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蝶影
那时候云姑娘受先帝看重,几乎每次出宫都有很多赏赐。有些?是先帝给的,有些?是想?要讨好?云姑娘的妃嫔赠的。
“莫闻。”拂衣看到远处禁卫军带着一长队男女出宫,好?奇问:“那些?是什么人?”
“回郡君,那些?是进宫十年以上的宫女与?太监。”莫闻答道:“皇后娘娘心善,特恩准他们出宫,若是不愿归家者,可以去长宁行?宫伺候老太妃们。”
“娘娘大善。”
趁着这次机会把宫中原本势力?清除干净,从此以后宫中大小事务就以皇后娘娘喜怒为准则。
一朝天子一朝臣,皇后娘娘忍到现在?才?出手?,已经给足了这些?人的颜面。
“云姑娘,云姑娘!”一个宫女冲开禁卫军的围堵,跑到拂衣面前跪下,抱着她的脚哭求:“奴婢曾经伺候过您,求您帮奴婢给姑姑说说情,奴婢不想?去长宁行?宫,求姑娘救救奴婢。”
“你是祥坤宫的人?”拂衣对这个宫女有几分印象,是曾贵妃身边的二?等宫女。
“姑娘您还记得奴婢?”宫女朝拂衣拼命磕头:“求您看在?往日与?祥坤宫的情分上,救救奴婢吧。”
此言一出,秋霜与?夏雨的面色变得难看。
当着这么多内侍与?禁卫军的面,频频提及小姐与?祥坤宫的情分,究竟是想?小姐帮着求情,还是想?让皇上猜忌小姐、猜忌云家?
拂衣低头看着这个抱着自己大腿,说着祥坤宫以前对自己有多好?的宫女,不气反笑。
时隔三年,终于又有人把宫斗手?段用在?了她身上。
居然还有一点点怀念。
“既然你伺候过我,难道还不知道我这个人小气记仇?”拂衣把脚从宫女怀里拔出来:“当年曾贵妃给先皇吹枕边风,害我们云家被发?配充州的仇,我还记着呢。”
先帝那老登不仅好?色还沉迷丹药,在?宫里养了一群“修行?高人”,曾贵妃与?这些?“高人”勾结,把许多与?她作对的朝臣都赶出了京。
“贵妃娘娘做的事,你为什么要恨王爷?难道王爷以前对你的好?,你全都忘了?云拂衣,你为什么要活着回来,为什么不去死?!”
“你们想?我死,”拂衣歪着头笑,“我偏要好?好?活着,活着给每个想?要我死的人添堵,碍你们的眼,坏你们的事。是不是很气,哎~气就对了。”
“云拂衣,你不得好?……”
莫闻上前按住宫女,利索地堵住她的嘴:“还不赶紧把人拖下去?!”他招手?让禁卫军把宫女拖走?,连连向拂衣作揖:“郡君不要动怒,云家对陛下的忠心苍天可鉴,陛下与?殿下不会听信这种小人胡言。”
宫女被堵着嘴拖下去,她看向拂衣的眼神中,满是强烈的恨意。
“多谢公公。”拂衣与?宫女双目对视,不闪不避,甚至还笑得更?加灿烂。
这个笑刺激了宫女,她瞪大眼睛,恨不能扑到拂衣跟前咬死她。
她怎么敢,她怎么敢?!
身为朝臣之女得到王爷偏爱,不仅不愿意帮王爷夺得帝位,还在?王爷落魄之时落井下石,这种无情无义的女人,老天爷怎么能让她活下来?
她为什么不死在?悬崖下,被豺狼啃食尸骨,反而回来伤王爷的心?!
“恨果然比爱还要浓烈。”拂衣感慨:“瞧瞧,两个禁卫军才?能按住她,劲儿?真大,可见她对我的心意是多么真挚。”
夏雨与?秋霜:“……”
您少说两句吧,好?怕对方变成鬼都不愿意放过您。
死?
