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小荔稚
等殷兰辞将自己疑惑说出之后，裴今衍一顿：“孤原本也那么觉得，可是后来发觉，南王镇守边关这么些年来，竟叫海寇不敢再上陆了。况且...”
裴今衍伸出手来，从袖口之中拿出了一个东西。
赫然是裴子言送给南王的信。
“这信，是前日一个乞儿送来的。”
“孤猜测，是南王送过来的，今日得到了验证，确实如此。”
殷兰辞深吸了一口气，他感觉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了。这些弯弯绕绕，果真不是常人能够想到的。
影青代替了殷兰辞，开口询问：“那殿下，他们若是要起事，我们应当如何？”
裴今衍抬眸看他：“依旧是，黄雀在后。”
第二日夜里，西南风呼啸作响，忽然，皇宫之内，传出了刀剑兵刃交加的声响。
整个京兆人都隐约察觉到。
皇宫，变天了。
第116章 丧钟
皇宫之中满是兵戈铁甲的声音，浓厚的烟慢慢从皇宫之上溢出来。
便是京郊之外的念窈，都察觉到了今日的不同。
一入了夜里，她便拘着璋哥儿，与他待在了一块。
念窈手指几乎都要被抠坏了，她大概能猜到，今日这事必然会与裴今衍有关系。
可她却不能问，也不能去瞧，只害怕自己会耽搁他的大事。
只是她待在宅子之中，对于裴今衍的担忧却是一丝一毫都不少的。
璋哥儿看见她这一副样子，走上前去蹲在她的面前。
“阿姐莫要担忧，殿下一定会没事的。”
念窈听着璋哥儿的话，下意识将自己有些青红的指尖藏在身后。
用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头顶。
璋哥儿如今站起来差不多与她平齐了，在他身上，念窈隐约还能看见父亲的影子。
璋哥儿抬起头来看向念窈：“阿姐莫要害怕，便是有事，也有我挡在你身前。”
念窈看着他略显稚嫩，却满是认真的眼神。
她鼻头有些酸了，却突然一笑。
“放心吧。”
念窈抬头，将视线拉远了：“殿下一定不会让我们出事的。”
她掌心盖着自己的小腹。
也不会让他们的孩子出事的。
这一夜，念窈迷迷糊糊地，却为了腹中的孩子还是睡了一会儿。
天刚翻鱼肚白时，隔间隐约传来一阵声响。
念窈睁开了眼睛，还有些没有回过神来。
她坐正了身子，看向翡翠。
翡翠面含笑意，对她微微点了头。
是太子殿下回来了。
念窈只觉得心中似乎有一团火，她小心翼翼下了床榻，慢慢走到了浴房前边。
浴房前隔着一层屏风，隐隐约约，叫念窈有些看不真切。
她慢慢走近了，却感觉到空气之中都飘浮着薄薄一层血腥味似得。
念窈皱着眉头，撇过头来，拍了拍胸膛。
如今闻到这些味道，她有些反胃。
裴今衍方才已经远远看过了念窈，如今感觉到屏风之后有一道人影，下意识皱起眉头来。
他以为是哪个大胆的婢女。
可裴今衍目光凝住之后，瞧见了念窈的侧脸。
他眉心慢慢舒展，快速将桶里边的凉水又浇在了自己的身上。
裴今衍身下尚且穿着亵裤，上身却显露出明显的肌肉线条来。
水珠顺着宽肩顺着胸膛处而下，流入了往日将念窈欺负得狠了的地方。
念窈见他似乎要走向自己，她顿时脸一红，急忙扭过头来便出了浴房，回到了里屋之中。
念窈脸上似乎浮现着淡淡的海棠花色，压根没有注意到自己的阿弟在意识到太子殿下回来之后，便悄然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
冲水声音慢慢弱了下来，没过多久，裴今衍便穿着里衣走了出来。
发尾处都还滴着水，整个人浑身上下都是浓浓的水气。
他就这么坐在念窈的面前，目光仿佛有实质一般，先黏在了念窈的脸上，而后又慢慢移动到了她的小腹之上。
明明就几日未见，可在念窈眼里，裴今衍却比上一回见到的勇猛且内敛，像是一匹安静的猎豹，虽是在休憩，可那一双眸子之中却能随时爆发出杀意来。
可念窈知晓，面前的男人不会伤害自己，面对着这般的裴今衍，她没有丝毫害怕之意。
开口时，还带着满满的担忧：“殿下受伤了没有？”
有孕之后，念窈的嗅觉便比先前都要灵敏了，她方才明显是嗅到了裴今衍身上传来的血腥味。
她没有问自己，外边究竟发生了什么。也没有问他究竟赢了没有。
开口的第一句话，念窈竟然是在担忧自己。
裴今衍都没发现自己的眼眸之中，渐渐染上了一层温柔。
“放心吧，孤没事。”
他想到方才念窈下意识侧过头去的画面，笑了笑，又低下头来嗅了嗅自己身上的气味。
“那血腥味不是孤的，是别人溅在孤身上的血。”
念窈有些不放心，还仔仔细细观察了裴今衍的面色。
见他面色红润，便连唇色都是正常的，念窈这才信了他的话，松了一口气。
她下意识摸了摸自己的小腹。
“殿下没事便好。”
念窈说完这话，便感觉自己没有什么话可以说的了。
可念窈还是不自觉地，盯着裴今衍，似乎都能把他给盯穿了似得。
裴今衍一笑，一下坐在了她的身侧。
太近了，裴今衍身上的气息都笼罩在她的周边，似乎能够将她给团团围住似得。
“怎么，便不担心夫婿这几日究竟做了些什么？”
夫婿...
这两个字平白叫念窈的耳尖都通红了一片。
她声音轻轻细细的：“殿下若是想说，自然会说的。”
这个回答叫裴今衍意外。
可他还是开口：“阿窈想听，孤便说给阿窈听。”
裴今衍的声线平稳，可便是作为听客的念窈，都能感觉到这究竟有多么的凶险。
听到裴今衍带领一众人挡在清乾宫门口时，对峙着乱臣贼子的时候。
念窈下意识握住了裴今衍的手腕。
眸子里满满都是担忧。
裴今衍的话一顿，他拍了拍念窈的手安抚了几句，便继续说道。
“裴子言以为有南王作为后盾，便能将整个皇宫握在手心之中了。却没有想到，临门一脚，他的头颅却是被南王亲自砍下的。”
念窈怔愣在了原地：“殿下是与南王...”
她刚出口的猜测便被裴今衍证实了。
裴今衍颔首：“孤与南王达成了协议，日后他安分镇守边关，这辈子都不能回京兆。而当初他收的民女，皆按照一户十金的标准让她们改名换姓重新生活，无论是南王还是孤给她们的补偿，这一辈子也花不完。”
裴今衍谈到这时，叹了一口气，周身慢慢散着颓靡。
“孤能为她们做的，便只有这些了。”
念窈抿着唇，她也不知晓自己应当说些什么。
只是...
裴今衍确确实实尽力了。
她伸出手来，安抚似得握紧了裴今衍的手。
可在她即将要说些什么的时候。
丧钟敲响了。
共九钟，声势浩大到便是连京郊外的宅子都能清晰听见。
这是帝王丧仪。
念窈怔愣在原地。
“殿下，您...”
可裴今衍也愣住了。
他今日早晨刚借由父皇的玉玺，下了罪己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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