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月下蝶影
“为何?”皇帝不解。
“在乎一个人,就?舍不得让她为难。”皇后叹息道:“他怕我?们知道他的心意后,会不顾拂衣的意愿,让她做太子妃。”
皇权之下?,太子心仪的女子,除了与太子在一起,便?再?无其他选择。
“我?突然想起,云望归前些日子还特?意跟朕提过,他没有嫁女儿的心思。”皇帝有些愁:“这可怎么弄?”
“云大人还提过这事?”
“就?是前些日子,刘子贺差点出意外后,我?随口问起刘家差点向云家提亲那件事。”皇帝愁得眉头紧皱:“当时云望归却说,自从拂衣坠崖后,他就?只想女儿过无忧无虑的日子。他还说世?人对男子总是包容大度,女子在婚嫁上?总是委屈的,所以他无意嫁女。”
夫妻二?人对视片刻,齐齐叹息:“麻烦啊。”
皇后振作精神,推了推皇帝胳膊:“要不明天我?们偷偷去给祖宗上?几炷香,让他们保佑保佑咱们衡儿。”
皇帝的祖宗与外祖家,还有她的祖宗与外祖家,四家子老祖宗,总有个起作用的吧?
正想着,外面突然传来哗哗的雨声。
“坏了,拂衣跟衡儿这会儿说不定还在画舫上?。”皇后起身走到窗边:“这雨怎么说来就?来了?”
泛舟湖上?,赏月赏星多好,这大雨一下?,还有什么意境可言?
“钦天监昨天就?说了,今夜有雨。”皇帝疑惑:“昨日我?在马车上?就?跟衡儿说过此事,难道他忘了?”
“下?雨了?”拂衣坐在画舫里,雨水把画舫的顶篷打得噼里啪啦作响。
“也不知道这雨会下?多久。”岁庭衡把纱帐放下?来,对拂衣道:“你先在里面坐一会儿,我?去把船划到岸边。”
“殿下?。”拂衣拽住岁庭衡的袖子:“外面雨这么大,我?们先坐一会儿,等雨小了我?们再?回去。”
“都怪我?。”岁庭衡听着外面的雨声,在旁边坐下?:“昨日父皇跟我?提过,钦天监预测今夜有雨,可我?忘了。”
“难道殿下?不觉得,在湖上?听雨声也很有意思?”拂衣注意到船上?有棋盘,“我?们先下?两局棋?”
“好。”岁庭衡摆好棋盘,把白子给了拂衣。
白先黑后,拂衣知道太子这是让她先走。
平日家里人都不爱跟拂衣下?棋,现在难得遇到愿意陪她下?棋的人,拂衣顿时来了精神。
这一局下?得有来有往,尤其是自己?设的陷阱成?功时,拂衣紧紧盯着棋盘,生怕太子发现自己?做的局。
“啪嗒。”
等黑子落定,拂衣松了口气,太好了,没有发现!
“我?下?这里。”拂衣喜滋滋地收走好几粒黑子,美得眉飞色舞:“殿下?,该你了。”
“嗯……”岁庭衡沉思许久,把棋下?在右边角落。
“哈哈!”拂衣赶忙拿白棋堵上?,生怕太子悔棋:“殿下?,这几枚棋子又是我?的了。”
看着拂衣开开心心捡棋子的样子,岁庭衡闻声一笑:“嗯,是你的。”
画舫远处的小舟上?,金吾卫们撑着伞,望着画舫方?向,表情?十分为难。
“莫闻公公,现在雨这么大,真不用我?们去帮殿下?把船划回来?”
“不用。”莫闻抹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把湿哒哒的拂尘插在腰间:“殿下?自有打算,你们不用操心。”
画舫上?的鱼尾灯没有点亮,说明殿下?不需要他们。
看着雨幕中那艘孤孤单单的画舫,莫闻在心底叹息,雨大才好啊,雨大了在船里一起躲雨,等会还能同打一把伞,同淋一场雨……
嗯,怎么不算是美事呢?
拂衣与太子连下?三局棋,每局都下?得险象环生,趣味不断。
这是她第一次觉得,下?棋如此有意思。
“雨还这么大。”她打了个哈欠,望桌上?一趴:“殿下?,我?先趴一会,雨小了你再?叫我?。”
“到榻上?睡一会儿吧。”岁庭衡收好棋子棋盘,指了指拂衣身后的软榻,起身帮拂衣放下?纱帐:“我?在旁边看一会儿书。”
“好。”拂衣取下?鬓间的发钗,合衣躺在了软榻上?,拉过薄被盖在身上?。
大概是雨打在水面与船顶的声音太过催眠,又或是太子君子形象过于深入人心,拂衣看了眼纱帐外端坐着看书的太子,闭上?眼睛真的迷迷糊糊睡了过去。
画舫安静下?来,岁庭衡不敢望向身后,怕自己?的视线冒犯她对自己?的信任。
书上?的字入了他的眼,却进不了他的心。
他无意识地翻了几页书,却不知道自己?看了什么。
或许是雨声太过悦耳,他甚至生出了一丝妄念,妄想能与她相伴一生。
他摸了摸嘴角,才发现这里上?扬着,也不知上?扬了多久。
一开始,他只想她能活着,后来他只想再?见她一面。
再?后来,他又想着,能与她说几句话就?好。
可是每一次的相处,只会让他更加期待下?一次的相遇。
人心贪婪不知足。
即使他读再?多的圣贤书,也无法控制内心深处的渴求。
一日又一日,一年又一年。
上?河园外,岁瑞璟站在角落里,面无表情?地看着毫无动静的路口,没有挪动脚步。
“王爷。”岑楚担忧道:“这里不方?便?久留,我?们回去吧。”
现在理王才是天下?之主,王爷深夜在这个地方?出现,十分的不合适。
“岑楚,你说云拂衣究竟有多恨我??”岁瑞璟执拗地盯着能够出入上?河园的大门:“为了报复我?,她处处与我?作对,甚至故意接近太子。”
都是男人,他又怎么看不出岁庭衡对云拂衣的心思。
岑楚道:“可是王爷,您已经有了王妃。”
应该说,早在贵妃娘娘求先皇下?旨斩杀云家人时,王爷与云姑娘就?再?无可能了。
轰!
