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蝶影
朝臣:“……”
看出来了,陛下孝顺先帝的心情?十分迫切。
半个时辰后,宫中?又下发了一道圣旨。为?贺册立太子,明年将加开恩科。
突然多了大堆工作的礼部:……
喜从天?降的学子们:早晚都要册立太子,早一点有多大干系?虽然还?没出三年孝期,但先帝托梦了嘛,陛下只是听先帝的话,更何况陛下还?加开恩科了,他能有什?么错?
“陛下册立太子了?”拂衣听到这个消息,半晌后笑出声来:“这可?真是件大喜事。”
陛下已登基两年,现在?太子之位也已定,宁王夺得帝位的希望已经十分渺茫。
看到宁王越来越不顺,她心情?就顺畅了,这是她十八岁生辰最好的礼物。
册立太子圣旨发出的第?二?天?。
“殿下。”莫闻走到岁庭衡身边,见织造局的人正在?给殿身边测量尺寸,没有提云家的事。
册封礼定在?半月后,各处都忙得不可?开交,殿下还?记得云家姑娘的生辰,可?见对云家的看重?。
“云小姐可?喜欢我让你送去的贺礼?”岁庭衡挥退织造局的人,继续问莫闻:“还?有她的腿如何?”
“云小姐很喜欢您赏下的东西,她还?说……殿下已经送了她最好的礼物。”莫闻不敢揣测太子的想法:“下奴见小姐行走如常,想来没什?么问题。”
“最好的礼物……”岁庭衡看着挂在?墙上的绣鞠纹荷包,最近两天?发生的大事就是他正式被册立为?太子。
宁王府内,宁王看着乱糟糟的棋盘,把棋子全部扫到一边。
“册立太子又如何?”他捡起一枚棋子扔进茶杯中?:“岁庭衡是皇帝独子,他若是死了,我那个深情?顾家的好皇兄,是重?新?纳妃生子还?是任由百年后大位旁落?”
“王爷,太子身边守卫森严……”
“本王见不得他还?活着。”
宁王又想起了桃花树下交叠在?一起的衣袖:“岁庭衡,必须死。”
第26章 扎心
“王爷。”坐在宁王对面的中年男人不赞同:“急躁可不是好习惯,即使皇帝立了太子,也不代表万无一失,古往今来英年早逝的人难道还少?吗?”
“如?今王府里半数是皇帝的人,入府的密道被堵死。他对我步步紧逼,却得了一个宽厚的好名声。”宁王冷笑:“再这样下去,本王在王府里睡觉,都要睁一只?眼才能安心。”
“内宅之事,何不借王妃的手处理干净?”
“王妃?”宁王看着窗外?,神情冷漠到极点?:“一个心不向着我的女人,如?何能够指望?”
中年谋士微微皱眉,王妃出自卢氏,怎会违背家?族的意愿?
“王爷。”谋士想了想:“皇帝猜忌于您,我们应该让人转移皇帝的视线。您忘了,逆王还有个孩子活着。”
“你是说?恭平侯?”宁王皱眉:“他被吓破胆,这两?年连门?都不敢出,皇帝如?何能注意到他?”
“属下听闻恭平侯早些年欺辱过?太子殿下?”谋士似笑非笑:“人在极度恐惧中,做出一些傻事来,也不奇怪。”
夜间的彩音坊灯火辉煌,欢声笑语不断。
作为今日的寿星,拂衣被大家?围在中间,被迫听朋友们在戏台上为她演奏。
好不容易等他们齐奏完,拂衣赶紧招手:“赶紧下来吧你们,客人都要被你们吓得跑光了。”
坊主亲自为拂衣倒了一杯酒:“诸位郎君女公子愿意在小?人这里演奏,是奴家?的荣幸,今日是云姑娘诞辰,奴家?祝您岁岁平安,好景常在,福寿双全。”
“多谢坊主。”拂衣就着坊主的手,叼着杯子饮下杯中的美?酒,从怀里取出一支钗插在坊主的鬓间:“今日路过?看见此钗,觉得很配坊主,不知坊主可喜欢?”
