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许姑娘
她在少年面前一坐下,就娇娇软软地伸手抱住了少年的腰,整个人都贴在了他的身上。
“陆小郎君喜欢我身上的味道吗?”
她仰面望着他。
“教习娘子说,因为我吃着甜丸子长大,所以,只要我饮了酒,再在榻上被郎君宠爱着喘息涊涊,便会有香气慢慢溢出。第一回 ,香气是最浓的,所以在碰到郎君前,我绝不能喝酒。”
“可我在旅舍喝了酒后好久,都没有发出什么香气,我还以为是教习娘子骗了我。”
“如果不是当时被人打断,陆小郎君再宠爱我一会儿,我肯定早就已经这样香了。”
她一句一句,话说得慢慢的,语气又轻又软,无害极了。
就连被她提到的、当时打断了他们的于管家,也是后知后觉才意识到自己被抱怨了。
正当他想要为此喊冤时,小娘子却又开口了:“教习娘子说,郎君都会很喜欢我身上的异香,会因为想让我的香气更浓而更加宠爱我。”
说着,她将手指伸进少年的袖管,指尖柔柔蜿蜒向上,抚摸着少年逐渐劲硬起来的内侧手臂,声音娇娇小小,还有点可怜:“我饿了。”
她盯着小郎君的唇,难耐般地咬着自己因肿还未消而分外殷红的朱唇。
“我跟你说过的,被小郎君宠爱了以后,我便只能靠小郎君的宠爱活着,少吃几次餐饭或许不会饿,可太久不被小郎君宠爱,我就会很饿……”
第92章
92
砰!
听到小娘子直白到连半点遮掩都没有的求欢,于管家险些将席上的小几碰翻。
“这还是白日……”
他憋得老脸通红,嘴唇直打颤,总算是把冲到嗓子眼的那几句“成何体统!”咽了回去。
随后,他抖着扁扁平平的脸,斟酌半天,最后还是为了守住世子名节而崩溃出了声:“世子,这小舱可隔不住什么声响!”
“我可以忍住,不出声的。”
小娘子声音低低细细,一脸无辜地看着少年。
“而且,”她柔而慢地清楚吐字说,“我的声音是屋子里最小的。”
不温不火,一句话就让方才嗓门大到几乎是在嚷的于管家哑了声。
少年忽地笑了。
“于伯。”
他握住小娘子在他袖中捣乱的手,抬首望向于管家:“请您去将我们要带进卢家的重阳礼单再核对一番吧。”
那礼单是早就定下的,有什么可核对?
任谁都明白,这就是要将于管家支出屋去了。
于管家望着少年,脸上的两根鲶鱼须子都随着耷拉的嘴角而垂下了去,满面的欲言又止。
“于伯,”小郎君端庄沉静地对他轻轻笑着,“我有分寸。”
您有什么分寸哦……
于管家瘪着嘴,边脚步沉重地向外走,边乜向世子怀里的那只小狐狸精。
这天底下,就没有人比他于管家更清楚了,便是再天大的事,只要她在您耳边晃一晃手腕上的金铃,您最后肯定都能给答应!
亏他特意在舱屋里点了静心驱邪的降真香,就怕世子乱了心,结果还是一点作用都没有!
真的是——
岂有此理!
岂有此理!
于管家重重跺了两下脚,气得鼻孔放大地退了出去后。
见门合紧,少年轻轻将扑在自己身上的小娘子拉了下来,温和地笑着,看着她的眼睛:“我自小便是由于伯照料长大,身份是主仆,但对我而言,他也是我爱重的长辈。虽说报答恩惠是我的事情,你不必为此做什么,但也不要总是无故气他了。”
接着,神清气正的秀丽少年收起笑,认真地对着又要露出委屈样子的小娘子承诺:“若是何时于伯惹你不快,你便同我说,我自然会护着你。无论谁对你不好,只要无关忠义,我都会永远站在你这边。”
得黄金百,不如得陆小郎君一诺。
阿柿知道,陆云门并不是在对她说好听的话,他说了,便会这样去做。
可她不需要,因此不以为然。
“于伯对我很好,我也没有气他。”
小娘子眉心微蹙:“我是真的饿了。”
“那个甜丸子,我是真的吃过,吃了好多颗、好多颗。我是真的需要小郎君的宠爱。”
她使劲地强调着,重复得自己都有些气呼呼。
“再饿下去,我就要生气了。明明是你答应不会让我挨饿,可我现在已经饿到难受,你却什么宠爱都不给我。”
少年看着她没有一丝作伪的真切神情。
即便假的可能有九分,可他还是怕那一分真。
在于伯查到的“甜丸子”的可能药效中,确是有这样的一种,让人不似人。
见她还在不停咬着嘴唇、都快要将嘴唇咬破了,小郎君还是问了出来:“我要怎么做?”
