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棠花落
棠妙心的眉头皱了起来。
对棠九歌的身体她还是知道的，他年轻的时候，因为受过重伤，所以身体很差。
他们重逢的时候，他的身体已经到强弩之末，她当时就为他仔细医治过。
她到归潜后，更是为他细细调理过身体。
这种亏空严重的身体，想要完全根治好，是不可能的。
但是棠妙心的医术精湛，只要他按她留下的药方继续吃药，就能和正常人一样终老。
他如今身体出了这样的状况，只怕是她走之后，出了什么事。
她问道：“我离开归潜后，是不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郁寒长长地叹了一口气道：“几个月前，国主查到了皇后娘娘的消息。”
棠妙心的眼睛瞪得大了些，这事棠九歌在信里提到过，说有苏灵儿的消息，他想亲自去找。
只是棠九歌身为一国之君，不太可能亲自前去，便又派了不少人过去找她。
她问道：“找到我娘了？”
郁寒轻点了一下头道：“是的，只不过不是个好消息。”
棠妙心听到这句话心里十分难过。
他们找了苏灵儿很多年，却一直都没有关于她的消息。
她之前也曾想过，苏灵儿是不是已经不在人世了，所以他们才一直没有她的消息。
她之前曾有过心理准备，如今真的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她还是觉得难以接受。
郁寒看到她的表情后接着道：“早在十年前，她就已经不在人世。”
“国主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十分难过，他不愿意再喝药，说是要去陪皇后娘娘。”
棠妙心知道棠九歌对苏灵儿的感情。
这么多年，棠九歌为了苏灵儿不立后，不纳妃，一直在找她。
苏灵儿是棠九歌这么多年的执念，棠九歌得到苏灵儿这样的消息，他自然就再也支撑不住。
这个时候，她也没有陪在棠九歌的身边，棠九歌不愿再活下去，也是一件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棠妙心轻轻叹息了一声，问道：“我爹现在在哪里？”
郁寒回答：“国主在崇光殿。”
棠妙心心里着急，让驾马车的人再快一些。
宁孤舟没有说话，只是轻轻搂着她。
他知道棠妙心和棠九歌之间的父女之情，此时棠九歌重病，棠妙心必定极为担心。
在这个时候，说什么都有些多余。
小甜豆轻拉着棠妙心道：“娘，我们马上就能见到皇祖父了。”
“以你的医术，只要皇祖父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能救活他。”
棠妙心却并没有小甜豆这么乐观。
原因也很简单，再厉害的大夫，也救不了一心想死的人。
若棠九歌根本就不想活的话，就算她有高明的医术，也无济于事。
再加上棠九歌在知道苏灵儿的死讯时就已经不再喝药，那么他的身体必定已经亏空得十分厉害。
在这种情况下，她想要救下棠九歌，将会是一件极难的事情。
她伸手轻轻摸了摸小甜豆的脑袋，轻声道：“你说得对。”
“不管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都要救下你的皇祖父。”
小西瓜和小星星年纪虽小，却也感觉到气氛不对，两人都乖得不行。
马车很快就驶到了崇光殿外，几乎在马车停下的瞬间，棠妙心就冲下了马车。
她速度极快地往里面走，宁孤舟带着三个孩子跟在她的身后。
棠妙心一进到崇光殿里，就闻到了一股极浓的药味。
里面有好几个随侍的太医，此时正在那里讨论医治的方法。
他们一看见棠妙心，忙行了个礼。
棠妙心根本就顾不上管他们，大步走到里间。
在她看见棠九歌的模样时，她的眼泪直接就掉了下来。
此时的棠九歌和他们分别时已经完全不一样了。
