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不配南
若在加上备齐聘礼嫁妆,亲手?缝制凤袍……这桩桩件件耽误起来,直到大婚之?日,筹备三五年的都有?。
仅半个月的时间,其实是不够的。
好在徐温云以往是官眷,经?常出入皇宫,早就对宫廷礼仪烂熟于心,再加上李秉稹自二?人重逢后,就一直暗中筹备婚事,命人从?四处搜集了许多奇珍异宝……所以虽说有?些仓促,却也不至于失了礼数。
一切都有?条不紊推动着。
整个徐家上下,这半月以来,都是在异常忙碌,且喜气洋洋的氛围中度过?……其中最开心的,莫过?于徐兴平。
得知?二?女?儿不仅没死,且还即将要做皇后,甚至早就在三四年前,就生下了皇长子外孙……
以上无论是单拎哪条出来,都足以让徐兴平欢欣鼓舞好一阵,更遑论是三件喜事齐齐涌来。
这简直就是祖坟冒了青烟,泼天富贵砸到了头上!
徐兴平实在乐得好几天都找不着北,不过?他好歹是在官场浸*淫许久的老人,在大事上倒也还拎得清。
他唤来儿女?,全面了解借种求子的详细经?过?……此事并?不光彩,树大招风,必会引人嫉恨,所以经?短暂飘飘欲仙以后,徐兴平传令通家都要谨言慎行,不得骄躁,未免今后惹来麻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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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无论如何捂嘴,这世上都还有?知?情人存在。
譬如说何宁夫妇,就是其中之?一。
当时听说徐温云葬生火海,何宁着实狠狠哭了几日,后来过?了几月,徐家莫名又冒出个失散多年的女儿,不由心生疑窦。
那日休沐,何宁带着毅哥儿出行,正好远远望见那位徐家流落在外,即将与皇上大婚的民女?。
毅哥儿是个直肠子,且孩子丝毫不懂大人打得什?么算盘,在望见那张熟悉面庞的瞬间,眸光一亮,立即兴奋招手?呼唤道,“婶母,婶母!”
何宁闻言,面色骤然?大变,赶忙抬手?,将毅哥儿接下来的话语,尽数捂在了吼嗓中,憋得孩子整张小脸都红了。
直到将孩子带到无人的僻静处,何宁才将指尖放了下来。
毅哥儿有?些委屈,嘟囔着小嘴,“母亲为何拦着我,莫非连婶母你都不认得了么?我好久都没见婶母了,可想她哩……”
何宁屈膝蹲下,看着毅哥儿的眼睛,一字一句郑重道,“好孩子,你务必要记得,你婶母已经?死了,死在了相国寺的那场大火中。
方?才那人,不过?是与你婶母长得有?几分相像,今后如若再见,不得如此冒犯。”
毅哥儿显露出些疑惑不解,可面对母亲的谆谆教诲,也还是乖顺点了点头,“嗯,孩儿都记住了。”
眼见孩子应下,何宁这才松了口?气。
自徐温云和离之?后,她升级成了郑家主母,现如今无论是为郑家满门老小的身家性命,还是为好姐妹今后的前程……她必须死死捂住此事。
云娘,忘却以往在荣国公府发生的一切,揭开生命崭新的篇章,好好登高位,走花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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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算离帝后大典只有?三日,阿燕在很多时候,也依旧处于状况之?外。
阿燕望着院中摆满了的嫁妆和聘礼,眼睫震颤,吞了吞唾沫星子,只觉有?些恍然?如梦,心中依旧有?些拿不准。
“…所以夫人当真要当皇后了?
那奴婢今后便?就是皇后身侧的管事女?官,妥妥的御前红人?天菩萨,奴婢做梦都未曾想到过?会有?今日……”
其实何止阿燕。
许多时候就连徐温云自己,也还有?些回不过?味来。
她轻掐了阿燕一下,“疼吗?”
阿燕懵然?点点头,“疼的。”
既然?这一切都是真的……阿燕计上心来,眼轱辘转转,将脊背略挺了挺,清清喉嗓后,睁圆了眼睛,满怀期待朝主子问道。
“夫人,宫中女?使的例银,必会比寻常官宦人家的婢女?高些吧?奴婢今后作为皇后的左右手?,那可是无比重要的存在,需要操心之?事多如牛毛……
且那句话怎么说来着,位置越高,责任越重,酬银越厚,您说是不是这个理儿?”
“这是自然?。
我帮你看过?,宫中最最寻常的宫女?,月例也是你如今的两?倍,而作为皇后身侧的管事女?官,月例比你如今翻了这么多倍……”
徐温云噗呲笑笑。她倒也不卖关子,爽利点了点头,然?后张开五指,在阿燕眼前晃了晃。
阿燕眸光瞬间锃亮,有?些不敢相信,“这是……翻了五倍?”
徐温云脸上笑意愈发浓烈,
“错,是五十倍。”
阿燕眸光震动,立即握住徐温云的那只手?,高兴地立即蹦了起来。
月例就翻了整整五十倍,那宫中还有?四季衣物?,每逢年节时的主子打赏,再加上多少有?些其他宫人托人情办事的红包利钱……发了发了,过?不了多久,她就要是个小富婆了!
阿燕一把将徐温云紧紧抱住,端出些蝇营狗苟的巴结谄媚相,激动呜咽道,“夫人放心,奴婢必定一辈子跟在您身边,忠心耿耿,如若胆敢生出二?心,必定遭天打雷劈!”
