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行
“好,好,我们晚上再继续饮酒。”皇帝对诸人说。
朝臣们起身施礼告退。
走出殿外,白妃被宫女扶着站在门口,显然也得知消息要回后宫。
朝臣们并不看她,说说笑笑商议要不要找个地方继续喝“当年先帝在的时候,宫宴都是从白天开始彻夜狂欢。”
周景云走在最后。
“周世子。”身后传来声音,“您的荷包掉了。”
周景云回头看到王德贵俯身从地上捡起一个荷包,然后笑着恭敬地捧过来。
其他人看了眼便移开了视线继续前行。
周景云停下脚,等着王德贵走近,伸手接这个陌生的荷包。
王德贵双手捧上,低声说:“娘娘说,她要先见到人,才能验证世子说的话。”
这个人指的是谁,周景云很清楚。
总不能他说是白篱,就是白篱。
作为白篱的姐姐,白锳要亲眼看看。
周景云低声说:“今晚她会来赴宴,请娘娘自便。”
王德贵没有再说话,俯身向后退去。
周景云向后看去,见皇帝已经走出来,白锳上前,皇帝握住她的手,温和关切询问什么,白锳娇怯一一应声。
周景云收回视线向外而去。
……
……
“世子回来了。”
婢女们高兴地说,掀起帘子。
周景云走进室内,看到庄篱坐在妆台前梳头。
“世子。”庄篱通过镜子对他笑,迟疑一下问,“事情办好了吗?”
镜子里周景云对她一笑,点点头:“都办好了。”
因为梳头不能中断,室内婢女们仆妇都在,庄篱也没有再说其他的:“还有些时候,世子去歇息会儿。”
周景云嗯了声,解下外袍,换了家常衣服,却没有进内室,就在旁边的罗汉床上躺下来。
“世子要吃点东西吗?”庄篱问,微微侧头看他,“晚上宴席时间长,又吃不好。”
周景云摇摇头:“不了,我在陛下那里吃过了。”
庄篱被梳头的妇人提醒坐正身子。
“这是母亲送来的梳头娘子。”庄篱坐正了身子,不能看周景云,但还是继续跟他说话。
周景云嗯了声:“王妈妈的手艺非常好。”
梳头妇人笑着道谢:“奴婢一定给少夫人梳个好看的。”
周景云没说话,斜躺着看庄篱梳头,她的头发又浓又密,又黑亮,头发应该是真的吧?她说她的脸不是她真正的样子……
屋子里婢女们也没闲着,在旁将要穿的衣服挂好,仔细检查,熨平。
“世子的衣服准备好了吗?”庄篱又问。
春月说:“准备好了,衣服鞋袜帽子都是新的。”
庄篱趁着梳头娘子插发簪,转头看周景云:“世子要不要试试?”
周景云摇头:“不用了。”说着一笑,“我穿什么都好看。”
庄篱哈哈笑了:“世子说得对。”
梳头娘子婢女们也都笑起来,午后的室内欢声笑语,热闹温馨。
第一百五十九章 赴宴
正月十六黄昏时分,伴着一阵忙乱,东阳侯府赴宴的车马驶出了家门。
“景云上车了?”东阳侯夫人坐在车上向外看了眼,看到东阳侯骑在马上晃晃悠悠前行。
许妈妈笑说:“上了,亲自扶着少夫人上车的。”
进宫车马是有限制的。
东阳侯夫人本要带着庄篱坐一辆车,车上还可以再交代一下进宫要注意的事,但周景云回来后说也要坐车,让准备了两辆。
东阳侯夫人撇嘴:“小时候让他坐车跟杀了他似的,如今倒是娇贵受不得风吹了。”
许妈妈笑着说:“世子可不是吹不得风,是想多跟妻子在一起,舍不得分开。”
她去请少夫人和世子出门的时候,亲眼看到了,世子扶着少夫人下台阶,说是地上有冰路滑,然后手就没放开。
哪有那么湿滑啊。
“也就晚上宴席上分开坐一会儿。”东阳侯夫人好气又好笑。
许妈妈笑说:“恩爱夫妻分开一会儿也是如隔三秋。”
是吗,东阳侯夫人没有再说话,看向车帘,从晃动的缝隙中可以看到前方东阳侯的身影。
她刚成亲的时候,东阳侯也没天天想跟她在一起,更很少跟她一起出门。
也好,东阳侯夫人嘴角笑意散开,她没有尝过的夫妻恩爱,儿子能体会到。
……
……
缓缓行驶的马车里,周景云看着庄篱。
“我按照你说的,点出了她和张择关系不一般。”他低声说。
因为先前要准备出门,婢女仆妇不断,直到坐在车上,两人才能独处,详细说筹划的事。
庄篱问:“她承认了吗?”
