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希行
女声怒喝从殿外传来。
坐在桌案前的皇帝吓了一跳,下意识站起来。
“皇后娘娘——您息怒——”
高十二试图阻拦,但被皇后推到一边去。
她拎着裙子疾步而进,双眼发红,气势汹汹。
见她如此,皇帝虽然站在桌案后,还是忍不住退后一步:“阿媛——注意言行举止,你现在是皇后——”
“我是皇后,也是你的发妻!”皇后喊道,奔到桌案前,抬手将其上的奏章扫落在地。
皇帝不由想起了当初在王府的日子,当然那时候桌案上没有奏章,只有粗茶淡饭。
“这饭不想吃就别吃了!”妻子杨媛生气的时候就会把饭桌掀掉。
掀的理直气壮。
因为这是丈人家送来的米粮。
这么多年过去了,他做梦都不再吃那些饭菜了,没想到还会看到这一幕,皇帝气得发抖:“荒唐!”
皇后没有半点惧怕,竖眉冷笑:“荒唐?可不是荒唐吗?共患难同富贵,共患难十几年都熬过来,同富贵这才没几年,你就要除掉我这个糟糠妻了。”
说罢又向四周看。
“白锳呢?给我滚出来!”
她一边说,一边到处走。
“贱人,不是说我害你,滚出来,我现在就杀了你!”
高十二以及皇后的宫女此时都冲过来,抱住皇后的腿脚手,又是叩头又是哭劝“娘娘不可。”
皇后到底抵不过被这么多人围住,走也走不得。
“娘娘,罪妾惶恐——”白锳这时候才从殿外进来,脸色惨白,人就要下跪。
虽然腹部隆高,但脸依旧巴掌大,看上去越发单薄,此时更是颤颤欲坠,皇帝急着奔过来:“不要跪,别伤了孩子。”
王德贵忙托住白锳,让皇帝在白锳跪下来的那一刻,及时将人揽在怀里。
皇后再次气得甩袖:“贱人害我——”
“杨媛!是朕让查的,与白妃无关。”皇帝怒喝,“朕还没去问罪你,你倒来闹了,你这算什么?做贼心虚吗?”
她还没做贼呢,何来心虚?她的确要白锳的命,但不是现在,也还没动手,没想到被这贱人先下手,皇后没有半点心虚,只有气得发狂。
而且,来闹也更显得理直气壮。
皇帝的性子一向是多疑,你越卑微他就越不信你。
看,这样气势汹汹进殿,皇帝也没有让禁卫将她拖走。
“是我安排她去结邻楼的,我怎么会在结邻楼害她?岂不是人人皆知?”皇后跺脚喊道,“六郎,你是不是傻!”
皇帝皱眉。
高十二急道:“娘娘,你误会了,陛下没有说你害白妃,监事院是在查国舅……”
皇后啐了他一脸:“我与国舅是兄妹,查他不就是查我?”说罢看向皇帝,看着倚在皇帝怀里颤颤发抖的白锳,“六郎,你怎么能信这么荒唐的话,你明知道,我想要这个孩儿,我怎么会这个时候来害她?就算要害,也是等生下来啊。”
高十二忙叩头:“娘娘不要乱说。”
皇帝倒是没有生气,皱起的眉头放松,有些无奈,他当然知道结发妻的性情,这还真不是乱说,动这个心思很正常,所以,这样的话,的确没必要在生孩子之前动手……
皇后看皇帝脸色缓和了,委屈说:“六郎,那张择什么人你还不清楚吗?构陷捏造……”
皇帝再次皱眉,神情不悦,皇后这话很不好听,他很不喜欢听,但张择此人历来的行事,的确……
“陛下!”
张择的声音从外传来,人也走进来。
“皇后娘娘或许想要这个孩子,但杨家不一定想要。”
皇后见到他,怒不可遏,冷笑一声:“你还敢胡说,我就是杨家,杨家就是我,有我才有杨家如今,我兄长父亲自来以我为重,我想要的就是杨家想要的。”
这倒是,当初杨媛嫁给他,杨家全力供给他,就是想要富贵前程,皇帝对杨家的心思还是很明白的。
“中丞,此事……”他要说话。
张择已经先开口,看着皇后:“娘娘错了,杨家可不是以你为重,而是以蒋后为重。”
蒋后!
