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闲风轻
沈棠宁立马拒绝。
顿了顿,又解释道:“我的意思是——大夫说不能经?常摸,否则……孩子在肚子里会绕颈,生产的时候不好生。”
谢瞻也不懂什么叫做绕颈,她既然这么说了,他也不好再强求了,只是心里很不得劲。
最近这段时日,沈棠宁对他就跟防狼似的,就连换衣服也不在帐子里换了。
谢瞻承认,他平日里是喜欢偷看她换衣服,不过那?都是过个眼瘾罢了,顶多瞟见?两眼她雪白的后背,他就很是知足了,可她这种防备他的态度,却叫他十分地郁闷和难受。
他把她当?成妻子,沈棠宁拿他当?什么?当?贼!
“我不乱动,我只把手放在上面……”谢瞻又试探着说道。
话还没说完,手背便被人“啪”的一下一巴掌拍开。
沈棠宁生气瞪着他。
谢瞻一哂,不摸就不摸了。
就是这样被她这样拒绝叫他有些没面子,他严肃地道:“沈团儿?,你说实话,这些时日你都不爱搭理我,是不是还为着上次你表弟那?事和我置气?”
老实说,那?件事沈棠宁早就不气了。只是谢瞻这问题问得实在尴尬,真?正的原因她也不好说出口。
她一向是个脸皮薄的,总不能直接告诉谢瞻,你一点分寸没有,和我睡一张床上就忍不住要自渎,我不防你防谁?
“那?事我早忘了。”她说。
“那?你有话好好说,刚挠我做什么?我让你去屋里睡,你倒好,装睡,你当?我没看见?你眼珠子在转,还把我脸挠成这样?”
谢瞻往前挪了一下,指着自己一侧脸对她道:“女子柔顺婉从,你就这么对你夫婿的?”
他突然的凑近,男人身上的陌生而强烈的体味瞬间侵略性了她的鼻端,沈棠宁甚至能看清他垂下的眼帘上,一根根长而浓黑的睫毛,怔了下,连忙尴尬地扭过了头去。
“我不是有意挠你的,我……我刚也没装睡,我真?没听见?,而且你,”顿了顿,“你我又不是真?夫妻……”
“那?又如何,只要咱俩一天没和离,我就还是你的夫君!”谢瞻说道。
沈棠宁彻底沉默,片刻后轻声?道:“我早和你说过,你若是愿意,自然可以再娶妻纳妾,我也不管你,是你自己不想?的。”
“京都多少女子想?嫁我,难道我都要娶?我这般家世?相貌能力,要娶女子自然既要门当?户对,更要温柔漂亮——”
最后瞟她一眼,语气淡淡地道:“最起码得比你漂亮吧。”
……
他倒是自信满满。
不过,他就这么看不上她,就算她在他眼中蒲柳之姿,他也不必回?回?都要特意去刺她一下吧?
谢瞻走后,沈棠宁也没听他的话回?去,然而闭上眼睛,心里装着事儿?,却彻底睡不着了。
“世?子夫人,是我不请自来了,你不会不欢迎我吧?”
冯茹来了。
她坐到一旁的绣墩上,给沈棠宁捧了一杯热茶,态度热络而恭敬。
这三个多月没见?,冯茹像是遭了一场大病似的脸颊消瘦了许多,几乎是皮包骨头了,沈棠宁都险些没认出来她。
但她同冯茹之间没什么好说的,当?初若不是因为冯茹,绿绮也不会到谢嘉妤手中,谢嘉妤亲口告诉她,在郑国公府时就是冯茹一力教唆谢嘉妤拿她顶缸,可见?此人心肠之歹毒。
她三番两次向她下逐客令,然而冯茹倒像是个没事人似的,和她聊了几句家长里短,旋即便哭哭啼啼地说先前是她猪油蒙了心,竟想?着害沈棠宁,如今她当?真?知错了,也受到了惩罚,还求沈棠宁能原谅她。
待哭完了,又像是个没事儿?人似的和她道:“世?子夫人,我刚从陈郡回?来,途经?汾州,路上倒是听我夫君说了一桩新鲜事,想?来你一定是感兴趣的。”
说罢也不待沈棠宁回?应便自顾自说道:“我夫君那?位汾州的旧友曾在定北王军中运粮,听说如今定北王的粮草官不是旁人,正是萧侯爷,世?子夫人的老相识。萧侯爷一个月镇守汾州时遭到契人的偷袭,被火铳打断了一条腿,想?那?萧侯爷正值壮年,尚未婚配,竟是由此留下了终身残疾,真?真?是天妒英才?啊!”
