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行
有人安排,有人来做事,合情合理。
庄篱收回视线转身走进了寝室。
周景云在净房门口停顿下,回头看了眼,见庄篱正在铺床,夜灯温柔地笼罩她身上。
……
……
正月十四,满城已经挂满了花灯。
因为十六宫廷花灯宴,御街上也妆点了起来,看上去少了几分肃穆。
官衙里官员们也不少,皇帝大宴一次,不少官员从年前忙到了现在。
“景云这么早来了。”
看到周景云,几个官员笑着打招呼。
“等忙完今日,明日就能清闲些。”
又有人邀请:“明晚我们先去城中赏灯。”
十五是城中正热闹的赏灯节,京城民众几乎是彻夜狂欢。
周景云笑着一一应声,又对大家告辞:“我进宫去见陛下。”
一个官员叮嘱:“见了陛下可别说太多繁杂事务,等过了节再说,免得败坏了陛下心情,也没你的好处。”
另一个官员则打趣:“不怕,景云只要坐在陛下面前,说什么陛下都高兴。”
因为容貌被打趣周景云早已经习惯,不以为意也不恼火,笑着自向皇城去了。
他今日去皇城主要的目的是跟皇帝告假,免得庄篱不进宫,皇后问起来会不悦。
不过,灯节……
他看向皇城四周已经摆起的高高的灯山。
一会儿回去的时候,从街上买一盏灯,送给她吧。
虽然家里也有灯。
但,过节嘛。
周景云看着前方轻轻吐口气,虽然最近诸多怪异,但日子还是要好好过。
一切都是虚假的,眼下才是真实的。
……
……
“少夫人,您看,姨夫人送的灯。”
马车上春月将一盏花灯举给庄篱看。
今日一大早,在世子出门不久,庄篱就跟东阳侯夫人说了一声,去给薛夫人送新制的香。
东阳侯夫人同意了,待庄篱走后跟许妈妈抱怨“也不知道景云到底想怎么样,非要把人拘在家里,就算出身低,凭能治好我姐姐,说出去没人敢小瞧她。”
这次是真只对儿子生气,并不认为是儿媳挑唆儿子不去参加宫宴,许妈妈笑着安慰“随他吧,也不急一时,以后有的是机会。”
庄篱并不知道东阳侯夫人的抱怨,来到薛府,薛夫人见到她很高兴,留着吃过午饭才让回去,临走又送了一大堆礼物。
除了节日的点心,还有花灯。
庄篱含笑看着这盏灯,点点头:“很好看。”
春月说:“回去挂在屋子里。”
庄篱并没有再看花灯,伸手掀起帘子看车外:“世子也快忙完了,出门的时候说午后就差不多可以回去了。”
春月点点头,早上出门的时候,少夫人是问世子今日是不是过了午就忙完了,世子回答是。
庄篱看着外边,忽地说:“不如,我去接世子回家吧。”
接世子?春月看着她。
“不去衙门,就在御街口等着他。”庄篱说,笑意欢悦兴致勃勃。
这样啊,世子如果突然看到等候他的少夫人,也一定很开心,春月点头:“好啊,好啊。”
……
……
站在临近御街的一家酒楼上,蔡掌柜走到上官月身边,与他一起往外看。
“老蔡,你忙你的事,跟着我太危险了。”上官月回头皱眉说。
蔡松年对外的身份是余庆堂掌柜,且投靠监事院为其提供举检的名单。
如果被发现跟上官月来往熟埝,只怕监事院也盯上上官月。
“公子当了驸马这么多年儿子,该查的早就查了几遍了,监事院不会在意。”蔡松年说,越过他肩头盯着外边,“再说了,您楼船上收的赌徒们财物都卖给了我们,您可是我们的大主顾,我当掌柜的鞍前马后也是理所应当。”
身份还有什么可危险的。
金玉公主已经知道了,会呵护在羽翼之下。
就算揭穿了也没什么。
相比于这个,公子跟有夫之妇勾连在一起,才是最危险的事。
“来了。”他说,看着街口一辆缓缓驶来的马车。
上官月也看到了,熟悉的东阳侯夫人的马车,以及车边四五个护卫,纵然此时街上人多车多,也十分引人注目。
上官月看着马车不由笑了,下一刻又皱眉,神情几分紧张。
“会不会太危险了……”他低声喃喃。
蔡松年耳朵竖起来,抓住上官月的胳膊:“当然危险了!这可是御街,来往皆是官员,要是在这里你们拉扯被人看到,那就人尽皆知。”
相比之下还不如在东阳侯府内被抓到呢,至少家丑不会外扬。
他抓紧了上官月的胳膊,想好了,就算把公子打晕,也不会让公子和东阳侯少夫人当街幽会!
