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她幡然醒悟了 第8章

作者:折枝一桂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天作之合 古代言情

  孟年虽不解陆埕好好的查陆旸做什么,但仍应了。

  ……

  乖女儿抑郁难消,恭亲王自然察觉到了。

  父女俩感情深厚,一日里至少有一顿饭是一块用的。

  搁下玉著,恭亲王用帕子擦着嘴,随口道:“陆埕一个工部郎中,也不知你皇伯父让他查什么案子。”

  萧婧华本捏着筷子有一下没一下地挑着盘子里的菜,闻言遽然抬头,“查案?查什么案?”

  “不知。”

  萧婧华“哦”了声,没再追问。

  她对朝堂之事不感兴趣,能认清哪位大人在何处任职便不错了。

  恭亲王觑了眼乖女儿耷拉着的眼皮,试探道:“不如,父王去和你皇伯父说,让他歇几日?”

  萧婧华眼睛一亮,旋即暗淡下去,有气无力道:“算了,他会不高兴的。”

  恭亲王眉头一跳,有怒意渐生。

  他的宝贝女儿金枝玉叶,贵为一朝郡主,竟然战战兢兢低声下气地围着一黄毛小子转悠,生怕惹他厌烦。

  简直是……恨铁不成钢啊!

  这么喜欢,直接抢回来成亲不行?

  恭亲王当真是又气又心疼。

  瞧着乖女儿白嫩的脸蛋,他有心想说她几句,但又舍不得。

  哒哒的脚步声渐进,箬兰的身影在门口晃悠。

  恭亲王眼尖,没好气道:“何事?”

  箬兰偷偷觑了他一眼。

  恭亲王气极,“说。”

  箬兰清嗓子,福身施礼,小心谨慎道:“王爷,郡主,陆大人求见。”

  恭亲王尚未表态,萧婧华已扔下玉著,提着裙子迫不及待地跑了出去。

  箬兰紧忙跟在她身后。

  恭亲王气了个仰倒,愤愤倒了盏茶,一口气饮完,心酸不已。

  女大不中留啊。

  ……

  萧婧华一口气跑到了前院待客厅。

  男子站在院前石阶上,置身于满园翠柳中,素袍翻飞,长身玉立,仅一个背影,便令她欢欣不已。

  她理着衣衫发饰,欢快迈步,嗓音如三月黄鹂清脆动听。

  “陆埕。”

  陆埕回身,眉目如画,凤眸冷淡。

  他从怀中取出一物,音色泛冷,“陆旸不懂事,白取郡主之物,已被臣责罚。”

  “这砚台的银钱,还请郡主收下。”

第6章

  萧婧华愣怔稍许,笑着摇头,“没关系,一个砚台罢了,不值多少钱,就当是我送给阿旸的。”

  陆埕眉眼不动,双手稳稳落于空中。

  气氛凝滞。

  萧婧华轻抿唇,心中难过。

  整整一千两银票,就算有别的学子平摊,他也需拿出两百两。陆家并不富裕,这两百两,不知道陆夫人和殷姑得卖多久的糕点才能赚回来。

  她抬起卷翘浓密长睫,轻声问:“陆埕,我们何时这般生分了?”

  她四岁与他相识,现如今已经快十三年了。

  那时陆家已落败,他被人欺辱,她大张旗鼓地带着奴仆给他撑腰,他当时看她的眼神,分明是温柔的。

  他也曾牵着她和陆旸的手,走在络绎不绝的人群中,用尚且瘦弱的身躯,替他们挡住他人的触碰,生怕他们受到伤害。

  分明只比她大了五岁,可萧婧华却觉得,只要陆埕在身侧,即便再难度过的关隘,她都不怕。

  可从什么时候起,陆埕开始与她生分了?

  除了那枚玉佩和吃食,他再也不收她的东西,甚至拘着家人也不许收。

  现如今,连一个砚台也要与她算得清清楚楚。

  陆埕默了两息,“非亲非故,此事若是传出去,于郡主名节有碍。”

  若是担心我的清誉,你上门提亲,未来嫂子送小叔子礼,就是传出去又如何,何人敢置喙?