小娘子看着他的眼睛:“就像那时一样。”
可他们都知道,现在同那时是不一样的。
不在深夜。
没有婚服。
不着红妆。
不再有被气氛与醉意引得失魂冲动的借口与理由。
寻常的明亮白日,随时有船工在外面跑动呼喊、经过舱屋。
异香扑鼻的屋子里,世间最清心守礼的少年,扶着小娘子柔弱无力的腰肢,听着她承受不住般嘤咛的喘息与吞咽,深深地、泥泞地、清醒却又无法自拔地在与她亲吻。
——
就像习惯了身边响动着她晃响的金铃、慢慢刻骨便无法失去,陆云门也很快习惯了对小娘子的亲吻,如同落入了一片一旦踏足便无法离开的泥沼泽,一步步不自知地沉溺了下去。
而在小郡主看来,陆云门的确不愧是因敏学笃行而名满东都与长安的少年郎,不过才几次,他便从她不吝给出的回应中明白了她的喜好,让每次被他亲吻完的小郡主都餍足又愉悦。
只不过,将她“喂饱”后,小郎君就不会再越界毫厘。
即便已经被她拉倒、将她压在了榻间,少年撑在她颈侧的手腕青筋绷起,眼中一片月落乌色、不见半分清明,却仍是能克己自持,不肯将吻往她雪白如霜的耳边和脖颈落上一次。
每当这个时候,阿柿就会想,要是陆云门能再失控一些、再昏乱一些就好了。
她太想看到他彻底意夺神骇、真正背弃掉那些光明的德与礼会是什么样子。
但因为赶路途中来了癸水,小郡主便消停了几日。
除了不分时间地点地偶尔喊饿,她都没有再进一步做什么,多数时候,只是躺在他的怀里,让他用漂亮修长的手给她捂着小腹,然后没精神地娇气央着他给自己念民间的话本子书。
就这样过了几日,他们下了河船,又上了马车。
随着重阳日近,久驰的马车一路向北,直到奔进一处看起来颇为富庶的县城,驾马的驭师才终于松下了勒着壮马的缰绳,任那铁蹄踏嗒、踏嗒,悠悠慢了下来。
此时,十分想将阿柿从世子身上扒下来的于管家正在车厢里同她说着话:“……已经躺了好几天了,你也坐起来看看外面!看到前面那座桥了吗?过了桥,便算是进了范阳的地界。不过,我们一会儿要在那座桥前先落脚,等从长安运来的贺礼到了,再一起过桥。”
在这阵絮叨声中,小娘子顺着于管家掀开的帷帘望去,一眼便看到了那座净跨三四十米、建得坚实又宽阔的石拱桥,其上满是行人,热闹非凡。
小娘子的一双眼睛圆溜溜睁起:“好壮观的桥。”
于管家顿时便笑得与有荣焉:“自然。那桥能建成,其中便有世子的一份功劳!”
“于伯。”
少年静静纠道:“那座桥由赤璋长公主所建。人力物力,皆出自长公主府,不可冒领功劳。”
“这哪里算是冒领?长公主爱民的功绩自不必说,但当年若不是世子及时赶来……”
于管家的这些话,其实是专说给阿柿听的。
他已经下定了决心,一定要让这个不谙世事的小娘子懂得世间的规矩礼教!
这些日子,同阿柿相处下来,虽然时常被她气得眼珠子发胀,但他心底其实也对她十分怜惜。
他分得出青红皂白,知道许多事都并非是她的错,可恨的是那个当她父亲的钱万宁。
所以,他更想多教她一些事,不然,等日后世子承继了燕郡王府,以阿柿的出身、行事和心性,便是世子再护着,她也总会有过得艰难的时候。
而在他看来,比起人,阿柿更像是一只被钱家有意养成的小猫小狗。
而对小狗,他可熟悉极了。
自随世子去往长安后,他可是几乎日日都在与邻家的那只土狗为伴,眼看着它如同吹了气般、彭彭彭由小变大。
照他看,如今阿柿对世子的态度毫无尊重、任意使唤,是因为她见世子对她宠顺,便把自己当成了更为尊贵的头犬,将世子当成了自己领地中可以任她命令差遣的、听话的下级小狗。
既然如此,他便要让她明白,她如今侍奉的小郎君究竟是如何的贵重与不凡!
大梁的麒麟少年,可不是一只小狗可以随意骑乘吠叫的!
第93章
93
可就在于管家因材施教、将小郎君的往事讲得跌宕起伏时,小娘子的目光早就从远处人头攒动的石桥、落到了马车外集市两道叫卖的街边小贩身上。
于管家的话刚说到一半,她就指着帷帘外那热腾腾的麻葛蒸糕,拉着小郎君问那个好不好吃。
连能专注的时间也短得跟小狗似的!
于管家很想把她勒令回来继续听,却又想知道吸引了她注意的是什么,只能中断他高涨的情绪,跟着自家世子一起看了出去。
见阿柿终于有了精神,陆云门便带着她和于伯一起下了马车,在集市上逛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