拂衣冷笑,她好?不容易忍着一身断骨的痛苦活下来,谁也?别想?让她死。
什么狗屁过往情分,她只知道浑身痛得恨不能了结自己时的狼狈与?煎熬。
皇子宫内殿。
“殿下。”莫闻走?进内殿,躬身对岁庭衡道:“云郡君已经回家。只是在?宫门口时,发?生了些?意外。”
“发?生了什么事?”岁庭衡放下手?中的信件,抬头看着莫闻。
莫闻把宫门口发?生的事叙述一遍,听到宫女责骂拂衣为何要活着回来时,岁庭衡捏皱手?中的信纸:“胡言乱语!”
他站起身:“给我备马……”
“罢了。”
他闭目许久,把汹涌的情绪全部压在?心底:“云郡君善良乖巧,深得母后喜爱,赐珍珠两匣、金钗八对、贡缎十匹、良驹一匹、良弓两把;赏云尚书紫袍两件、云纹靴两双;赏柳夫人玉如意一把,老参一盒;赏云家郎君文房四宝。”
“殿下。”莫闻犹豫道:“小的担心此举会惹人非议。”
“云尚书忠君爱国,宁王生母旧婢却在?宫门诅咒云郡君。我身为晚辈,不便指责长辈,亦不忍良臣受辱。”岁庭衡面无表情:“宁王府内侍在?宫中指责皇婶管家不严这件事,记得转告给皇婶,别纵容成奴大欺主?。”
“是。”
“皇叔不是想?喝酒吗?”岁庭衡把腰间的玉佩取下扔到桌子上:“给他送十坛过去,等他伤好?后慢慢喝。”
阳光渐渐西沉,岁庭衡低头看着被扔到桌上的玉佩。
都说君子如玉,有时候他不想?做一个君子。
云家得了皇子殿下赏赐的消息传到众臣耳中,大家都有些?惊讶,皇子殿下从不偏爱任何朝臣,今日怎么突然赏下这么多东西?
派人打听一番后才?知道,原来是因?为宁王生母旧婢在?东凤门诅咒云家闺女不该活着,可怜皇帝一家子,又在?帮宁王收拾烂摊子。
连不喜欢云拂衣的康阳公主?等人知道事情原委后,都开始相信,当年云家遇袭的幕后黑手?是宁王派系。
“有些?男人啊。”康阳公主?摇头感慨:“嘴上说着情爱,手?上干着灭人满门的事,还反过来指责女人不够情深,难怪云家不急着给云拂衣说亲。”
“宁王容貌俊美,宫中女子见不得外男,被他勾得失了理?智也?是可怜。”刘夫人给康阳公主?捶着腿:“还是婆婆您把侯爷教养得好?。”
康阳公主?颇为得意:“他们刘家男人虽然毛病不少,但在?忠心方面却挑不出错,可惜云家看不上子贺,不愿意把拂衣嫁进刘家。”
听到刘子贺想?娶云拂衣,刘夫人连腿都不捶了:“子贺心仪云拂衣?”
“书读多了,读坏了脑子。”康阳公主?啧啧摇头:“偏偏云拂衣看不上他这个新科状元。”
“怎么就看不上了?”刘夫人追问。
“人家就记得寿昌说他打小爱哭,别的什么印象都没有。”自小都在?京城长大,如果对他有几分兴趣,怎么会连他长什么样都记不清?
刘夫人缩了缩脖子:“这事还是别让堂嫂知道了。”
婆媳二?人默默对视,看到彼此眼中都带着三分心虚。
这、这事也?不能怪寿昌,本来子贺那孩子小时候就爱哭,他们家寿昌只是太过诚实罢了。
哐当!
宁王妃走?到正院门口,看着酒坛飞出来砸落在?地,神情平静地避开酒坛碎片:“王爷。”
“似月。”宁王走?出屋子,伸手?去牵她的手?,她打量着面上不见半点怒意的宁王:“妾身听闻昨日有个内侍在?宫中言语不当?”
守在?门口的一个内侍低下了头。
“按照王府的规矩,应该把这种胆大妄为的仆人拖下去重打三十杖。”宁王妃把手?从宁王掌心抽出来,指着角落的内侍:“来人,把他拖下去。”
“王妃饶命,王爷救我!”
