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云闲风轻
沈棠宁痛苦地蹙起眉,泪水从?眼角无声地滚落。
谢瞻品尝到那属于她泪水苦涩的滋味,顿了下,可这次他没?有再为她的眼泪停下来,舌尖一点点卷去她眼角的泪,托住她的臀,将她蓦地由上及下扛到了肩上。
天旋地转,沈棠宁浑身的血液几乎倒流,她眼睁睁看着他先去锁了门?,随后离她越来越近的床,终于有了不祥的预感,疯狂地拍扯着谢瞻大叫:“你疯了,你做什么,你快放我下来!”
谢瞻将她一把扔到床上,重新?堵住她的唇,将沈棠宁吻得几近窒息,大口大口地喘息,再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他有没?有碰过你?”
他跨坐在她的腰间,一面去撕碎她的衣服,一面冷酷地质问她。
“没?有,没?有,他没?碰过我,求你别这样!”沈棠宁哭着哀求。
她突然尖叫起来,谢瞻咬住她的肩头?,赤裸滚烫的肌肤相贴,痛感清晰地传入她的脑中,她痛到失声,却?再无一丝气力去反抗他,流着泪口中喃喃:“我恨你,谢临远,我恨你!”
谢瞻呼吸一滞。
他慢慢抬起头?,她那句凄凉而充满恨意的哭喊叫他心底生出前所未有的慌乱与害怕,他也?不想这样对她,可他就是受不了她心里?想着别的男人!
是,他就是贱,贱到竟喜欢上了一个根本不爱他的女人!
他嫉妒萧砚嫉妒得发疯,为什么只?要萧砚回来,她就愿意抛弃所有去见他,那他又算什么?!
他既愤怒又不甘,既然他费尽心思的讨好她不要,那么就别怪他心狠!
此时此刻,谢瞻脑海里?就只?剩下一个疯狂的念头?——占有沈棠宁,彻底占有她的身体,在她的身上打?下他的烙印,再把她关?在自己身边一辈子,哪怕她不情愿,哪怕她恨他!
他喘息着,一字一句怒声道?:“是你先背叛了我,你和别的男人偷情,你把我置于何处!”
“你从?来都不信我,在你眼里?,我就是个水性杨花的女子。”
沈棠宁紧闭着眼,睫毛沾满晶莹的泪水,唇瓣被他亲吻的红肿不堪,身子因了惊惧和愤怒一抖一抖,像只?可怜的小兔儿。
“是。我是去见了萧砚,可我没?有和他偷情,我与他在婚前便?断的清清白白,干干净净!我去找他,只?是为了探知我兄长的下落,我晚归,是因我的马车在下山途中不慎滚落了山坡。”
说罢,沈棠宁睁开?泪眼,用尽浑身仅剩的力气推开?谢瞻,再狠狠地给了他的脸一巴掌。
“啪”的一声,极清脆好听的声音。
第44章
“啪”的一声,极清脆好听的声音。
沈棠宁试着推开他,不知是被她扇懵了?,抑或是良心发现,谢瞻顺势倒在了?一旁的床铺上,大口?大口?喘着粗气。
沈棠宁一喜,顿时也不顾自己现在的模样有多?狼狈,手脚并?用就要往床下爬去。
爬到床边时,冷不丁身后伸出一只手攥住了?她的脚踝,沈棠宁吓得尖叫一声,连忙又一脚踢过去。
大约是踢倒了?谢瞻的脸上,又听“咚”的一声闷响,似乎是头撞到了?墙壁上,背后的谢瞻闷哼一声再没了?声息,她连滚带爬总算下了?床。
床下的衣衫都被谢瞻撕碎,捡都捡不起?来,她只能扯下一旁衣槅上的披风披到身上,勉强遮住自己衣不蔽体?的身子。
生怕他再度发疯,沈棠宁不敢停留,一瘸一拐地疾步朝着门口?走去。
直到打开门呼吸到门外新鲜空气的那一刻,她才?终于?松了?口?气,生出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之感。
锦书急忙凑过来扶住她,摸到她披风下裸露在外的小臂,不由大吃一惊。
适才?听屋内两人似乎又是大打出手的争执,谢瞻那虎啸龙吟般震怒的咆哮声透门而出,两个丫鬟俱是吓坏了?,想进又不敢进去,在屋外急得团团乱转。
后来谢瞻直接把门锁上,听屋里沈棠宁撕心裂肺的哭喊叫嚷声,那动静像是要强迫他们?姑娘,两人更是急哭了?,进又进不去,韶音跑去了?如意馆找王氏,这会儿还没回来。
沈棠宁有气无声地道?:“快扶我去西厢房。”
主仆两人去西厢房抱了?圆姐儿,简单收拾了?些行礼就要走。
安成追上来阻拦。
“这样晚了?,世?子夫人这是要去哪儿?夫妻两人打打闹闹本是家常便饭,何苦要闹到回娘家人尽皆知的地步!”