第1803章 英雄已迟暮？
他的头发已经全部斑白，整张脸看起来瘦了一大圈，已经形销骨立。
他的眼睛紧紧闭上，脸色有如金纸。
棠妙心奔到床前喊道：“爹，我回来了！”
棠九歌听到她的声音，眼皮子微微动了动，缓缓睁开眼睛。
他看到棠妙心的时候，微微一笑：“你可算是回来了。”
他的声音沙哑，气息也十分微弱。
棠妙心看到他这副样子，心里难受至极。
她去抓他的手，想为他把脉，他没有挣扎，只道：“我应该是不太成了。”
“你别再为我操心了，我如今要去见你娘了，也没什么遗憾。”
棠妙心的手已经触到了他的脉，他的脉极为细弱，是必死的雀啄脉。
就算她的医术再高明，遇到他这样的体质，这样的心态，这样的脉象，也不可能救得了他
她的眼眶一片通红，轻声道：“爹，娘已经走了那么长时间了，你现在去追她，可能都追不上了。”
“你想想我，想想我的孩子们，你别动那样的心思，我给你再好好治治，你再陪陪我，可好？”
棠九歌轻骂了一声：“你这个死丫头，这个时候还说我追不上你娘的话，真是欠打。”
棠妙心的眼泪哗啦啦直掉：“我只想你好好的。”
“娘走了我无法挽回，我能挽回的也就只有你一人了。”
“只要你想活，我就能再治好你！”
棠九歌轻声道：“我这一生并没有虚度，经历了太多的事情。”
“你这丫头虽然又懒又滑头，但是却是个聪慧的，我有你这么一个女儿，我很开心。”
此时宁孤舟带着三个孩子走了进来。
小甜豆一看见棠九歌就扑了过去：“皇祖父，小甜豆回来了！”
小甜豆离开的这两年，他长大了不少，棠九歌看着他颇为欣慰。
他轻点了一下头道：“好好好，小甜豆也长大了。”
宁孤舟对着棠九歌深深一揖：“我把孩子们都带过来了。”
他说完抱着小星星和小西瓜走到棠九歌的面前道：“这是小星星和小西瓜。”
小星星和小西瓜还是第一次看见棠九歌，他此时的样子看在孩子们的眼里有些吓人。
两个孩子往宁孤舟的怀里钻。
棠九歌原本想要伸手去摸摸两个孩子，看到他们的样子，他便知道自己吓到他们了。
他轻声道：“孩子还太小，别吓到他们了，让他们出去玩吧。”
宁孤舟便将两个孩子交给奶娘，他郑重向棠九歌行了个大礼：“是我无能，打大燕的时候费了太长时间。”
“让爹久等了。”
棠九歌之前看宁孤舟不太顺眼，到了此时，他再看宁孤舟，就又是另一种感觉了。
他淡声道：“你起来吧，这事你已经做得很好了。”
“是我的身体不争气，这事怪不得你。”
宁孤舟听到这话轻轻叹了一口气，站起来道：“多谢爹。”
他的话一向不多，棠九歌这种情况，他一时间也不知道要如何宽慰。
他看到棠九歌这副样子心里十分难过。
他初见棠九歌时，棠九歌虽然病弱，却在和成明帝的对抗中，谈笑间搅动京城风云，成为最大的赢家
如今的棠九歌，就是真正的英雄迟暮，让人感慨良多。
他看见旁边哭得眼睛通红的棠妙心，他又十分心疼。
他轻拥着她，没有说话。
棠九歌轻声道：“大燕的事情我都听说了，你做得极好。”
他说到这里想起成明帝，问道：“宁景死时是什么模样？”
宁孤舟回答：“他去世时，我和妙心在军营，并没有看他落气时的模样。”
棠九歌轻声道：“宁景这一辈子机关算尽，只怕怎么都没有想到他会这样凄惨的死掉。”
“我和他斗了一辈子，看到他死在我的前面，我很是欣慰。”
他说到这里轻笑了一声，却带到了气息，没忍住咳了起来。
棠妙心忙伸手替他顺气，他轻摆了一下手道：“他之前重伤了我，我一直以为我会死在他的前面。”
“结果却因为我生了一个好女儿，替我续命至今。”
“我的女儿还把他最好的儿子拐走了，夺了他的江山。”
“纵然你没有看见宁景死时的样子，我也能想得到，那时的他必定极为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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