  萧婧华捏着裙边,忍耐到极致,将这几句咽了下去。

  她仰头,看着陆埕眉间坚持,赌气一般将他手中银票抢了过来。

  陆埕松手,静默片刻,缓缓开口,“往后陆旸若有所求,请郡主莫要应承。”

  “为什么?”萧婧华绷着脸。

  “毕竟是臣家事。”

  萧婧华听懂了他的言外之音,不可置信地抬头瞪他。

  陆埕躬身作揖,“臣告辞。”

  太过震惊,萧婧华眼睁睁地看着他消失在眼前,双手因怒发颤,银票随之晃动。

  他说,她是外人。

  在他眼里,她竟然是个外人!

  萧婧华将银票捏成一团,狠狠往外掷。

  “郡主。”

  箬兰追上来时,正巧看见她把一团物什扔出去,正纳闷,却见萧婧华眼圈泛红,眸带水光,转身就跑。

  箬兰傻眼了。

  方才不还高高兴兴的?发生了什么,陆大人把郡主惹哭了?

  她着急忙慌捡起地上的银票团,匆匆追了上去,“郡主,等等奴婢!”

  ……

  恭亲王步履匆匆赶往春栖院,守在门口的小丫鬟忙与他见礼,“王爷。”

  恭亲王并未看她,进了屋,掀开珠帘就听见乖女儿呜呜咽咽的哭声,他心疼坏了,声音放低放柔,“这是怎么了?哪个不长眼的敢欺负我们小郡主。”

  萧婧华从褥子里抬头,一张小脸上满是泪痕,发丝被泪水打湿,凌乱地贴在脸上。

  恭亲王用手指轻柔地勾开女儿面上湿发,调侃道:“哎哟,这是从哪儿钻出来的小花猫啊,脏兮兮的。”

  萧婧华含着哭音反驳,“我才不脏。”

  恭亲王伸手,箬竹立即送上一把雕着蝶戏海棠的小镜子。

  他将镜子放在萧婧华面前,后者抬眼便见自己狼狈的模样。

  萧婧华惊叫了一声,“箬竹,快去打水来。”

  箬竹早就备好了,拿着湿热帕子轻轻为她擦脸。

  擦干净后,又是白净高贵的小郡主了。

  端详女儿片刻,见她不哭,恭亲王不再掩饰怒气,“好个陆埕,竟然敢欺负本王的女儿。”

  “不关他的事。”萧婧华下意识开口。

  避开恭亲王的视线,她眼睑微垂,低声道:“方才是有虫子飞进我眼睛里了,又疼又恶心。”

  恭亲王丝毫不信,气愤不已,“你还为他开脱!”

  “父王,真的与他无关,你别生他的气。”

  萧婧华挨近恭亲王,挽着他臂弯,将头靠在他宽阔肩头。

  “你啊,好歹也是一朝郡主,皇室宗亲,怎的被一个小子拿捏得死死的。”

  恭亲王无奈。

  萧婧华嘟囔,“我乐意,这辈子就看上他了。”

  头顶传来一声嗤笑,她抬头。

  恭亲王温柔地抚摸女儿发顶,柔声道:“你还小,一辈子那么长,你现在喜欢陆埕,说不准再隔两年便看不上他了。”

  “不可能。”

  萧婧华语气坚定。

  她只会喜欢陆埕。

  恭亲王凝视着萧婧华漂亮的眸子,一瞬失神。

  记忆中有双相似的眼睛。眼睛的主人对他柔柔笑道:“自古男子多薄情,我如何能信,你能守我一辈子?”

  他那时也像女儿这般斩钉截铁道:“我若负你,不得好死。”

  后来,她撒手人寰,留他们父女相依为命。

  他身边再无女眷。

  恭亲王心中一痛,搭在女儿单薄肩头的手微颤。

  许久,他长长一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