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妻有两意 第17章

作者:忘还生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古代言情

  经元瀚一提,谢宥想了起来,道:“是儿子准她出门的。”

  “都什么人跟着?”

  元瀚说了两个管事婆子和马夫的名字。

  谢溥摆摆手:“罢了,她什么都不知道,去回一回话也就算了,这个案子该就事论事,朝堂上莫要乱了阵脚,秉公处理就是。”

第014章 添香

  一回到家中,崔妩就见一箱箱账册抬了回来。

  看回来的方向是存寿堂,她猜测大概是查出眉目来了,不过这些都不是她一个妇人有资格过问的。

  谢宥负剑于庭中,他身着窄袖胡服,是平日少见的利落,额发微湿,眉眼中晴川历历,濯水一般。

  见娘子回来,他问:“钗子修好了?”

  她摇头:“金石师父说要费些时日,钗子就留在行里了。”

  说完回屋更衣去了。

  谢宥眼神追着崔妩,等人消失在隔扇之后,才收回视线。

  元瀚看着托盘里帕子,往日练过剑,都是娘子绞了帕子给郎君擦汗,今日是怎的,难道让他来?

  三尺青锋“唰——”地收进剑鞘,冷不防朝元瀚丢了过来,他手忙脚乱的抱住。

  谢宥将擦过汗的帕子丢回托盘,也走了,只剩元瀚抱着剑,有些莫名其妙,这两人算不算闹脾气了?

  不可能,郎君从不与人斗气,该是娘子一个人生郎君的气吧。

  但是为的什么呢?

  只可惜挠破头,也没人跟他解释。

  黄昏前又下了一场雨,一扫闷热

  ,给屋中送进阵阵凉风。

  一整日谢宥都没有再往外走,忙活了这么久,账目的事有了眉目,后边就不用着急了。

  “去问问晚饭摆在哪儿吃。”谢宥突然说了一句。

  元瀚后知后觉郎君实在跟自己说话,“啊……是!”

  前后没有一盏茶的工夫就回来了,答了一个“随便”。

  元瀚眼睁睁看郎君的面色凝固下来了,嗫嚅道:“小的也问过,但枫红那丫头就是这么说的。”

  他听到的时候也很茫然。

  谢宥低头沉默片刻,道:“知道了。”

  不过,头一次见郎君被人晾着,元瀚赶紧撇过头去憋着,快步出了书房。

  两个人一直撑到晚饭后,谢宥洗漱过后回了内帏,又不见了崔妩。

  平日里都是娘子凑上来对他嘘寒问暖,今日一想找她,总不见她人,将她小暗阁里的玩意儿搜罗了一把,还是跟原来一样,谢宥转头问:“娘子呢?”

  枫红道:“回郎君,娘子在西厢罗汉大漆桌那儿写字呢。”

  谢宥身子刚挨着床沿,又站了起来。

  见郎君真往西厢去了,妙青着恼地扯了扯枫红的袖子,“就你嘴快!”

  她嘴快怎么了?枫红莫名其妙。

  崔妩捻着笔管,正在琢磨下一句,就听到外头动静,赶忙将写好的字团了扔到一边去。

  “在写什么?”谢宥转了过来。

  他身着一袭檀褐色广袖道衣,丝绸暗光下可见精致纹路,行走时衣袂飘飘、风姿隽爽,也只有他这样的身量,才能把这衣裳穿得如仙人临世,颇具先晋遗风。

  崔妩瞧着,连气都不想生了。

  但他来得不是时候。

  “只是突然想练练字,”她低头咕哝,“官人,你若是困了就先睡吧,不用等妾。”

  “无妨,我还不困。”

  崔妩心道我管你困不困,我这儿有正事要忙呢。

  她抬头,谢宥已经消失在眼前,随即身后一副温热的身躯贴了上来,拿笔的手也被握住。

  “这个字不是这么写的,看我运笔的力道变化……”

  他放低声音温暖低沉,长长的手臂环上来,再想到那张讨人喜欢的脸,让人哪里还有写字的心思,只想窝到他怀里去,逗引得他丢盔卸甲才作数。

  可惜崔妩现在并未有闲情,在谢宥看不到的地方,她并无喜意,反而格外困扰。

  生硬,太生硬了。

  想讨好她也不用这样,这人今晚是打算一直赖在这儿了吗?