沈棠宁充耳不听,当即吩咐人去备了?马车。
车夫不明所以,他平日?里专门负责接送沈棠宁出门回娘家,这会儿不敢不听主子的命令,马车载着主仆两人很快就出了?镇国公府的大门,不见了?踪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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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成和?长忠见拦不住沈棠宁,两人连忙奔回屋里。
只见自家主子光着上半身倒在床上人事不省,不光满身的酒气,凑近一看?那张英明神武的脸肿的不像个样子,额头和?下巴上五六道?女人的指甲印的划痕,右脸上一枚通红的巴掌印格外显眼瞩目。
安成急成了?热锅上的蚂蚁,摇谢瞻大声道?:“爷,爷,不好了?,世?子夫人抱着小娘子回娘家了?!”
谢瞻喝多?了?酒,又被沈棠宁一巴掌和?一脚踢的头疼欲裂,醉倒了?过去,闻言也不见丝毫反应。
不多?时王氏闻讯赶来,沈棠宁早已离开,王氏得知事情大体?经过后又气又急,先是痛斥谢瞻一通混账,旋即打发安成去烧醒酒汤,长忠去把府医叫过来,另外派人去把沈棠宁从娘家赶紧给找回来。
翌日?一早谢瞻方醒过来,一摸旁边摸了?个空。
他心里咯噔一声,霍然从床上就坐了?起?来,胡乱披衣服去推门找人,正撞上安成端着伤药进来。
安成一五一十把昨夜沈棠宁抱着圆姐儿离开镇国公府的事告诉了?谢瞻。
“说吧,昨夜你们?两人发生了?什么,把你媳妇气得抱着孩子连夜回了?娘家!”
如意馆中,王氏面色十分难看?地看?着下首的谢瞻。
她很清楚,她这儿子从小就年轻气盛,嫉恶如仇,脾气随他老子,是有过之无不及。
所以给他挑媳妇,要么选个比他还暴,能镇得住他的,要么就选个温柔似水,懂得迁就包容他的,否则这日?子绝对?没法过下去。
常令瑶镇不住他,也不够温柔,但她对?儿子足够一往情深,愿意掏心掏肺迁就。
沈棠宁嫁进谢家半年多?了?,王氏冷眼看?着她这个儿媳一言一行,容色出挑,满京都难找出第二个,性子却实在温吞老实,没什么坏心眼儿,只有个被人欺负的份。
当初因着她有孕,便并?未让她接管掌家之权,只偶尔命她帮忙在一旁理理家事,她也没有丝毫怨言,叫做什么便做什么,知书达礼,温柔娴静,懂事乖巧得紧。
除了?身子娇弱过些,实在令她满意。
这样的人都被气得扇了?他一巴掌,抱着孩子回了?娘家,可见是做的有多?过分,她是当真不知道?说什么好了?。
“那还用说,肯定是哥哥又欺负嫂嫂了?!”谢嘉妤在一旁插嘴道?。
“住口?,这里何时有你说话的份儿!”王氏斥道?:“你不用在一旁煽风点火,我和?你二哥说话,你给我滚出去!”
谢嘉妤嘴一闭,灰溜溜地溜了出去。
王氏皱眉看?了?谢瞻半响。
“你这张脸是怎么回事?”
谢瞻脸一僵,把被打的那侧脸撇到了一边去。
“自己摔的。”
现在看?是看?不大出来了?,只能看?见左脸微微红肿,但昨夜王氏去寻春小榭时,分明看?见他脸上有指印,什么摔的,就是被人打的!
他矢口?否认,王氏知道?他好面子,压低声音严厉地道?:“阿瞻,你说实话,你昨晚是不是犯了?浑,打你媳妇了??”
