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豆麻麻
“我会带随行太医,且扶光所在的地方船只就能直达,不坐马车,小心一些无事的。”
“不——”
“这个时候你知道我身体不好了?”岑扶羲直接冷下脸来,“当初我吐血的时候你怎么还是要让我处理事务?”
“如今扶光不在,没人帮你带头冲锋,一次两次隐晦提及让我在早朝上发言,这个时候不记得我身体不好了?”
元丰帝的脸色一瞬间涨成了猪肝色。
岑扶羲还不放过他,软刀子就没停过。
“各地事务频繁,你忙不过来,招呼都不打一声,直接让人把奏折送到东宫来。”
“我再不走,怕是要累死了。”
“这个时候你怎么不想着我身体不好?”
“都是请安折子,都是小事,完全不需要你费神思量的,看一眼过一遍就好了。”
这点元丰帝是真的冤枉,他现在是真的不敢让太子费神做任何事了。
岑扶羲:“那你直接让老三做就是了。”
“老三不行,他脑子拎不清。”
岑扶羲直接一声冷笑,“苦的累的都让我们两兄弟做了,老三只用拣现成,他弱是他无用,不是你光明正大偏心的理由。”
“请安折子都不放心让他看,那祭祀孔庙他就可以了?”
没错,岑扶晞磨了几个月,元丰帝还真有松口的意思。
“朕已经放话出去了,可老二突然就走了,他也不回来,你不能去,朕也忙,只有老三能代替了。”
这事元丰帝依旧冤枉,他在老二从江南回来之前就已经在礼部那边留话了,早就开始准备起来了,谁让老二突然撂挑子跑了呢。
“随你吧。”
岑扶羲懒得和他争辩什么。
“你既然非要偏心老三,那你就重用他,只用他。”
“既然好处是他享,那么事情也该他做,临了被人摘了桃子这种事,我们不会再干了。”
“如今我们两兄弟都是闲人,你可以随便重用老三了,无人会再和你唱反调了。”
父子两不欢而散。
元丰帝始终不同意岑扶羲的出行,但岑扶羲完全不理会他的冷脸,自顾自的准备,甚至皇后都插了一脚,也帮忙准备。
元丰帝:……
他牙一咬,直接把岑扶晞放出去代替自己去祭祀孔庙了。
这几个月,太子完全不理事,秦王又不在,后面的皇子还没长成,朝上只有襄王一人金鸡独立,他是皇子,任何人都要给他几分面子,哪怕是和他不睦的武将。
虽然依旧没有领什么要紧差事,脑子清明的重臣也没有被拉拢,但许多四五品看不清事态的小官,还真的隐隐有投靠襄王的意思。
风头正盛。
这时候再派他去祭祀孔庙,恐怕重臣心里都要嘀咕了。
元丰帝根本不管大臣心中的小九九,只看太子。
岑扶羲不动如山,没有任何反应,仍旧不急不慢的准备出行的东西,没有任何阻拦岑扶晞离京的动作,襄王非常顺利就离开了。
元丰帝:……
就那么想离开吗?
老三都要压过老二的风头了,你也不管吗?真的放心走吗?
不管元丰帝如何不情愿,冷战也好,闹幺蛾子也好,岑扶羲没有任何动摇。
时至四月中末,岑扶羲终于万事都准备妥当,在坤宁宫陪了皇后几日后,都没通知元丰帝一声,直接在他上朝时就带着人离了宫。
等元丰帝下朝后收到消息紧赶慢赶追到码头时,大船正缓缓离港。
元丰帝垫着脚伸着脖子使劲看,甲板上也没有他熟悉的人。
他怔怔地站在原地,看着船只渐渐远离,不知何时,眼眶通红。
他在这一刻才是真的明白了。
老大说的不恨自己,应该是真的。
因为他也不爱自己这个父亲了。
无爱自然也就,无恨了。
他在码头站了好久,直到双足都僵硬,才缓缓回身。
可刚回到乾清宫,还没给他留出独自舔舐伤口的时间呢,太监就紧急来报,“襄王殿下和曲阜当地的学子们打起来了,抓了上百人进大牢!”
元丰帝:……
在儒家学风最盛的地方和学子打起来了?
不管是出于什么原因,这件事都不应该发生,他怎么连一件只要顺着规章完全不用自己动脑子的事,都做不好的呢?!