周景云笑了笑:“她是个谨慎的人,不会亲口承认留下话柄,不过,姿态已经相当于承认了,话里也表明,张择的确快查到你我了。”
先前晨光未亮,看着入睡的人满面挣扎,他怎么叫也叫不醒,最终按照她说的那样,将她抱起来扔进了浴桶里,人终于醒过来了,顶着一脸一头的水抓着他的手,一张口就是要他帮忙。
“帮我杀了庄篱。”
庄篱,她就是庄篱啊,她要杀了她自己?此时此刻回想那一幕,周景云还觉得心神恍惚。
“张择已经在查定安伯了,一定是我姐姐想到了那朵宫花。”
“我一直没告诉你,皇后赐的花是我姐姐做的,的确被我撕烂了。”
“藉着雪柳举告,我把我自己做的绢花送进宫了,这样我就能借物,去我姐姐的梦境。”
“她现在反应过来了,知道绢花有问题,张择去查定安伯,最终会查到我这里。”
“庄篱这个身份不能再用了。”
“世子,你去跟白锳举告,告诉她我的身份,告诉他你是无辜的,把我交出去。”
先前的话在耳边回荡,又散去,周景云看着马车里坐在身边的庄篱。
“我跟她说了,她没说信也没说不信,果然要见你。”他说,停顿一下,“她,不怕你。”
庄篱笑了笑:“她怎么会怕见我,她只怕我躲着不见她,我姐姐胆子大的很。”说罢又看着周景云,“你跟她说了吧,你知道她不仅跟张择勾结,还曾经给蒋后投过信,嫁给长阳王就是蒋后的安排?”
白锳现在正是前程最要紧的时候,绝不想被提及过往。
周景云也不是一般人,在皇帝面前说话有份量,且能直接把白篱带到皇帝跟前。
如果白篱在皇帝跟前说白锳的过往,就算是口说无凭,以皇帝的性格,白锳即使有皇嗣,前程也完了。
现在,他把白篱交给白锳,以表诚意,而白锳则不追究周景云同谋,双方互相不为难。
这样自己和东阳侯府就摘出去了。
这是庄篱的提议。
周景云看着她,但是,他见了白锳后没有这样做。
没有威胁,没有交换,没有把自己和东阳侯府摘出去。
他把自己和东阳侯府送出去了。
或许这样做,她见白锳的时候,不用非死不可。
周景云抬手抚向她鬓角。
庄篱有些怔怔,看着贴近的手,手轻轻抚过发鬓。
“发丝有些乱。”周景云说,收回手,没有再接这个话题,“待进了宫,男女分开,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见你,而且她肯定不会让我在一旁,你……”
要小心。
这三字到了嘴边又咽回去。
小心什么,她本就是奔着死去的。
“你也安排好了吧?”
庄篱告诉他自己也有安排,但具体安排了什么,不能告诉他,就如同先前手上绑红绳那样。
庄篱点点头。
随着说话,外边车马声喧闹,行驶速度变慢,随之传来喧嚣。
“让开让开,别挡路。”
“没看到是金玉公主的车驾吗?”
随着男声大喊,夹杂着鞭子声,似乎在驱赶车马,马儿嘶鸣,惊呼声四起。
周景云掀起车帘向后看去,见是一辆华丽的车马驶来,一个锦衣华服的年轻人握着鞭子,站在车前,对前方的车马呵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