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银台金阙
奶娘宫女应了声,便去安排了。
不多时,二皇子在一群宫女太监的簇拥下,兴高采烈地出了寝宫。然而当晚回来就咳嗽了起来,又请了太医,荣妃为此发了好大的火,听说陛下过去了她正斥骂宫女呢。
消息传到后宫它处,虞亦禾不得不提了点心,也不敢叫宁宁整日里出去玩了,便是去带去恭妃那里也不叫两个小的长时间在外面玩。
不过小的倒是没出什么问题,她自己倒是感染风寒了,症状倒是不重,只是有些咳嗽,浑身疲倦罢了。
她前脚请了太医又叫文竹去淑妃宫中去了牌子,后脚帝王就得知了消息,顶着今日刚下的小雪踏入了殿内。
李福海替他解开身上的大氅,卫景珩站在内室炭笼旁暖身子搓手时就忍不住道:
“前日里还和朕说要拘着宁宁,免得她受了风寒,结果自己这个当娘的倒是先倒下了,闹了笑话。”
虞亦禾被他说的连忙把半边脸都埋在被子里,只留一双美丽的眼睛在外面,求饶般地望着他。
见他要往自己这边靠,她连忙叫清霜端来凳子,“陛下,我染了风寒,您切莫靠近,免得过了病气。”
岂料帝王冷哼一声,看也不看清霜端来的板凳,径直上前坐到了床边,大手捂了到了她的额头上。
虞亦禾感受着额头上温暖的手,不禁笑道:“您把手烤的这么热能探出什么来?”
笑着笑着便咳了两声,又被卫景珩瞪了两眼,“这还不是为了不冷着你。”旋即他俯下身来,额头贴到了她的额头上。
虞亦禾的瞳孔瞬间放大,反应过来立马往后撤,“陛下,都叫您别靠那么近了。”
卫景珩不理她,“朕的身体还不至于那么脆弱,好在你没发热,不然……”
虞亦禾又把头埋了些进去,闷闷道:“陛下,我知道错了,您别说了……”
她竟不知道天下之主也有这样唠叨的时候,可这份唠叨却让她心里很是熨帖。
卫景珩住了嘴,眼里流出来些许无奈,正巧扶娥端着药进来,他便自然而然地伸出手,叫扶娥都不知该如何是好,求助般地望向他人。
扶娥只顿了一息,帝王就察觉了,当即转首望向她,见她是虞亦禾贴身伺候的姑姑,语气便放轻了些,只道:“给朕。”
帝王金口玉言,扶娥自然不敢不从,她把药碗小心翼翼地交给了他。
虞亦禾立刻从被子里坐起来,打算接过那碗药,但是却被帝王躲了过去。
“朕来喂你。”
她有些无奈,“喝药这种事,我自己来就好了,我又不是小孩子。”
可帝王却不肯,执意要亲自喂,虞亦禾见他神色坚定,只好依了他。
好在帝王喂药的手法意料之外的还行,如此一碗药喝完,卫景珩眉宇间的轻蹙才散开,把空碗交给扶娥后道:
“你且好好养着,别再出去了,也叫宁宁少来接触你,她是小孩子,才容易过了病气。”
虞亦禾这一病就病了有六七日,卫景珩就算是忙,隔一日也是要来看的,这可酸死了宫里头某些人。
皇后先是有样学样地在外头逛了一整天,当晚就感染了风寒,她叫人去请陛下,却只得了帝王的一句话——“朕又不是太医,找朕有什么用?”