元丰帝张口想问具体原因,谁知刚站起来身来就眼前一黑。
“皇上——”
“太医,快宣太医!”
—— ——
岑扶光到底没能把江鏖弄到杭州来,西南那边的事有点多,不止西戎探子的事,父皇后续还追了好几件事放到江鏖身上,他少说还要再忙半年,而且现在人在山区里面,根本就联系不上。
岑扶光大概猜到父皇为何突然让江鏖做这么多事。
既然不能明着阻止自己和定川侯府结亲,那就榨干江鏖的价值,以后让他当个闲臣呗。
生气么?
大概吧,反正已经习惯了。
岑扶光只能把这些事记在心里,不敢跟江瑶镜说,他现在也没空‘报复’回去。
小月亮如今已是临近九个月的身孕,要控制食欲,还要每日走动,晚间也睡不好,坐卧都需要人帮忙,哪怕自己日夜陪着她,她的脸色还是逐渐憔悴起来。
这话要是叫江瑶镜知道,怕是会拿镜子怼到他面前。
说我憔悴,你先瞅瞅你自己啥样!
我是正常的浮肿,你那才是不正常,瘦得脸颊都凹进去了,怀孕的又不是你!
已经随时都有可能生,岑扶光完全顾不得其他事。
他扶着她在花园里慢慢散步,枯寂了一个冬天的花园已经百花齐放,草场莺飞满目春景。
但岑扶光丝毫没有欣赏春景的心情,只一心扶着江瑶镜在园子里慢慢走动,还时不时帮她擦汗。
“行了,算上回程,今天的量差不多了,回吧。”
江瑶镜点头,虽然累得小脸红扑扑,但她精神头还算不错,甚至还能习以为常地继续安慰岑扶光。
“真的别担心,我的肚子不是很大,你知道的。”
“肯定能平安生产的。”
她还笑着挺了挺肚子。
她的肚子确实不大,只比寻常单胎足月的孕肚大了一点点,这是张太医和新来的赵太医共同商量控制下来的。
既保证了胎儿的正常发育,又不让他们体积过大导致难产。
短短一个月就快瘦成竹竿的岑扶光依旧没吭声,只扶着她慢慢走。
“真的不用担心我。”
“现在害怕是最无用的情绪。”
江瑶镜就不明白了,孕后期难受的是自己,迅速瘦削下去的却是岑扶光,他还整宿整宿的睡不着,不是不停调整姿势让自己睡得更舒坦,就是一直帮自己按摩抽筋的小腿。
晚上不睡,白天精神也紧绷,明明一点小动静就要一惊一乍还要故作淡定。
自己要回头安慰他不提,还得是委婉的安慰,不能刺激他彻底紧绷的心脏,也是够了。
或许曾经确实有过害怕,但也许是整个孕期岑扶光一直陪着自己,又或者是他坚定的选择了自己给足了勇气。
临近生产了,是真的不害怕,甚至还有些从容。
还巴不得快点发作,早点进产房,孕后期真的太难熬了。
她刚这样想,肚子就传来隐约的疼痛感。
脚步一顿。
“怎么了?”岑扶光马上就察觉到了她的异常。
“没事。”
江瑶镜摇摇头继续往前走。
回到屋子后她刚坐下,刚才消失的疼痛又再度出现,片刻后再度消失。
她虽然是第一次生孩子,但早听妈妈们说过无数次临产的预兆,知道自己这是要生了,但看了一眼岑扶光,没有告诉他。
这才开始镇痛,离生产还早着。
“我想洗澡洗头。”
这两月岑扶光万事都随她心意,如今突然要沐浴也由她,不仅马上吩咐人准备热水,还亲自伺候她洗澡。
江瑶镜一直一声不吭,直到洗完了,头发也绞干了,才透过铜镜看着站在身后为自己梳头发的岑扶光,一脸平静道:“我要生了。”
岑扶光手一抖,梳子哐当一声落了地。
“怎么备了这么多药炉,出事了?”
张太医还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怎么好像听到太子殿下的声音了?
谁知抬眼一看,还真的是太子殿下!
岑扶羲也没想到这么凑巧,正正好赶上了生产这一日。
张赵太医眼睛一瞪就要行礼,岑扶光阻止他的动作,“你先回答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