“多谢云姑娘。”坊主抚着鬓边的钗,面上露出灿烂的笑,给拂衣行了一个万福礼:“今天是个好日子,奴家?为云姑娘弹奏一曲。”
“好!”众人抚掌欢呼。
“坊主偏心,为何我生辰时,你没有奏曲?”
“到底是拂衣在坊主心中有份量。”
坊主听着这些调侃的话,朝拂衣盈盈一笑,取下自己的琵琶,轻轻拨弦。
欢快的曲调,璀璨的烛火,在夜里格外?动人。
拂衣站起身,朝起哄的众人道:“大家?有什么冲我来,反正我脸皮厚,不怕你们笑话。”
坊主被拂衣的话逗得笑出声,连弦都拨错了两?下。
笑闹间,拂衣见到一个人用袖子挡着脸,鬼鬼祟祟地挤进人群,似乎很怕她发现?他。
她翻身越过?桌椅,拽住他的袖子往下一拉。
“岁徇?”她皱眉放下他的袖子:“是你啊。”
二王与三王造反,失败以后两?人伏诛,就连妻小?都没逃过?一死。唯独岁徇当时在外?地游玩,不在京城。后来陛下登基,不仅保下了他的小?命,还恩赐给他一个低等的侯爵。
“你想干什么,我又没有招惹你。”岁徇无措的往后退,看起来十分?胆怯。
拂衣记忆中的岁徇十分?张扬,看人时总爱高高扬着下巴。现?在这个胆怯畏缩的岁徇,与她记忆中的他判若两?人。
见拂衣盯着自己不说?话,岁徇苍白着脸,拱手行礼道:“若是有冒犯的地方,在下向郡君赔不是。”
“你走吧。”拂衣无心刁难他,转身就准备走。
“等等。”岁徇叫住她,小?心翼翼道:“早些年在下不懂事,冒犯了郡君,请郡君不要放在心上。”
拂衣回头,看着这位曾经?高高在上的王府世子爷:“侯爷多虑了,那都是年少?时不懂事的打闹,我早就忘了。”
岁徇似乎松了一口气,低着头匆匆挤出人群。有喝醉的人不小?心撞到他,他也不理会,反而缩着脖子走得更快了。
“别看了。”岁安盈伸手勾住拂衣的脖颈:“他爹犯下谋逆大罪,他能保住性?命已是陛下开恩,哪里还敢像当年那样跟你唱反调?”
“你这几年不在京城,可能还有些不习惯这些变化,过?段时间就好了。”岁安盈把?酒杯递给拂衣:“来,喝酒。”
成王败寇,自古以来都是如?此。
宴饮结束,夜色已深,拂衣坐在马车里,喝着夏雨给她倒的醒酒茶,忍着醉意道:“宁王府有没有异动?”
“小?姐你猜得果然没错,今日宁王别院的菜农给王府送菜,整整两?个时辰才从王府离开。”夏雨问:“他戴着斗笠,还披着蓑衣,看不清容貌与身材。”
“可惜此人警惕心极高,奴婢不敢跟得太紧。”夏雨好奇:“小?姐您怎么看一眼就知道他不是菜农的?”
“大清早戴斗笠,一看就不像是干活的人。”拂衣把?茶杯搁到一旁:“在这些文人心中,农人就是斗笠草鞋加蓑衣,完全不看时辰季节的。”
蓑衣披在身上干活不爽利,除了下雨天,农人是不爱披的。斗笠也是一样,戴着这种东西干活脑袋又闷又热,大多时候是能不戴就不戴。
哪个正经?农人,会在大晴天早上把?这两?种东西弄身上?
别问她怎么了解得这么清楚,她不想说?。
外?面响起另外?一辆马车经?过?的声音,拂衣掀起车窗帘子,对面的人刚好也掀起帘子。
“殿下?”拂衣让马车停下,掀起裙摆下车行礼。
“云姑娘不必多礼。”岁庭衡走下马车,闻到拂衣身上有淡淡的酒味:“云姑娘饮酒了?”