皇后本是三分真,七分演,如今也被这句话伤得心真的严重了起来,第二日就发起了烧。
这一遭又叫后宫众人看了笑话,不过也没人敢再效仿了。
白美人听着这一件件事,却再也忍不住了,她本犹豫要不要接下淑妃的橄榄枝,现在看着虞亦禾愈发得意,心中的天平也就逐渐倾斜。
“檀香,替我梳妆,去长春宫。”
白美人来到长春宫,淑妃毫不意外,叫人给她上茶。
“妹妹来了,快坐。”她一脸笑意,很有几分热情。
白美人欠身行礼后坐下,接过了茶却放在一旁,心思显然不在其上。
淑妃佯作不知,品了几口茶后才悠悠说道:“妹妹今日能来,想必心中已有了思量。”
白美人却并未点头,而是直言询问:“你有什么办法?”
淑妃目光闪烁,嘴角勾起,睨了她一眼道:“本宫的办法很多,只是不知道妹妹想要达到何种目的?”
白美人闻言,立刻咬牙道:“自然是让她痛不欲生!“
淑妃轻笑一声,站起身来,走到白美人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她最在乎的自然是……”
她在白美人耳边低语了几句,白美人听完,脸色变得阴晴不定,却没有立即答应下来,而是道:“我需要再想想。”
淑妃也没为难她,坐回榻上,悠哉游哉道:“这是你的自由,本宫只是给了你一个法子,用或不用都在你。”
白美人回到英华宫后殿,心中反复思考着淑妃的话。她知道自己只是淑妃杀人的刀罢了,或许自己小产也有她的一份功劳,可是她不甘心啊。
凭什么虞亦禾步步高升,荣宠至极,自己就要落到这种地步呢?
可白美人也知道此事一旦败露,她也是活不下来的。
是活着承受一辈子煎熬?还是寻求一时痛快?
第109章 无题
在下定某些决心之前,白茵茵寻奚云请了道旨意,要宣家里人进宫看看。
大晋朝后宫的规矩并非不近人情,即使是白美人这样的嫔御,一年也能和家人会一次面。
奚云虽不喜欢白茵茵,但也不会在此处故意为难与她,随即写了文书呈送到了太后处,等太后加盖凤印,此事也就成了。
没过几日白茵茵的母亲白夫人就被人领进宫,穿过冰寒的宫道来到了英华宫,她按照以往的习惯就往正殿走,却被宫人拉住。
檀香讪笑道:“小主已经不住在正殿了。”
白夫人面色一暗,真正认识到自己的女儿已经不是当初的贵嫔娘娘了。
她跟着檀香往后殿走,后殿其实一点也不差,但见过女儿辉煌的时候,又哪里接受得了这落差呢?
甫一进殿,白夫人就瞧见了自己面色灰白,身形消瘦的女儿,眼泪顿时流了下来。
“茵茵啊……我的好女儿……”
这才将将过了不到一年,她的女儿就成了这样,这宫中果然是见不得人的去处。
白茵茵也扑了上来,顾不得白夫人身上还带着寒气,哭诉不止,“娘……我的心里苦呀……我的孩子没了……”
白夫人抱着女儿心疼不已,两人哭作一团。直到小半个时辰后,两人的情绪才稍微平复,白茵茵向母亲诉说了自己在宫中的遭遇,白夫人听后气愤难当,却也毫无办法。
白茵茵见母亲迟迟不说话,不禁急声道:“娘,你难道就不能劝劝父亲吗?你叫父亲在陛下面前替女儿说几句好话呀。”
父亲在朝中还算得力,又是世家出身,只要向陛下提及自己,陛下难道还不会看在父亲的面子恢复一些对自己的宠爱吗?
可是白夫人却又捂住唇,缓慢摇头,“不行的,你的父亲不会的……”
白茵茵简直不敢相信母亲说的话,“父亲难道真的就冷血至此吗?!”
她不禁止质问道,白夫人也心里煎熬,眼泪又啪嗒啪嗒地掉了下来,“你父亲若是原来还可能愿意替你说上两句,然而最近他牵扯进一庄贪腐案,就是北宁侯那一桩……”
白茵茵也隐约听说此事,她疑惑道:“不是听说只死了三个百姓吗?那算什么?赔些银子就是了……”
可白夫人却摇了摇头,哭着低声道:“不止啊,后来查出来不是三个,是三百个……”
“那一个州的水利和城墙桥路都是魏侯和你父亲负责的,还有一段城墙直接塌了,如今捅出了这么大的篓子,他自己尚且自身难保……”
自家老爷的官位不知道还能不能保住,眼看这几日就要下旨,他哪里敢再触陛下的霉头呢?