“你什么意思,你再说一遍!”
沈棠宁蓦地直起身,握住冯茹的手腕。
她那?一向温柔平和的嗓音都尖锐了起来,连肩头都在打颤,倒叫冯茹感觉到了前所?未有的痛快。
“没想?到世?子夫人倒是个情深意重的,我也是好心告诉你罢了,你想?想?你命多好呢,当?初ω*你若是嫁了萧侯爷,说不准后半辈子要伺候一个废人,如今你可不一样了,飞上枝头变了凤凰,你说我该不该为你高兴?”
“住口,你要死了,和我们姑娘浑说什么!”
锦书和韶音忙过来扶住身子摇摇欲坠的沈棠宁,韶音一把推开冯茹叫道。
冯茹见?沈棠宁捂住浑圆的腹,面上露出了痛苦的表情来,心里也是有些害怕了,连忙从地上爬起来,匆匆逃了。
第38章
深夜,月上中天?。
沈棠宁蜷缩在?角落里。
她?再?次梦见了萧砚。他中了枪倒在?了地上,口中喊着她?的名字,痛苦地质问她?为什么要这样狠心对他。
沈棠宁泪流满面,可不?管她?怎么解释,萧砚都仿佛听不?见。
紧接着,便是她?这辈子都不?能忘怀的那一幕——
萧老夫人和?萧薇忽然从一旁冲了过来,萧老夫人对着她?的脸狠狠地甩了一个巴掌,萧薇将她?的绿绮夺过来,“砰的”一声砸到了地上。
沈棠宁捂着脸躲闪,却又被萧薇抓扯住了头发。
梦中萧薇踢在?了她?的腹上,沈棠宁痛呼一声,感觉到下身似乎有什么流淌了出来。
“不?,不?要!放开我……”
她?把整张脸都埋他的怀里,满头鬓发散乱地肩头,身子疼得瑟瑟发抖,紧闭的长长的睫毛上,泪珠儿一串串滚落,像只?无家可归的可怜小猫儿。
她?单薄的身体?与他密不?透风地贴合着,谢瞻一开始先是浑身僵硬出汗,在?听清她?的呓语之后,旖旎的心思顿时全数到了九霄云外,面上露出疼惜之色。
他擦去她?眼角的泪,而?后伸臂紧紧抱住了她?,一遍遍柔声安抚。
“没事了团儿,我在?这里,以后再?没人敢欺负你!”
沈棠宁趴在?他温热结实的胸膛上,大概是感觉到了安全,慢慢地便不?再?抽噎了,只?忽含糊地喃喃地叫了两声。
谢瞻凑近她?的唇。
“仲昀……仲……”她?呓语。
谢瞻抚摸她?发的手猛然顿住。
沈棠宁睁眼看?见的便是谢瞻那张阴沉森然,愤怒到几乎狰狞的俊脸。
大半夜看?见这样一副骇人的尊容,便是人本来没事也得吓出事了。
“你做什么,放开我!”