  手被谢宥带动着,崔妩的眼珠子从左边溜到了右边,想不出借口把人打发掉。

  想归想,她一句话也不说,默默瞧这个人还有什么招。

  谢宥其实摸不准崔妩有没有生气,也不知道她为什么突然就对自己冷下脸,但那种微妙的变化还是令他不安。

  她生气时,两个人之间像隔了一层薄纱屏风,谢宥能看见她的一举一动,却靠近不得。

  他凑上来时,其实有点担心阿妩会推开他。

  所幸,她没有。

  “你在听吗?”他感觉怀里的人有点走神。

  “在听。”

  胸膛前的脑袋动了一下,答他一句,像风吹过毛茸茸的稗子草,发丝挠在他的心口。

  说完,她的手终于跟上了谢宥的手。

  谢宥唇角带笑,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练字了?”

  说来奇怪,崔珌写得一手好字,身为他的亲妹妹,崔妩的字却寻常,一手簪花小楷,诗文也不甚通,母亲对此多有不满。

  但照母亲的性子,阿妩就算是才女,她也会不满阿妩只学吟诗作赋,不学半分持家。

  舅姑对息妇总能挑出错处。

  阿妩自有自己的好处,谢宥并不想苛责她去当一位才女。

  “行了,官人,妾自己再琢磨琢磨。”

  谢宥松了手,崔妩果然认认真真写了起来,他站在一旁,反倒没事,心里的话倒腾了几个来回,终于开口:“先前你说那事……”

  “什么事?”

  “你说若是你也如王氏一般,我会如何。”

  她闷声闷气:“官人不让拿来比,妾自然不敢造次。”

  她果然是为这件事生气。

  谢宥斟酌说道:“阿妩,那日是我口气重了些,不过遇着此事,生气自是人之常情,我们既为夫妻,便该以诚相待,方好长久相守,彼此不辜负,此事非我一人之力,往后若我犯了同样的错,你自然也可以生气,我绝不会有怨言……”

  崔妩听懂了,若她出了和王氏一样的事,他定然生气,但崔妩同样也可以生他的气。

  但这怎么能一样。

  就算谢宥来日纳了妾,她再生气,于他也是不痛不痒,外人还道一声风流,可自己若陷于此事,就是□□无耻,身败名裂,到时浸猪笼、沉塘,都是万众叫好的事。

  就算他宽和不计较,留命归家,往后夹缝里求生,就不可怜了吗?

  他不过是温和一点的谢宏罢了。

  女之耽兮,不可说也。

  崔妩的心跟坠了石块一样,沉了下去。

  看着她运笔不稳,谢宥道:“心乱了,就别写了。”

  她怎么还是不高兴,自己是不是又没有说对话?

  崔妩黑瞳沉沉:“谁说只有心静时才能写,旷达豪迈者写就草书,写,妾就不能写心乱书?”

  谢宥竟不知自己娶了一个小无赖,无奈道:“胡搅蛮缠。”

  崔妩看透了,自己拖拖拉拉不去睡觉,他也不会走。

  她索性将笔一丢,回身直接蹦到谢宥身上去,“不写了,睡觉去!”

  谢宥怕她摔下去,赶紧抱紧,“这又是何做派……”

  崔妩这一蹦,才看到他耳朵已经红透了。

  还以为这人直接抱上来,有多游刃有余呢。

  “那放妾下去。”

  她松手,谢宥反抱紧了。

  “罢,外间无人,就这一回。”他来时遣散了屋里的人。

  她凝视着夫君耳尖的红,还故意凑近呵气:“没人,你把人都遣走了?”

  一想到谢宥来时就琢磨着来赔礼的事,还提前把人遣散了,崔妩就有些忍俊不禁,那点气瞬间溜到不知道什么地方去了。

  两个人对视着,谢宥的耳朵更红,轻咳一声:“走了。”

  他一路走得稳当,崔妩在怀里仿佛没有重量一样。

  一路上灯一盏盏灭掉,光亮逐渐暗了下来,崔妩真有些困了,眼睛一开一阖,看谢宥把最后一盏灯灭了,黑暗彻底环抱住两人。

  床帐微动,夫君睡到身侧。

  可真睡到了床上,崔妩又忍不住琢磨琐事,时间紧迫,有些事还是得早日布局才好……

  “今日去做什么了?”谢宥感觉到她走神,手掐上了她的脸。

  “官人你已经问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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