“您不必多?问了?,是我的错。”
谢瞻垂下眼,一副不欲多?谈的模样。
王氏指着他连连叹气,恨铁不成钢。
“你叫我说你什么好,她才?给你生了?个这么乖巧可爱的女儿,圆姐儿的百日?宴都没过,你们?两个成亲还不到一年,你就动手打人,不论?如何,你动手打人便是落了?下乘!”
谢瞻一个字都不想多?说,王氏毕竟是过来人,火眼金睛,焉能看?不出来儿子对?沈棠宁不一般来?
昨日?沈棠宁上香后回家晚了?,她话刚落地他就着急忙慌地出门寻人去了?,说实话,王氏就没见他对?哪个姑娘这么紧张过。
找了?一圈没找着人,他回来后却莫名把自己关屋里喝酒,着实可疑,等沈棠宁回来了?,夫妻两人关起?门来大吵一架,很难不叫人怀疑这两人是不是早就生了?嫌隙。
王氏招来知书,知书跪在地上陈述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昨日?午后知书知墨催促沈棠宁回府,那时候约莫是晌午未时初,天色还早着,妙峰山陡峭多?石,马车走到一处山坡旁时撞到了?一块山石,车夫没驾稳当车,车从坡上险些滚了?下来。
所幸沈棠宁人没摔着,只是擦伤了?小腿,几人合伙将马车扶起?来,一番修补,天色已晚,知书自告奋勇回去报信儿,沈棠宁知道?她腿脚功夫不赖,故放心允她去了?。
谁料知书在山里就这么迷了?路。
架车的马一只蹄子踩空,脚底撕裂了?道?口?子,马车走得便极慢,一直到沈棠宁一行人到了?镇国公府,知书都没从山里转出去。
王氏当晚遣了?人去寻,今日?一早才?把知书给找回来。
王氏还没有注意到谢瞻那张脸已经变了?颜色,劝他去温宅把沈棠宁给接回来。
谢瞻衣袖下十指慢慢攥成拳,忽地打断王氏道?:“母亲,我还有事。”
转身快步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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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前?内阁次辅黄皓便火眼金睛,看?出定北王宗缙狼子野心,极力劝说隆德帝,并?联合一众朝臣弹劾宗缙在蓟州囤积粮草,高筑城池,豢养私兵与死士,甚至修造兵工厂等十余ω*条罪名。
隆德帝半信半疑,打发了?心腹的宦官程恩前?去查看?,程恩回来却极力陈说宗缙对?隆德帝多?么忠心耿耿,此乃冤枉,言之凿凿。
先前?朝中就有不少官员弹劾宗缙,只是隆德帝并?不放在心上,时日?一长,加之宗缙在其中运作,渐渐有些人就变了?风向。
要么沉默不语,明哲保身,譬如首辅常俭。
要么便是态度急转,从弹劾者变为拥趸者。
黄皓好歹在官场中摸爬滚打多?年,见隆德帝仍旧一副泰然自若,稳操胜券的模样,焉能看?不穿这位帝王心中所想——
如今朝中三大派系林立,一派是以镇国公谢璁、卫国公裴廷易为代表的老牌勋贵世?家。
三十年前?,隆德帝的父皇永嘉帝晚年昏聩无能,朝中乌烟瘴气,怨声载道?,朝外漠北东西二契虎视眈眈,伺机作乱,内忧外患。
昔日?谢璁与裴廷易尚未掌权,却不约而同看?中尚且潜龙在渊的隆德帝,暗中襄助,于?隆德帝有从龙之功。
此二人中,谢璁官列太子太保,而裴廷易乃太子太师,俱位高权重,家族鼎盛。
另一派便是包括黄皓在内的,以常俭为代表的文臣派。
黄皓心里很清楚,隆德帝是防备谢璁与裴廷易,但对?他们?这些文臣派防备的同时,还掺杂了?许多?厌烦的情绪在里。
隆德帝年轻时野心勃勃,杀伐果断,两次北伐皆亲自坐镇,包括契、吐蕃与丹奚等十数个部族都曾对?。
谢璁与常俭曾多?次上书劝谏隆德帝,望他切勿好大喜功,休养生息,隆德帝为此十分不悦,后来许是年纪大,折腾不动了?,终究是消停了?不少。
最?后一派,便是如今各府州镇林立的节度使。
若说隆德帝对?勋贵派是提防,对?文臣派是嫌恶,那么这些手握重权的节度使便可称得上是隆德帝的心腹大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