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十尾兔
姜玉楼承诺的?“不义罪”没送来,事尽知那边又让等两天,也就是说,剩下三罪,无一进展。
萧焕瞪圆桃花眼:“我?这也是关心你,你要翻的?是一个被?盖棺定论?、证据确凿的?案子,本来就不容易,只能一点?点?探查,不放过任何细微处……”
阿染腾地站起来,深深看了他一眼,抬脚往外走。
萧焕:“???”
他拔高声音:“喂,你干什么?”
“你不是说一点?点?探查吗?”阿染已经迈出?院子,“去?见前吏部尚书张大人。”
萧焕:“……”真?是说走就走。
他赶忙站起来,追上去?。
“你找他干嘛?”
“问问柳宽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他很欣赏柳宽的?,当年上蹿下跳为姜长安定不义罪的?,就是前吏部尚书张向彦。”
“所以……”
“什么?”
“他住哪儿?”
“???姜阿染,你连他住哪儿都不知道,这么着急干嘛!!”
“你知道。”
“……我?真?是欠了你的?。”
张宅。
张向彦从吏部尚书退下来后,就在京中养老,到底是多?年老臣,皇帝没有收走赐给他的?宅子。
不过,不再是吏部尚书后,就只能称为宅。
张向彦耽误吏部尚书多?年,鞠躬尽瘁,风评不错,所以也没人来找他的?麻烦,一家子人过得安居乐业。
阿染与萧焕悄无声息潜入他家,原是想?找张向彦在哪儿,却发现书房灯亮着。
两人悄悄进去?,抬头时一愣,张向彦就端坐在书房上首,安安静静坐着。
阿染眉头一皱,正要上前看他是否还活着。
张向彦睁开眼睛,“你来了。”
阿染有几分诧异:“你知道我?要来?”
张向彦伸出?手,又点?了两支蜡烛,照得屋里亮如白?昼,黑暗中,火苗跳跃,上首白?发老人眼神炯炯。
“你是回来复仇的?,我?当年定了姜长安不义罪,你武功高强,怎么可能不找我?报仇?”
张向彦看向她,喃喃:“真?是像呀,你和姜长安真?是像极了……”
阿染抿唇。
萧焕也皱起眉头,不说话。
他不担心张向彦认出?他,张向彦辞官很多?年了,当初他们就没接触过,如今他回京,他们同样?没见过。
见阿染不开口,张向彦又道:“你是想?问姜长安不义罪吧?”
说完,他冷冷一笑:“他该死!”
“无法无天,霸道蛮横,仅仅只是因?为娇娘的?一点?得罪,他就灭了柳家满门,姜家落得被?人灭了满门的?下场,也是罪有应得!”张向彦怒道。
萧焕呵斥:“胡言乱语!”
“胡言乱语?”张向彦一拍桌子,冷笑,“我?是胡言乱语吗?姜长安就是罪有应得,姜家数代有功,所以就能原谅他灭了其他人满门?这些话我?早就想?说了,天道轮回,做过什么,终有报应!”
“是我?定姜长安不义罪,我?不后悔,他仗着祖辈功勋,仗着战功,就随意轻贱他人性命,这样?的?人,若是不定罪,入了官场,天下之?祸!”张向彦眼中充满愤怒。
萧焕呼吸急促。
这是骂姜家活该?!
阿染竟然前所未有的?平静,她阻止余焕开口,问:“你刚刚那话什么意思,娇娘的?一点?得罪?柳娇娘怎么得罪他了?”
张向彦深深看了她一眼,随即从桌上抽出?一封书信递给她,压下愤怒,淡淡道:“你自己看。”
阿染接过,打开。
这是柳宽写给张向彦的?信。
【张兄展信安,愚弟近日下乡治旱,颇有感叹,天总不随人愿,几日干旱,竟能至一地绝收,百姓流离,愚弟总想?,若能天公作美,晴雨皆……不知兄长近日如何?愚弟十分挂念,上回听闻兄长遇……
】
阿染看了两页,都是些寻常问候,从字里行间,柳宽确实是个时时刻刻挂念百姓的?好官。
她疑惑:“你和柳宽关系很好?”
“对,亲如兄弟。”张向彦咬牙切齿,“所以,他到底是不是个好人,是不是个好官,我?能不知道吗?我?任吏部尚书,凉州乃苦寒之?地,若非他挂念百姓,又不想?我?谋私,我?早就将他调到风调雨顺的?好地方了!”