沈棠宁推他,对面的男人也不?说话,只?铁青着一张脸,攥着她?的双肩冷冷看?着她?。
腹越来越疼,她?挣扎了几下,很快就动弹不?了了。
她?脸庞愈发地白了,额间?慢慢渗出汗珠,娥眉紧蹙,那模样似是难受至极,声音断断续续,已是话不?成声,吐出几个字。
“我……我可能要,生?、生?……”
谢瞻面色一变,终于?松了手,往褥子上一摸,果真摸到一片温热的湿意。
……
吴妈妈率先听到沈棠宁的哭喊声,一下从床上跳下来穿上衣服跑出去。
很快寻春小榭就灯火通明,丫鬟们进进出出,有去传信的,有烧热水的,有去找大夫和?产婆的。
谢瞻在?房里焦急地走来走去,看?见吴妈妈半搂住沈棠宁,似乎是想把沈棠宁扶下来,沈棠宁已经疼得意识不?清,气若游丝地歪在?吴妈妈的身上,一个箭步冲进来拽住她?:“你这是做什么!”
吴妈妈吓一跳,忙说是要把沈棠宁扶去产房。
“去什么产房,就在?这里生?!”
谢瞻喝道,强硬地抱过沈棠宁,把她?重新抱回了床上。
沈棠宁汗如雨下,一面低声哭着,一面不?住喊疼。
“哪里疼?马上就不?疼了……沈团儿,你睁开眼,不?许睡过去!”
谢瞻半俯在?她?的身边,一面不?停叫着沈棠宁的名字,一面去怀里摸帕子,一直摸了好几次,才顺利地把帕子摸出来。
韶音在?一旁守着,发现谢瞻怀里摸出的帕子上竟绣着一朵盛放的海棠小花,因被豆大的汗珠打湿,显得愈发娇艳欲滴。
这帕子不?是姑娘的帕子吗?
正惊疑不?定着突然又听男人大吼了一声。
“人都死哪儿去,产婆和?稳婆怎么还?不?来!”
给韶音和?众人都唬了一跳,见没人回应,谢瞻扭头就大步奔出了门去,片刻工夫他便一边一个扯着两个老妇快走了进来。
那产婆上气不?接下气地叫苦道:“世、世子爷,你,你慢、慢些!”
王氏后脚赶到。
众人把谢瞻合伙推了出去,门一关忙活起来。
王氏早有预感,以沈棠宁的身体?情况来看?,这孩子一旦开始生?,最起码得生?到明天?,没几个时辰是生?不?完的。
生?产的日子虽比预产期提前了半个月,但分娩的日期本就没有定数,预产期只?是个估计的时间?,孕妇提前半月生?也实属于?正常。
何?况今夜有京都城的妇科圣手和?经验丰富的产婆稳婆坐镇,是以王氏并没有太着急,坐在?廊下的美人靠上安慰儿子道:“你放心,阿沈不?会有事的,女人生?孩子都是这样过来的。”
谢瞻一语不?发,只?是抿着唇,皱着眉,一直在回廊上来回走着。
屋内沈棠宁撕心裂肺的哀嚎声不断回响,一直生?到晌午时分,沈棠宁感觉自己浑身都要没了力气,她真是一点都生不出来了,连泪水都要流干。
然而?根本不?能,身旁的锦书给她喂了几口参汤,鼓励她?歇一会儿再?使劲儿,沈棠宁喘两口气,只?得抓着身下的褥子勉强直起身。
突然痛得大哭起来,身下一滑,终于?传来了一声嘹亮的婴儿啼哭声。
“生?了生?了,生?了个千金小姐!”
随着产婆兴高采烈的叫喊,沈棠宁彻底瘫软到床上。
而?门外,谢瞻听到沈棠宁一道尖细的大哭声后便再?没了声息,心猛地一跳,推开门便冲了进去。
屋里的人都欢喜地围着那初生?的小婴儿,为她?洗去身上污秽,包上襁褓。
锦书正抱着孩子喜极而?泣,忙到沈棠宁身边给她?看?,“姑娘,你看?咱们小娘子生?得多好看?,圆圆的脸蛋儿,葡萄似的眼睛像你!”
“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