天上?响起一阵惊雷,雷光下?,岁瑞璟面色惨白一片。
“殿下??!”拂衣被惊雷吓醒,她坐起身看向纱帐外,岁庭衡仍旧规规矩矩坐在外面,背对着纱帐的方?向。
“你醒了?”听到拂衣的声音,岁庭衡起身举着灯走到纱帐旁:“外面响了雷,没什么事。”
拂衣披着被子坐起身,发现外面雨下?了一些,画舫也不知何时被划到了岸边。
“雨小了,我?们先回去。”拂衣把发簪收拾好,披散着头发直接走出纱帐:“快走快走,等会雨又要下?大了。”
“好。”岁庭衡撑开伞,扶着拂衣走下?画舫。
莫闻带着宫人与侍卫远远缀在后面,不敢离得太近。
快要到怡安居时,雨果然又大了起来,拂衣躲在岁庭衡撑着的伞下?,略有些狼狈地跑回怡安居。
“你早些休息。”岁庭衡站在门外没有进去,他撑着伞站在雨中:“明日再?见。”
“等等。”拂衣看着瓢泼般的大雨,叫住转身准备离开的岁庭衡:“殿下?,你住的临华别苑离这里太远了。”
岁庭衡眉目温柔地看她。
“你不是在怡安居侧院住过吗?”被这双温柔多情?的眼睛看着,即使心冷如铁也会生出几分软意:“如果你不嫌弃,今晚暂时住侧院吧,等明日雨停了再?走。”
“会不会打扰到你?”
“怡安居这么大,怎么会打扰。”拂衣的心更加软了:“殿下?,你觉得如何?”
“那我?……就?叨扰拂衣了。”
妄念是看不见底的深海,看似平静无波,实则只要一点点风浪,便?会悸动不已。
雨下?了一夜,天亮时才停。
林小五与岁安盈踩着满地的落花,手里拎着纸鸢冲进怡安居。林小五看了眼安静的院子,就?知道拂衣还没起床,扯着嗓子喊:“拂衣,别睡了,快起来跟我?们去放纸鸢!”
“拜见安郡主,林县主。”三福匆匆跑出来,死命给林小五使眼色:“林县主,小姐她还没起来,请您小声些。”
别喊了,再?喊太子就?要出来了!
“小声还怎么把她叫醒。”林小五声音更大了:“拂衣,拂……”
她声音一顿,看着侧院房门里走出来的人,脚底下?一个打晃。
“太、太子殿下??”
岁安盈与林小五的眼神,在顷刻间变得清澈与震惊。
谁能告诉她们一下?,太子为什么会从怡安居侧院钻出来?
可怕得很!
第48章 很好的人
太子一出现,林小五便噤若寒蝉,再不敢出声。
岁安盈比林小五好一点,她给?太子见过礼后,嘴上虽然没有说话,但眼睛已经偷偷把太子从头到脚看?了好多遍。
“大清早的,林小五你干什么?”拂衣披散着头发开门出来,脸上还带着倦意。
见林小五与岁安盈手上拿着纸鸢,她打了个哈欠:“我还没梳妆,你们?吃早膳没有,没吃的话跟我们?一起?吃?”
“我们?已经吃过了。”林小五还有些恍惚。
“那你跟安盈坐着等我们?一会儿。”拂衣转头对太子笑了笑:“不知殿下可否赏脸陪臣女一起?用膳?”
“我们?一个时辰后再来。”林小五终于回过神,她看?了眼太子,太子正对着拂衣微笑,她拉着岁安盈匆匆离开怡安居,一口?气跑出半里远。
“吓死我了。”她靠着树喘气,观察了一下四周,确定没其?他人靠近才?敢小声问:“太子怎么会在拂衣的院子?”
“你问我?”岁安盈瞪大眼:“难道你觉得我会知道?”
两人面面相觑,都有些想不通。
“安郡主,林县主!”三宝手里捧着两个盒子追过来:“小的给?两位贵人请安,这?是小姐给?两位贵人送来的桃汁甜饼,甜饼要趁热吃,请贵人们?尝尝。”
“拂衣还记得我们?喜欢这?个呢。”林小五高?兴地?接过,她打量了三宝几眼:“我瞧着你有些眼熟,以前在拂衣身边伺候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