“似月……”
“王爷。”宁王妃打断宁王的话:“妾身出身岭北卢氏,背不下治家不严的恶名?。”
她意味不明地笑了一声:“上好?的竹叶青,王爷拿稳些?,下次别再摔了,免得浪费皇侄的心意。”
处理?完内侍,宁王妃换了身轻便的衣服出府。远远看到云拂衣骑在?一匹雪白的骏马上,耀眼得让人移不开视线。
“王妃。”拂衣从马背上下来,给宁王妃见礼。
“好?俊的马。”宁王妃虽然不懂马,也?看得出这不是凡马。
“昨日皇子殿下赏的。”拂衣摸着马儿?的脖子,见宁王妃对马儿?十分好?奇,笑着道:“王妃要不要摸摸它?”
“可以吗?”宁王妃有些?心动。
“不要怕。”拂衣握住宁王妃的手?腕,带着她轻轻摸马儿?的脑袋。
“有些?痒。”宁王妃面颊绯红,眼角眉梢都染上快乐。
“想?不想?骑它?”拂衣在?宁王妃耳边道:“今天有场蹴鞠比赛,臣女带王妃去看看热闹。”
宁王妃理?智告诉她,不应该做这样的事,但她的脑袋却不自觉点了下去。
“王妃!”贴身婢女面如土色,“不可啊,王妃……”
这可是京城有名?的纨绔,会把你带坏的。
云拂衣翻身上马,弯腰把宁王妃拉上马背,伸手?环住她的腰:“别怕,我们慢慢骑。”
“我不怕。”宁王妃看着远方,原来坐在?马背上这么高。
“那我们出发?。”拂衣轻轻拍了一下马儿?,马儿?动了起来,宁王妃浑身一僵。
“放心,如果真会摔跤,我给您当垫子。”拂衣把宁王妃环住,“保证护您周全。”
“我相信你。”随着马儿?前行?,宁王妃一点点放松下来。
“王妃!”王府婢女看着云家纨绔把王妃拐走?,跺了跺脚,转身跑回王府。
“不好?了,王妃被云小姐拐走?了!”
第23章 有什么
出?了城,拂衣忽然?搂紧宁王妃的腰:“王妃,蹴鞠场就在前面,我们?要加快一点了。”
宁王妃正想说没关系,眼前景物一花,身下的马儿已?经飞快奔跑起来。她以为自?己会害怕,可?是看着四周飞逝的树木,以及被她快速抛在身后的路人,都?让她感到兴奋。
腰间的手臂纤细却有?力,宁王妃下意?识就相信了身后的人,相信她不会让自?己陷入危险。
原来在马背上飞驰的感觉,是这么快乐。
马蹄声阵阵,仿佛密集的鼓点,一次次敲在了她的心头。
前方出?现?了一条小河沟,金色的阳光照在水面,亮得晃人眼。马儿前蹄一扬高高跃起,宁王妃惊呼一声,恍惚间以为马儿飞了起来。
“前面就是蹴鞠场了。”拂衣怕吓着宁王妃,勒紧缰绳,让马儿慢下来:“蹴鞠场占地太广,京城喜欢看球的百姓又多?,所以为了城内的治安,蹴鞠场就被建在了城外。”
宁王妃听到隐隐约约的欢呼声从远方传来,岭北学风鼎盛,玩蹴鞠会被视为玩物丧志,所以她从未去过蹴鞠场这种地方。
想到自?己正在做家族不允许做的事,她的掌心沁出?薄汗,心头生起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兴奋期待。
“老大!”杨二郎远远看到拂衣怀里拥着一个人,原地蹦起来朝她挥手:“你把谁带来了?”
拂衣把马儿停在他面前,翻身下马,转身扶着宁王妃下马。
“你终于来了,你不知道刘小胖他们?有?多?嚣张……”杨二郎看清拂衣扶着的人是谁后,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脑子里在疯狂尖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