但再想起另一桩事,她更难受了起来,“还有你那个庶出妹妹,后年也就十六岁了,你父亲的意思是叫她……”
听到这一句,白美人直接炸了,“陛下不会同意的!他怎么会再纳世家女子?”
却听母亲又道了一句:“你父亲说过,虞家可以,白家为什么不行……”
想到自家那个颜色妍丽的庶女,白夫人心中不由得忧虑起来。
听到此事还是与虞亦禾有关,白美人眼泪再次掉了下来,心中的天平再次朝一边倾斜。
父亲不爱,家族无力,现在她什么都没有了……
白美人脑子嗡嗡的,许久不曾说话。
……
灵和殿那边,虞亦禾正梳妆打扮打算到寿康宫去,她刚病了没两日,太后便派人来把宁宁接到她那去,清霜怕她不习惯也跟着去了。
眼看已经过了五六天,虞亦禾的病刚好了,便想着把宁宁接回来。
“你说那个小丫头有没有想我?这么多天没见。”
扶娥笑道:“自然是会想的,只是太后娘娘向来喜欢宁宁,怕是乐不思蜀也是可能。”
闻言,虞亦禾心里不禁有些醋,却也知道宁宁在太后那里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的。
清雪为她梳理好发髻,又插上了两根金簪,虞亦禾瞧着这金簪道:“这金簪可是眼熟,是那幢事里的金簪?嫔位份例里的?”
清雪点头,“娘娘要是介意,那奴婢为您换掉。”
虞亦禾摆了摆手,“不必,金簪无罪,而且这款式虽简单,但也大气,就这么戴着吧,等会还要带兜帽,若是戴那些复杂的,怕是会勾了大氅。”
几人拾掇好,当即往寿康宫走去。
刚进了寿康宫的门,方嬷嬷就笑着走出来迎接她,“你可算来了,县主正央着太后娘娘要出去玩呢,娘娘怕是再迟来一会儿,太后娘娘就要心软了。”
虞亦禾顿时一怔,随后才反应过来这个县主是谁,随即客气道:“大冷天的,嬷嬷出来做什么呀?快进去吧。”
“这不是来迎您了么……这就进去。”
早有小宫女替几人拉开帘子,虞亦禾甫踏入正殿,就觉温暖如春,寿康宫已经烧上了地龙,这还没下大雪呢,阖宫也只有太后娘娘处能如此铺张,便是紫宸宫也只是烧炭笼呢。
扶娥替她脱了大氅,还没走过隔断,就听得里面太后溺爱的声音:“好了,好了,哀家依你,你就出去玩罢,只能玩两刻钟,到了时间就要进来。”
立时听得宁宁兴奋的笑声,哪里有一丝想她的痕迹?
等虞亦禾身子暖了些往内殿去,正与炮仗似的宁宁撞了个正着,这孩子在太后处待几天真是要玩疯了。
一见到娘亲,宁宁的脚步立时慢了下来,强调道:“太后娘娘允许我出去玩了。”
虞亦禾自然不会非要驳太后面子,无奈道:“你去吧,记得别跑太远。”
宁宁连连点头,“我就在寿康宫玩!”
复又小声道:“其实我已经转过好多次了……”
太后在内殿听到声音,不由笑道:“你且让她去玩吧,已经被哀家拘了一日了,你快来,我这里还有橘子呢。”
虞亦禾闻言,立时应了一声赶忙进去了。
外头,白美人也正冒着寒风往寿康宫走来,她是来向太后娘娘谢恩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