徐温云被她箍的有?些喘不过?气来,哭笑不得道,“说什?么傻话,你哪儿能陪在我身边一辈子,难道今后不嫁人了吗?”
“你如今年岁愈发大,早就到了嫁人的年龄,我常心生愧疚,觉得跟在我身边多年,倒将你的终身大事耽误了。
不过?现下好了,你今后随我入宫做女?官,也算得上是极其体面的差事,我必在御前侍卫中,给你好好寻个如意郎君。”
阿燕吓得立即松开了抱住她的话双臂,剧烈摇头,疯狂摆手?,“奴婢好不容易混入宫去当女?官,还没沾您的光威风几日,夫人竟就要撵奴婢去嫁人?”
“奴婢不嫁。
奴婢要永远跟在您身边,做一辈子任劳任怨的狗腿子。”
出于私心,徐温云自然?也想让阿燕陪在身边一辈子,可她心中清楚,这大概是不可能的事情。
“傻阿燕,哪日待缘分来了,你便?不会这么想了……放心,在未寻到合你心意的郎君之?前,我必不会轻易打发了你的。”
阿燕闻言,这才将心放回了肚中,冬阳绚烂,主仆二?人站在屋檐下靠得极近,几乎是依偎在一起。
在徐温云心中,阿燕的地位,是与同胞弟妹齐名?的。
在许多个忍气吞声,打落牙齿往肚里吞的时刻,都是阿燕适时上前支撑着她,在戏言调笑间,缓解着心中苦痛,消解了难以启齿的搓磨。
如今算是双双熬出头。
自此终于能过?上风平浪静,安宁美好的日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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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婚前夜。
别苑屋顶上,以几乎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闪过?个模糊黑影。男人披在身后的氅衣,被呼啸夜风吹得猎猎作响,最后张开双臂,脚尖轻落在空旷的庭院中。
按照祁朝习俗,在大婚之?前,男女?不得碰面,只是李秉稹压不住相思之?苦,屡屡翻墙会佳人。
徐温云虽说有?些心理准备,可他这不知?何时何地,就冷不丁冒出来的作风,经?常将她吓得够呛。
她原坐在窗前,高挑着灯台,在微黄跳跃的烛光下,仔细查检着明日要戴的钗镮,听得院中挲然?一声……险些将手?中烛台都衰落在地。
看真切来人后,才将手?中的物?件放下。
徐温云已不是个豆蔻少女?,且此次是二?嫁,与李秉稹也已足够熟悉……按理说已经?是驾轻就熟,心静无波了。
可不知?为何,一想到二?人今后不必再藏着掖着,明日就要正式成亲,结为夫妇,光明正大并?立而站……她就莫名?有?些羞腆与激动。
她掀起秋水般的柔媚眼眸,望向男人目光中,泛着熠熠波光,下意识就要迎上前去……可忽又想起了什?么,立即将门窗都关严实了。
言辞严肃。
语调却清柔无比,比蜜更甜。
“煜郎今夜很不该来。
明日就要大婚,一早就得起呢,若又如上次那般折腾到半夜,我明日还怎么见人,怎么成亲……总之?今夜,我是断断不会放你进来的。”
论起来,李秉稹已素了六七日。
现在抬眼朝那间屋子望去,她婀娜多姿的身影,影影绰绰投在窗面上,确实让他有?些心痒难耐。
可他并?非是个无礼之?人,且比起一时欢好,自是明日的帝后大典更重要,所以他极力按捺住,踱步至窗前,抬手?“框框框”敲了三下木质的窗橼。
“朕晓得轻重。
此次前来,是有?要事和你相商。”
?
徐温云心生狐疑,可还是暂且将窗棂打开道缝隙,眯着眼眸朝外望去,只见他面色不似有?假,这才大方?将窗推开。
“何事?”
或是人逢喜事精神爽,她面色红润,比以往更娇俏动人了几分,身上只披了件鹅黄色的薄氅,看上去既有?少女?的灵动,又有?些岁月积累下来的风韵。
李秉稹看得眼底一热,喉头暗滚,他只觉有?些燥热,抬手?微扯了扯脖间的衣领,面上倒还是副就事论事的样子。
“朕想在明日大婚之?际,当着满朝文武的面,宣布辰哥儿的大名?。
近期翻阅典籍,倒是得了两?个不错的,有?些拿不定主意,便?想着让你来参详参详。”
说罢。
李秉稹便?由怀中掏出两?张小笺来,递至徐温云,她接过?一看,细细推敲后,选定了其中一张。
“昱晨。
这个名?字好,辰哥儿本就是在流星之?夜出生,那天漆黑夜晚被照耀得宛若清晨般,且晨字又有?希望之?感……真真是契合极了。”
或是心有?灵犀一点通。
她挑的这个,恰好是李秉稹内心最中意的。他眼底涌现些欣慰,面上却不表,只更靠着窗橼,朝她身侧近凑了凑。
剑眉微蹙,煞有?其事道。
“确定就用这个,无须再好好想想?取名?是大事,需更谨慎些,不如容朕进去,好好再同你说叨说叨?”
???
徐温云敏锐抿出他这话中隐藏的意图,在他凑过?来的瞬间,立即后靠,抬起嫩白如葱的食指,抵戳在他的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