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豆麻麻
“没哭?”
“哭得可厉害了,嗓子都快哑了。”
“不过太医就在一边守着呢,药也备好了,嗓子哭疼就一碗药罐进去,二爷都傻了,连哭都忘记了。”
“现在二爷还是不肯吃菜泥,吃进去也要吐出来。”
“现下父子两还在对喷呢!”
江瑶镜:……
对喷二字一出,江瑶镜彻底失去了所有好奇心。
光是想象就知道场面会有多么炸裂和邋遢,绝对不会亲自去围观了。
不过这个法子确实是对的。
年纪还小听不懂人话,那就让事情教他,亲身体验几回,自己遭了罪,比任何话都好使。
不过,自己就不参与了,他爹一人就够了。
也没有等岑扶光回房一起睡的打算,而是直接上了床准备马上入眠。
姑娘今日睡觉的时辰,是不是比往常提前了些?
江团圆原本以为姑娘还要再看会儿书,谁知直接合眼躺下了。
不过早睡是好事。
她也不多言,掖好了被角,又吹灭了烛台,无声出去了。
——
第二日清晨。
虽然昨夜和自己的好大儿犟到了深夜,但岑扶光还是按照往常的习惯,寅时过半就准时睁眼,看了帐顶几息后,低头看向自己怀里依旧睡得安稳的媳妇。
低头在她额间亲了亲,轻轻挪开被她枕着的手臂,揉着酸麻的胳膊,悄无声息下了床。
晨曦还未出现,夜色依旧。
换过一身干脆利索的武打劲装后,岑扶光在廊下活动了一番手脚,踩着清晨的寒露大步往练武场去了。
而在他离开房间后,江瑶镜也睁开了眼,率先看向外侧,早已没了岑扶光的身影,伸手一探,他那边的位置还稍留余温,应该是刚起身不久。
江瑶镜也不再耽搁,迅速起身,套上外衣又拢好了披风,也快步出了房门。
昨儿的晚膳观察有些失败,因为他对菜色的口味没有特别的喜好,只是爱吃肉,而且虽然他收敛也尽量配合自己的用膳速度,但其实,他用膳用得很快。
这点江瑶镜并不意外。
和祖父一样。
战场上下来的人大约都是如此,战势瞬息万变,尤其是鏖战的时候,留给吃饭的时间太少了,都是能快则快。
也都知道急速进食对身体不好,但对将士而言,这是没法子的事。
因为一旦开战,什么都要往后靠。
而且其实在战场上能有一口热饭吃就已经非常好了,若是深入敌腹再被敌人包围,闪击都是轻装前行,那种时刻,都是周围有什么就吃什么。
虽然岑扶光贵为皇子,但祖父说过,秦王擅奇袭、突击。
他那个打法,不知追了敌人多久,敌人的腹地都快成他的后花园了,怕是什么都吃过了。
怪不得不挑食呢。
说不上心疼,因为家中有太多军人,也清楚,弹尽粮绝时,老鼠都是美味,只是觉得,胸口憋了一口闷气,上不去也下不来。
长长舒了一口气,将目前自己确实无法解决的事暂时放到一边,拢了拢披风,往练武场的方向小跑而去。
孩子都生了才恍然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实在太少了。
她想看看。
亲眼看看不在自己身边的岑扶光,是什么样子的。
是一样的嬉皮笑脸没个正行,还是自己不曾见过的,另一幅模样?
也想知道,他的一日,是怎么过的。
第142章 岑扶光观察日记2.0
江瑶镜其实很熟悉练武场, 尤其是在芙蓉城的时候。
那会儿年岁还小,祖父还算壮年,爹爹也在, 再加上骁哥, 光他们三人就能打得有来有回, 还经常有亲近的将士来家里,也跟着凑热闹。
都是五大三粗嗓门惊人的硬汉,吆喝声,唏嘘声甚至贴脸嘲讽的大笑声, 明明不过双十之数,直上云端的喧嚣声却比军营的百人团还热闹。
江瑶镜也是围观过几次的。
只光明正大看过一次, 后来再有意,就是悄悄的看。
倒不是祖父他们不让,而且自己在一边站着, 叔伯们的手脚就收敛了许多, 好几回要脱口而出的话被他们硬生生憋了回去。
那会儿的自己还小, 察觉不到叔伯们其实是在迁就自己,也不想让那些军营里习以为常的脏话荤话污了自己的耳朵。
只自顾自觉得是不是自己的出现打扰了他们?
