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观遇
容妙的眸光一滞,她惊讶地抬头看向萧翊,疑惑道:“出什么事了?”
萧翊顿了顿,“据说是控诉王知府纵容子孙王秉在江宁府强抢民女,草菅人命。”
容妙的眉心狠狠地皱了起来,“王秉?”
萧翊点了点头。
“然后呢?”容妙追问道。
她一脸的惊讶疑问,对这件事仿佛全然不知。
萧翊端起茶杯慢悠悠地喝了口,黑眸沉了沉,“他们找了衙役来驱赶民众,不过好在那些夫妇逃走了。”
容妙疑惑道:“夫妇?”
萧翊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是啊,大多数都是那些被王秉折磨死的女孩的父母。”
“什么?”容妙瞪圆了眼睛,“太过分了!”
她温和的眉眼此刻写满了愤怒和厌恶。
“王秉真是……”
容妙的眉心紧锁。
“那他现在如何了?”
萧翊将手中的茶杯放下,杯底与桌面相撞发出一道泠泠的磕碰声。
“被王知府派人关起来了。”萧翊淡淡道。
容妙轻呵了一声,面上的愤慨不减。
这么多女孩和她们父母的性命换来的却仅仅只是对王秉的禁足。
萧翊将容妙的神情尽收眼底,“你很讨厌王秉?”
容妙待人处事总是十分友善温和,很少强烈地表达出对一个人的厌恶。就连先前孙夏兰那般对待她,她还能看在亲情容忍一二。
容妙垂着眼眸,淡淡道:“江宁府又有哪几个青楼女子不讨厌王秉?”
她抬起眼眼神复杂地看着眼前的萧翊,胸膛忍不住也跟着起伏几下,像是想到了什么令人愤怒的事情。
白净的小脸也染上几分怒气,她沉默了好一会儿,才有些难以启齿地开口说道:“王秉那人……”
容妙有些艰难道:“……有些癖好,床第间总喜欢辱骂折磨女子。芙蓉馆几乎所有服侍过他的人,第二天或多或少都受了伤,甚至有些伤重的好几天都无法下床。”
容妙绞紧了手指,就连脸部柔和的线条都绷了起来。
她淡淡道:“芙蓉馆还算好的,毕竟钟妈妈在许多大人面前还是有几分薄面的,王秉不敢闹出人命。而江宁府其他的秦楼楚馆——”
容妙幽幽地叹了口气。
容妙突然眨了眨眼睛,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一般,奇怪地问道:“但是那些夫妇要伸冤为什么会去醉仙楼,而不是知府府?”
萧翊看着容妙不解的眼神,沉声道:“因为那日刚好王知府在醉仙楼宴请常巡抚。”
容妙这才恍然大悟。
“对了。”萧翊突然道。
容妙抬头看他。
萧翊正色道:“接下来一个月你安心待在芙蓉馆,尽量不要外出。”
一个月。
容妙的眸光微动。
“是出什么事了吗?”
萧翊没有明说,但也叮嘱道:“到时候城里可能会很乱,不过别担心。”
萧翊顿了顿,“近期别和陈运杰还有王弘译走得太近。”
容妙像是丝毫不在意他口中所说的两人,她向前一倾,不由得抓住他的手指,紧张地道:“那你——”
“放心。”
她搭在他掌上的纤细手指蜷起,微微勾住了他修长的手指。
容妙看着萧翊从容的神情,她抿了抿唇,轻声道:“……那我等你。”
萧翊冷峻的线条渐渐柔和下来,“好。”
……
李卫禀报道:“主子,那些夫妇已经躲开王家的追捕成功北上了。”
萧翊微微颔首。
他转过头看向身后富丽堂皇灯火通明的芙蓉馆,黑眸加深。
“之前那个和那些人接触的女子还要再查下去吗?”李卫问道。
“不必了,盯紧陈家和王家的人就好。”
萧翊淡淡道。
李卫飞快地瞥了一眼萧翊平静的神色,应道:“好。”
……
容妙垂着鸦睫,澄澈的眼中此刻幽光一片。
“想什么呢?”