这个名字响起,殿内气息一滞。
皇帝的脸色也变了:“张择,你这是什么意思?”
张择视线看向皇帝,低头施礼:“陛下,臣查出杨家与蒋后曾有往来。”
他又抬起头,看了眼一旁呆住的皇后。
“在与陛下您结亲之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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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相见
马车停在余庆堂前。
站在门前看街上热闹的店伙计忙满面含笑相迎“上官小郎君来啦——”
伴着他的声音,上官月从车上跳下来。
“小郎君,恭喜啊,如今是公主之子,楼船生意更好了吧,我们掌柜的正盼着您——”
店伙计高声奉承,要把人往里面迎,但上官月却没有大摇大摆进去,而是回身掀起车帘。
一只女子的手搭在上官月的胳膊上,然后拎着裙子钻出来跳下马车。
“就是这里啊?”白篱打量门头。
上官月点点头“进来看看。”
白篱向内走去,上官月跟在她身后。
店伙计没来得及引路,不由问站在车边的吉祥:“这是谁啊?”
吉祥闷闷说:“婢女。”
婢女?店伙计惊讶,公子还是第一次带婢女出行,而且还带着向内去了……
他不由再次看了眼吉祥,吉祥都还没有资格跟进去呢!
吉祥可是驸马给的人。
那这婢女是哪里来的人?被公子如此信任?
看到迎面走来一个女子,虽然公子笑眯眯在后跟着,蔡掌柜还是吓了一跳。
“你……”
他刚张口,就见这女子盯着他看,旋即笑了:“蔡妈妈,你好啊。”
蔡掌柜愕然。
这人怎么这样称呼他!
他明明是男的,嗯,扮过一次女的……
但那是去东阳侯府,匆匆一去匆匆离开,没有多少人看到啊!
“你认出来了?”
“我眼神可好呢。”
“是丑的过目难忘吧?我都说了别让他作怪,非不听。”
“是没有你好看。”
蔡掌柜听着公子和那女子说笑着,听起来,她见过他?忙伸手拉住上官月:“这位姑娘是……?”
白篱看着他含笑说:“我是白篱……”
白篱?蔡掌柜心想是陌生的名字,是楼船上的女子?得了公子的信任?
“……我父亲是白循。”
耳边传来那女子的声音。
白循,嗯,这个倒是听过,朔方节度使……白循!被问罪的白循!蔡掌柜一个激灵回过神,看着眼前的少女,渐渐与曾经见过的海捕文书上的女子融合。
见他看自己,白篱还特意端正面容:“画像是我姐姐白锳,我跟我姐姐很像吧。”
蔡掌柜磕磕巴巴:“是,是。”
这小娘子还挺有趣的,知道自己有画像被抓捕啊。
他又看上官月,还记得当初接到监事院送来的海捕文书,简单查了一下,没什么消息,猜测一个弱女子可能已经死了,公子也没让再找,原来公子还是私下寻找,找到了。
不过看起来,似乎没有交给监事院的意思……
“冷,别站在外边说话。”上官月说,“快进去。”
白篱说声好,碎步向内去,上官月含笑跟上,刚迈步被蔡掌柜一把拉住。
“公子,她……”他对白篱的背影带着询问,“怎么回事?”
其实有很多话要问,公子什么时候找到她的?为什么带她来这里?
公子与余庆堂的关系是秘密,更何况库房!那里更不是谁都能进,涉及到公子真正的身份!
上官月对他笑说:“回头再与你细说,总之你放心,我的事她都知道,她的事我也都知道。”
说罢拍拍他肩头。
“冷,快进去。”
冷?公子什么时候怕冷?这是急着去陪那位白小娘子吧?蔡掌柜再次抓住上官月。
“公子!”他看着上官月,压低声问,“这位白小娘子没成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