又有些没趣儿。
后来就不光明正大地看了, 只偶尔早起吵闹声太重,就溜达着过来在暗地里瞅瞅。
“呼——”
闽越的白日确实不冷, 因为时常暖阳高照,但晨曦尚未出现之时, 水汽浓重, 薄雾浅浅, 长舒一口气白雾就会出现, 又很快消弭,不用风吹, 就散了。
记忆力太好有时候也不是一件好事。
能清*7.7.z.l晰地记得他们在家中时的喧闹,也能回忆起,他们常年不归家时,演武场的台阶都斑驳起了青痕。
江瑶镜面带惆怅,又浅浅叹了一声,在夹道两侧的夜灯莹莹陪伴中继续前行。
越走近,却越感觉不对。
太安静了。
一点人声都无。
是还没开始吗?
提着裙摆无声踏上台阶,站在院门旁,扶着半敞的朱红大门,小心翼翼往里面探头,却见朦胧夜色中,一道游龙身影在巨大而空阔的演武场中游刃有余的穿梭,回巡。
晨曦依旧未出,这里也没掌灯,隔的有些远,江瑶镜虽然能从身形上分辨出这人就是岑扶光,但看不清他的脸,也看不清他手里的动作。
只能看见他的夜纱中,尽情舒展他矫健的身姿,破风声阵阵。
明明此刻他手中的长剑寒光凛凛,细长的一抹银白,剑花闪过星辰满覆,凌空铩铩声更是从未断绝,在夜色中无比吸引人,但江瑶镜的注意力还是在他的身上。
明明看不清具体身姿,但就是移不开眼。
看他凌鹤而斩,又看他长腿一个旋踢就把长剑踢至对面的铁桩之上,巨力让这次的相撞发出巨大的声音,甚至隐有火花飞溅。
江瑶镜瞪大眼看着这一幕,身子尽可能地往里探。
撞击声响起之后,长剑竟回旋着朝他的方向飞回去了。
眼睁睁看着他直接伸手去接。
理智告诉江瑶镜,这人大抵是会用筷时就开始玩武器,不用担心他,但那剑太快太利,又急速飞旋,空手接白刃,稍不留神,怕是手臂都要被削掉。
素白柔嫩的指尖紧紧攥着门上的铜扣,心神都提到了嗓子眼。
在她紧张的注视中,他长臂一探,大掌准确无误地握住了剑柄。
江瑶镜捂着胸口直喘气,这才惊觉掌心冰灵灵的,在隆冬夜风中侵了一夜的铜扣跟冰坨子似的,忙忙松开,掌心已经红了一大片。
站在门前搓了搓手,再抬眼时,岑扶光手中的武器,已经换成了长刀。
先前飘逸俊秀的剑法已经不在,此刻他的打法也随着手中的武器而跟着更改,一劈一斩都带着千军之势,虎虎生威。
江瑶镜依旧扶着朱门,安静地看。
看他耍了一套刀法后又换成了长枪,而他的枪法,深刻诠释了何谓枪出如龙。
再是棍棒。
甚至颇为冷门的峨眉刺。
他都耍得有模有样。
若说江家的练武场是极致的喧闹和拳拳到肉的搏击,那岑扶光就是一个人的修行,他和他的武器,在夜色中,献给自己的,盛大的独舞。
不用人作陪,也无需人观看,我自盛放。
这么多武器,他都可以称得上精通,这是多少年的汗水浇灌出来的?
为什么不专精一样呢?
他的精力这么旺盛吗,能学这么多武器?
这个疑问刚涌上心头,马上就给出了肯定的答案,确实很旺盛。
虽然不曾亲眼见到岑扶光幼童时候的模样,但儿肖父,还有太子铁口直断,圆圆像他爹像了个十成十。
半岁的小崽,那双腿比青蛙还灵活,日常比他姐活跃的多得多,他一人顶三。
一看就知道三岁后必然拆家的。
所以,圆圆的武师傅现在就可以开始找了。
不然等他能跑能跳时,多余的精力不发泄出去,遭殃的就是家里了。
看不到岑扶光小时候,看儿子也是一样的。
只是圆圆和自己生得很像,那把团团也加上?
就是不知道团团喜不喜欢……
思绪胡乱飘忽了一阵后,江瑶镜再度定睛看向院中的岑扶光,他手中的武器竟然又换了,还是个自己叫不出来的武器。
身子再度前倾,凝神细看。
形似阴阳和鱼,又能拆开四个锋利刀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