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豆麻麻
“去吧。”
竟是直接摆手让他退出去了。
“父皇?”
岑扶晞不可置信地瞪大眼看向上方完全没将这件事放在心里的元丰帝。
父皇怎会如此冷漠?
他甚至都不愿意做点表面功夫问上两句。
那是自己的孩儿,也是他的孙子!
时隔几日,岑扶晞再度游魂似的飘出了宫门,这次在宫门外等着的,不仅有襄王府的马车,还有,刘家的马车。
岑扶晞对站在马车前的刘问仙视若无睹,径直上了自家马车,刘问仙也不恼,脸上的笑意甚至更深了些,也弯身上了襄王府的马车。
两人对坐无言,岑扶晞甚至都不想看刘问仙一眼,在他心里,这就是杀自己孩子的凶手。
一直扭头看向窗外。
马车已经在长街上缓缓驶动前行,车轱辘声一直在耳畔环绕,等彻底离开宫门前的长街后,刘问仙毫无预兆的开口,“殿下如今,是否觉得皇上格外陌生?”
闻言,岑扶晞依旧没有回头,只看着窗外。
“其实殿下早该察觉了,不是么?”
“曾经还没谋得天下时,太子殿下一枝独秀,皇上就格外偏爱秦王。”
“后来太子身体虚弱不能理事,又剩秦王一枝独秀,皇上就开始偏爱您。”
短短几句话就把岑扶晞的目光彻底吸引了过来,明明是客,但刘问仙一副主人做派,将七分茶汤的杯盏放至岑扶晞的手边,定定看着他的瞳孔震动,唇边的笑意更甚。
“如今只剩您一位皇子在朝堂。”
“您要习惯。”
“习惯皇上不再偏爱您了。”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
岑扶晞在心内咆哮,嘴巴却像被人缝住了似的,始终开不了口。
—— ——
果然,哪怕保养皮肤都只能吸引江瑶镜三五天的注意力。
而半个月过去,她只要一想到半个月都不曾沐浴过,瞬间身上哪哪都在发痒,尤其是头皮,恨不得往死里挠,天天篦头也无用。
“姑娘,你这就是心里作用,都没油呢,哪里就痒呢?!”
江团圆使命摁着她。
这头不能洗,必须要出了月子才能洗。
江瑶镜还没来得及撒泼呢,岑扶光就领着两个奶嬷嬷进来了。
她们手里抱着的是难得清醒的两个孩子。
半个月的时间过去,红色已经褪去,她们的胃口也很好,能吃能睡,还没满月呢,小胳膊小腿就已经肉嘟嘟了。
而且今日他们穿的还是江瑶镜亲自设计的两件狸奴样式的衣裳。
姐姐是乌云盖雪,弟弟是金丝虎。
刚还准备一哭二闹三上*7.7.z.l吊的江瑶镜,注意力瞬间被自家的可爱崽崽吸引,也是恰好,嬷嬷刚把孩子放在江瑶镜面前呢,两个孩子就齐齐露出了可爱的笑容。
江瑶镜的心都要化了。
哪怕知道他们此刻的笑容都是无意识的,但她的心中亦满是暖流,岑扶光和她一样,唇边的笑容是前所未有的柔和。
初为人父人母的两人,全神贯注的逗着两个孩子,怎么看都看不够。
只可惜还没满月的孩子精力确实不足,不过一炷香的功夫,这个打哈切,那个马上就被传染,短短数息,就这么睡过去了。
江瑶镜哭笑不得,又低声嘱咐了一番,依依不舍地目送奶嬷嬷抱着他两离开的背影。
“再多做些动物样式的衣裳吧,太可爱了。”
岑扶光提出建议,江瑶镜忙不迭点头,直接就让江团圆把专门在床上使的小桌子搬过来,现在只要姑娘不闹着沐浴,她想做什么都成,江团圆欢快地应了一声,马上就出去了。
岑扶光伸手拦住她的肩,笑着凑近,“给我也画两身?”
“我敢画,你敢穿么?”江瑶镜横了他一眼。
“为何不敢穿?”岑扶光再度给出建议,“也不是和他两的小衣裳一模一样,他们穿狸奴的,你就在我的衣裳上不拘哪里也留上同样颜色的狸奴也就是了。”
“如此一来,咱们一家四口出去游玩,光看衣裳就知是一家人了。”
在自己和他的衣裳上画出同样的图案?