坐在她对面的星月看着容妙出神的模样,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
“嗯?”
容妙这才回过神来,怔怔地看着星月下意识应道。无意识握紧了黑子的手缓缓松开,坚硬的棋子硌在掌心留下一道浅浅的印痕。
星月稍稍抬了抬下颔,示意道:“到你了。”
棋盘上的局势正焦灼着。
容妙将视线投到面前的棋盘上,她快速地浏览着场上的局势。
她眸光一凝,她果断地将棋子落下。
啪嗒一声轻响,黑子稳稳地落在棋盘上。
顿时,场上的局势瞬间明朗起来。
星月怔怔地睁大了眼睛,微微张着红嘴。
“……不玩了,不玩了。”星月微恼道,“又是我输。”
已经输了整整一晚上了。
星月心中悲愤,她怎么会这么想不开,竟然拉着容妙一块儿下棋呢。
她明明就是觉得躺在床上无所事事这么多天太无聊了,骨头都躺软了,所有才想找点事打发打发事件。
不知道怎么回事稀里糊涂就开始下起棋来。
结果一整个晚上,她一盘都没赢过。
一盘都没有!
每次容妙一开始都是极为温和的下法迷惑自己,结果到了后半程突然画风突变。
像是温和无害的小白兔耐心蛰伏着,终于找到了恰当的时机脱掉了身上的伪装,狠狠地亮出了剧毒的獠牙。
一击即中!
每次输了之后开始新的一盘,她都努力吸取上盘的教训,提高了警惕提防着容妙,结果还是一不小心就中了圈套。
容妙看着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勾起唇角,安静地将棋盘上的黑子拣出来,放回到棋罐中。
星月抱着怀里柔软的引枕歪在软榻上,她抬起眼静静地看着容妙柔和恬静的眉眼。
“所以你到底是怎么打算的?”
容妙分拣棋子的动作没有丝毫停顿,她云淡风轻地瞥了她一眼,“这会儿怎么不劝我了?”
星月无奈地笑了笑,“你打小就有主意,就算我劝,你也得听啊。”
“更何况,”星月顿了顿,“……若是你有法子能够离开,也总比留在这里好。”
容妙收棋的手一顿,她抬起眼定定地看着面前的星月。她将手中的黑子轻轻地掷进棋罐中,发出一声清脆的响声。
她语气淡淡地陈述道:“王秉以后再也不会来了。”
声线平稳毫无波澜。
却成功让星月腾的一下坐直了身子,她瞪圆了凤眸。不顾会牵扯到身上未好全的伤口,她忍着疼痛急急地道:“怎么回事?你做了什么?”
容妙收回视线,继续分拣着棋子。
“你快说啊,”星月焦急道,“你别是做了什么危险的事。”
“只是让王知府知道了王秉做得那些破事罢了。”
星月皱紧了眉头,“可王秉都在江宁府作恶多少年了,王知府也不见管过。”
“那是因为王秉做得事对他来说无伤大雅,就懒得管了。”容妙轻笑道,“如今王知府力争上游,一个给他拖后腿的不肖子孙自然是开始碍眼起来。”
星月严肃道:“你到底是做了什么?”
容妙悠悠地道:“我只不过是给王知府小小地添了个堵。”
“不过如今王秉只是被关起来了,但是我收到了风声,等过段时间估计整个王家都会——”
按照萧翊所说,一个月城中会大乱。
看来他是准备要动手了。
平昌侯勾结贿赂王知府,他如果要抓平昌侯,没道理不抓王茂时。
更何况从他今日试探自己时,也同时透露出了自己正在关注着王茂时的事情。
只是容妙唯一担心的就是……
容妙收紧了手。
星月见她这副胸有成竹的模样,紧张担忧的心情也稍稍放松了下来,“你心里有数就好,等到你以后离开了芙蓉馆之后,不能再以身犯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