门的。”
此话一出,薛圣不待答话,袁空青却先笑了,像听到了个什么好笑的事情。
第1558章 一如从前
族叔问:“家主何故发笑?”
袁空青道:“只是觉得这话有两分好笑。”
族叔问:“哪里好笑?”
袁空青道:“我倒是第一次听到把看霸王病说得这般清新脱俗的。他免费看诊,你们就信他是回来报效师门的,那他是为什么需要你们相信?你们信了,他能多活二十岁不成?”
族叔道:“家主胳膊肘未免拐得太外了些!”
袁空青道:“酒家来卖酒,说自己的酒好喝,你让他给你一坛,不收你钱,你就相信他的酒是好喝的,是这个道理吗?”
族叔道:“家主,我们现在是在说薛大夫的事,而不是卖酒的事。”
袁空青道:“卖酒的尚且还是主动吆喝要卖你酒的,薛大夫看诊却是你们主动赶着要去求他看,你去求他看,却叫他不要收钱,又是何道理?”
长老便开口道:“家主此言差矣,并非是我们求他来,而是他自己求着要上山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