张向彦深吸一口气,冷笑:“你继续往后看。”
阿染闻言继续往下看。
【……近日愚弟也颇为烦恼,愚弟只有娇娘一女,宠溺过了些,她这些年常混迹于江湖,愚弟根本管不住她。近日娇娘忽归家,竟满心满眼都是新任镇北大将军姜长安,唉,儿女为债,愚弟也不知当如何是好……】
涉及姜长安与柳娇娘就这一段,阿染神情一凛,死死盯着这一段文字。
萧焕抿唇:“柳娇娘痴念姜长安,那便不该存在奸污罪!”
张向彦却是冷笑:“那也未必,两者并无联系。娇娘在京都待过一顿时间,与那姜长安相处密切,关系极好,即便‘奸污’是娇娘胡言,只为逼迫姜长安,就该被?他灭满门吗?”
阿染垂下眼眸。
看来是了,儿时与姜长安关系好的?那名女子,真?的?是柳娇娘。
张向彦看向姜阿染,咬牙切齿:“我?这些年总是梦到柳宽,那样?一个好官,那么无辜一个小女子,竟被?残忍杀害,姜长安,何其可恨!”
“姜阿染,你知晓被?灭满门的?恨,你想?想?柳家,想?想?已经死去?、不可能复活报仇的?柳娇娘,姜长安不该死吗?!”
“因?为他有战功,因?为姜家有战功,所以可以翻案?那柳家呢?凉州万人书还在,谁给柳家做主!”
张向彦声声逼问,他年纪大了,情绪起伏,手撑在桌案上才能站稳。
萧焕下意识看向阿染,眼神担忧,却见她依旧很平静,只是安安静静拿着那封信。
张向彦深吸一口气,转身看向阿染,闭上眼睛:“你杀了管永志,杀了蒋毅,从你敲响登闻鼓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会来找我?,你会杀我?报仇,我?却要告诉你,我?不后悔,重?来一次,我?依旧会定他不义罪!姜阿染,动手吧。”
他指着姜阿染鼻子骂了姜长安一通,总算舒服了,死后见到柳宽,他也算对得起一个好官。
阿染依旧看着他。
片刻后,她收起柳宽的?书信,终于开口:“我?没想?过杀你,至少不是现在,杀管永志、杀蒋毅,是因?为他们该死。
“你判了姜长安不义罪,而如今不义罪尚无定论?,我?还没资格杀你。”
换言之?,他日若有资格,必将手刃。
张向彦一愣,下意识睁开眼睛,诧异:“那你来做什么?”
阿染淡淡道:“就是问你更多?的?细节,有这封信和你的?话,足够了。”
说完,阿染抬脚离开。
张向彦下意识往前走一步,没赶上,阿染与萧焕已经出?了书房,头也不回。
萧焕问:“他那么骂你,还说姜家活该,你不生气?”
竟然就这么任由张向彦骂,骂姜长安骂姜家骂姜阿染,却不拔刀,这不像她。
阿染声音越来越远:“不生气,这天下为姜家叫屈的?人不少,但骂我?们活该的?也有不少,杀不尽,生气无用,真?相才有用……”
萧焕脚步微顿,深深望着阿染背影。
有时候觉得她武力高,却不擅筹谋,可有时候又觉得,她这分明?是懒得算计,是总能看透本质的?清醒,直击核心。
阿染,姜阿染。
真?是一个复杂的?人。
-
两日后。
阿染从棺材中醒来,姜玉楼还没消息送来,她忍不住皱了皱眉。
外面,脚步声响起。
阿染睁开眼睛,从棺材中坐起来,并未拔刀,杀人者一般晚上来,这时候来的?是熟人。
——萧和青带着黑白?玉出?现。
阿染皱眉。
看到她皱眉,萧和青直言:“我?查到了一点?东西。”
果然,下一刻阿染从棺材里一跃而出?,问他:“你查到了什么?”眉头也已松开。
萧和青将手上的?盒子递给她,口中说道:“当年证明?姜长安通敌的?拓跋延和轩辕九山,确定已经死亡,消息无误,而且,至少死了十年以上,父皇安插在厢族的?探子,起码十年没见过这二人。”
足以说明?,他们死了十年。
阿染神情一凛:“也就说,他们可能真?死在了那一战中!”
她忙接过盒子,以为里面有什么信息,低头一看,愣住:“啊?这……”
里面是海鲜粥与几样?小菜。
“给你带的?早饭。”萧和青轻声道,“边吃边说吧。”
阿染:“……”
她想?拒绝,但她饿了,而且味道真?香,萧和青总能知道她想?吃什么,阿染表情有些复杂。
白?玉适时道:“殿下亲手做的?,近日殿下正在学做菜,以后准备常为姑娘下厨。”
萧和青:“好了,别说这些。”
阿染:“…………”
——都让人说完了,你才打断,当谁看不出?这点?小心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