江瑶镜认真思考后,觉得这个提议不错,当即笑着点头。
岑扶光没有马上离开,而且是陪在一侧安静看她作图,等她渐入佳境一个个预想好的图案跃然纸上才无声地退了出去。
及至出了房门才长舒一口气。
这次应该能多扛几天,再后面都到尾声了,再哄着她些,这月子也就做完了。
也是万万没想到,这坐月子竟比她生产时还让自己绞尽脑汁。
岑扶光笑着摇头,唇边噙着若有似无的清浅笑意,余光忽而瞥见飞鸟凌空划过天际,心神被它吸引,不觉抬头眺望它离开的方向,却在刹那后神情一滞。
是北方啊。
他垂下眼帘,孤身一人立在廊下,唇边的笑意不知何时就已消弭,只余沉默。
*
画图样的事江瑶镜很是坚持了好些天。
因她想到了半年后就要去闽越,等去了那边自己的事情可太多,根本就抽不出时间来画图样,正好现在有空,索性把两个小崽几岁的衣裳都给画出来了。
等她揉着僵硬的脖颈从厚厚一沓图纸中回神时,竟还有三天就要出月子了。
“他最近在做什么?”
江瑶镜一边揉着自己泛酸的肩颈,一边看向正在收拾东西的江团圆。
这些日子岑扶光好似没什么动静,虽然夜间他依旧会回来守着自己睡觉,但白天几乎看不见他的人影。
江团圆嘴角一抽,“王爷在给你做花露和胭脂呢。”
江瑶镜:?
“真的。”江团圆木着一张小圆脸,点头确认,“而且还是自己摘花亲力亲为,半点没有她人之手。”
江瑶镜:……
“他怎么会突然做这个?”
“他看到刘妈妈他们在摘花,问是做什么,刘妈妈回了话,也不知道王爷如何想的,竟然也跟着加进去了。”
说起这事江团圆也有点崩溃。
姑娘爱花,家中的园子总是花团锦簇百花齐放,空等着凋零了确实可惜,就每年差不多这个时节就自己做胭脂使,总比外面买的干净。
每年都要来一遭,刘妈妈她们都做习惯了,如今虽然远在杭州,但这宅子里亦是姹紫嫣红,左右无事就直接辣手摧花,谁知中途窜进来一个秦王。
江瑶镜:……
“而且这事被太子发现后,还斥责了王爷一顿。”
“他肯定回嘴了,他说了什么?”哪怕不看江团圆再度一言难尽的表情,江瑶镜就知道这事肯定有后续的。
江团圆:“……王爷说,他吃得多,当然要自己做才放心。”
江瑶镜:这个臭不要脸的大流氓!
她不似江团圆满心只有崩溃和无语,骂过一通后心内又觉出了其他端倪,肯定是出事了。
猛虎当然可以细嗅蔷薇,但谁家猛虎会亲自种蔷薇?
岑扶光肯定是出事了,不是指他的人出事,而是他的心不能安宁,以致他无心去做正事,反而用女儿家的小玩意来打发时间。
心不安?
为何不安?
这坐个月子,人也坐得快半废的江瑶镜终于记起了旧事,扭头问江团圆,“除了太子,还收到其他人的贺礼没?”
江团圆一头雾水,“除了太子没人了阿?老太爷还不知道小主子们的事呢。”
皇上居然没表示?
他竟然真的没表示?
江瑶镜不知道该如何评价这位皇上了。
你事事都重用秦王,为了不让他上战场,甚至不惜让他以隐形太子的身份去代替天子祭祀孔庙,甜头给得这么足,一个皇长孙能如何?
是,有了子嗣,皇长孙的出世会让秦王在朝上的威势底气更足,可那又如何?
一个孩子能改变什么?
这都快一个月了,竟然一点反应都不敢给。
对的,不敢。
堂堂一国之君,有了孙子为何惧怕?就因为这个孙子是你压不住的儿子所生?没有孙子你就能压住秦王了?
难道一旦承认,祖父就会立刻倒戈秦王,和他一起造-反吗?
祖父手里又没兵权!
何其可笑。
江瑶镜都被生生气笑了。
皇上这个做法,不仅寒了岑扶光的心,还把他从前因为皇上这个父亲所做的一切退让都给打成了笑话,一个天大的笑话。
岑扶光没有想过造-反。
太子也没想蛊惑他造-反,最多就是想逼他看清,你所认为的父爱,远比你认为的,浅薄得多。
而可笑的是,他们两人没想过造-反,皇上却早就在防着他们造-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