“今日是臣女的生辰,就跟朋友在一起喝了两?杯。”拂衣看着太子车驾后跟着的金吾卫:“这么晚了,殿下怎么还在宫外??”
“陆太傅病了,我来看看他。”岁庭衡笑容温柔:“今日是云姑娘生辰,我该为姑娘庆贺一番的。”
“殿下近日事忙,还不忘让人给臣女送来了生辰贺礼,臣女已经?惊喜万分?。”拂衣很有自知之明,就算她有救驾之功,太子能做到这个份上,已经?堪称厚待功臣。
“那些不过?是身外?之物,云姑娘也不缺这些。”岁庭衡本就生得好看,笑起来更是动人:“听闻姑娘喜听乐曲,不如?我弹奏一曲,以贺姑娘十八生辰?”
拂衣摸了摸自己的脸,她的脸多大啊,竟然能让一国太子屈尊为她弹奏?
“是我冒昧了。”见拂衣不说?话,岁庭衡垂下眼睑:“三年前我曾在梨花林见到皇叔为云姑娘吹奏曲子,以为姑娘……”
“殿下,并非是您冒犯,而是臣女受宠若惊,不敢回答。”拂衣喝了酒,在岁庭衡面前多了几分?与朋友相处的随性?:“不过?您千万别在臣女面前提及宁王。”
“为何?”
“因为晦气。”拂衣歪了歪头,醉眼朦胧。
“好,我下次注意。”岁庭衡把?手伸到她面前:“那请姑娘随我上马车?”
“多谢殿下。”想起宁王府那个身份不明的人,拂衣把?手递给岁庭衡,跟着他上了太子车驾。
岁庭衡才当上一天太子,皇帝就迫不及待让他把?太子能用的东西全用上了,可见早有准备。
马车很快在理王府前停下,岁庭衡带着拂衣走进其中一座院子,里面装潢虽然简陋,但院子里的花花草草十分?雅致,一看就知道主人常精心打理。
“这是我以前住的院子。”岁庭衡从宫侍手中拿了一盏宫灯,“这两?年虽然住在宫里,但偶尔还是会来这里看看。”
宫侍端来热茶点?心,岁庭衡把?宫灯悬挂在木架上,从屋内取出一支玉箫,眼神温柔地吹奏起来。
月色皎洁,拂衣看着站在院中的人,一时间不知是曲美?还是人美?。
这样谪仙般的人物,站在那里什么都不做,都足够动人心,更别提他还特意为自己吹奏曲子。
拂衣单手托着腮,带着醉意的双眼有些失神。
一曲终,岁庭衡看着坐在桌边的女子,眼神与月光缠绕,似有无限柔情。
“此曲只?应天上有,臣女差点?忘了自己在红尘。”拂衣由衷夸道:“世间果然没有殿下不会的东西。”
“云姑娘喜欢听?”岁庭衡在她对面坐下。
“喜欢。”拂衣点?头,“来而不往非礼也,臣女也会一点?曲子,不如?臣女弹奏给您听?”
夏雨摁住拂衣的手:“小?姐,您喝醉了。”
“我没醉。”拂衣摆了摆手:“烦请殿下给臣女一把?琵琶。”
夏雨看着宫侍取来琵琶呈给拂衣,脸上的笑已经?挂不住,疯狂朝秋霜使眼色,姐妹,你想想办法?啊。
秋霜默默闭眼。
没救了,等死吧。
当当咚咚。
琵琶曲响,断断续续曲调杂乱,实在很难让人听出这是首什么曲子。
夏雨偷偷去看太子的脸色,只?看到太子眼神温和,唇角带笑,面上没有半分?嫌弃。
他们家?大人功劳真大啊,太子的脾气真好啊。面对这样的曲子,都能笑得一脸温柔。
“殿下,臣女弹得怎么样?”一曲弹完,拂衣有些意犹未尽。
“很好听。”岁庭衡取来一张琴,“我与云姑娘合奏一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