上官月被他逗笑了。
“老蔡,不是我来见她。”他说,“我帮她见个人。”
昨晚白篱提出请他帮忙引沈青出来,他觉得有点冒险,不是说在这人手里吃过亏?
但白篱坚持:“我不跟他真见面,我就在旁边,看一眼。”
当时白篱的脸色很不好看,上官月不忍心再让她失望,只能答应了。
两人约好了在这街口,他会派一个内侍,以公主府的名义把沈青从太常寺叫出来。
而白篱则以等候丈夫的名义,坐在车内在街口看一眼。
虽然不需要他亲自出面,他也不懂厉鬼们之间争斗的手段,但他实在不放心,还是想来现场看着,万一真打起来,他就立刻睡倒,也许能帮上忙。
“来了。”上官月低声说,眼神微凝看向皇城方向。
一个小内侍带着沈青一边走一边说笑。
“公主现在真不彻夜宴饮了。”小内侍说,“家里的人都驱散了,只留下老的丑的。”
沈青笑说:“公主倒也不必如此,到底是我大周公主,也太委屈了。”
“不委屈。”内侍忙摆手,“公主很高兴呢,说这日子过得才清爽,如今请了郑公指导作画,又想要学一学古琴,明日宫宴上给陛下道贺,只是担心技艺不好,让沈大郎君您来指点一下。”
沈青要说什么,小内侍抢先声明。
“不求一晚就能精通,公主只求手法不要出大错。”
沈青便也不说什么,笑着点头:“臣必将全力以赴,助公主才华横溢。”
两人说说笑笑沿着御街向外走。
过往的官员们有看过来,不在意地转开视线,一个乐工,一个内侍,奴婢而已。
有个小官吏慢悠悠跟在沈青身后,手里抱着几卷文书,似乎要送到哪里去,视线不时看一眼前方,下一刻脚步一顿,越过沈青和内侍,看到了街口。
街口有一辆马车,还有熟悉的护卫——
小官吏脸色顿变,掉头向后跑去。
这在街上也是常见的,官吏们忙起来也是脚步如飞。
小官吏一口气冲到了皇城门口,正好看到内里走出来的周景云。
“啊周世子。”他扑过去,乱乱施礼,又举着手里的文卷,“正好遇到你,你看看,这里有一卷是不是你那边负责的?”
旁边的人看到了都笑了笑“管钱是烦恼吧,走到哪里都被揪住。”
周景云笑着对大家说“应该的,应该的。”靠近去小官吏怀里翻看文册。
小官吏低声说:“沈青被公主府的人请走了。”
这是他安排在太常寺盯着沈青的人。
沈青能盯着他,他自然也能盯着他。
周景云点头表示知道了,抽出一卷文册:“这个,我看看——。”
但小官吏没走,而是再靠近一些,压低声:“您夫人在街口,似乎在等你。”
周景云拿着文册的手一顿,下一刻脸色一变,看向前方,来来往往的官吏中,能看到沈青和内侍行走,更远处,有一辆熟悉的马车——
他攥住一卷文册。
“我回头看好了再给你。”
扔下这一句话,人大步向前跑去。
青色的斗篷,随着他的跑动,瞬时飞扬起来。
四周的人都吓了一跳。
“怎么了?”
“这是周景云?”
“他跑什么?出什么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