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豆麻麻
明明一息之前还欣喜若狂,现在却只想叹息。
“哎——”
一声轻叹,也是真的出了口。
刚才在登山的时候,鼻尖萦绕着是山林特有的草木清心之味,思绪也格外阔朗迅捷,那短短两炷香的山路,也让自己想明白了,离家时的惆怅矫情来至于什么。
来至于思念。
不同于祖父父亲甚至母亲离开后的思念,而是属于爱人的,理不清说不明,既期望他马上出现在自己面前,又觉得不该打乱他的正事,前后不一,左右互搏甚至还带了一点心酸的思念,所以才会生出怅惘。
本来以为至少要体验这种略显酸涩的思念几日,才可能看到他的真人。
谁知这人,即使本人不出现,他的一切,他的用心,也都随处可见,如形随行。
怎么办呢?
更想他了。
突然好想抱抱他……
眉眼低垂,脸上的失落一览无余。
囚恶将江瑶镜的所有情绪都收入眼底,也没放过先前那一声叹息。
屋中已经检查过一遍,主子交代的事也已经办完,囚恶无声告退。
他快步出了内院,踩着信鸽的咕咕声进了鸽房,寻了纸条迅速落下寥寥几笔后就直接塞进了信筒中,选了一只信鸽绑好红绳,走到廊下,手臂一抬,直接把信鸽放飞天际。
全程都没超过半柱香的时间,十分干脆利落。
而在囚恶退出去的当下,江团圆和程星月就满脸揶揄地笑着走近,看着依旧抬头仰望茶具的江瑶镜。
那声突如其来的轻叹,心大的囚恶不懂也不问,但江团圆和程星月两个本就是小女儿的女子可就太懂了。
“姑娘,你是不是想秦王啦?”
“肯定想了。”
程星月一脸作怪,“只是这才分开一日,姐姐就这般想念,后面的日子,可怎么过呢?”
江瑶镜:……
直接抬手一人给了一个脑瓜崩。
率先看向江团圆。
“你再打趣我,就别想狐假虎威收拾江风他们了。”
早就想好了要求姑娘同意自己耍耍她的威风去收拾江风他们的江团圆:……
瞬间站直了身子,一脸正气,周身都写满了乖巧二字。
搞定了江团圆,江瑶镜也没放过程星月,“大夫可是告诉我了,你天天在山里劳作,小小年纪,腰就出问题了。”
“给你开了方子和药膏,你是三两打渔两天晒网。”
“药不能好好喝,药膏更是只贴过一回。”
“我说得可对?”
程星月:……
她挤过去和江团圆一起站着,两人脸上是如出一辙的乖巧。
小样,还收拾不了你们两个小丫头了。
江瑶镜心里得意,面上依旧沉沉,“告诉外面的婆子们,今天不见人了,让她们明儿早饭之后再来见我。”
这偌大的茶山已经整理了小一年,主子才第一次来,下面的人自然要来拜见的。
江团圆点头应是。
伸手去掰程星月不知何时紧握上来的爪子。
撒手,我要撤了!
不行,你不能抛下我一个!
咱两没有交情好吗?
你越界了,快点撒手。
两人你看我一眼,我看你一眼,看着看着都快打起来了,江瑶镜想装瞎都做不到,伸手揉了揉眉心。
“你把她一起带下去。”
“带她去看大夫,现开药方和膏药,盯着她三天,三天后放你去找江风他们玩。”
“姑娘放心!”
这次换江团圆狠狠拽住程星月的手腕了,“我一定盯着她喝药,她要是不喝,我从鼻子里给她灌进去!”
程星月:?
两个小丫头吵吵闹闹的离开后,室内回归江瑶镜熟悉的安静,她侧头看了一眼旁边挡住窗户的竹帘,走过去,掀开了竹帘。
这会子正是夕阳耀眼之时,碎金洒满了大地,竹帘移开后,碎金也第一时间覆进了屋内,给满堂的茶具都镀上了一层金辉。
光影灼灼,流光溢彩,真是,好看极了。
而同一片夕阳余晖之下,算着时间等在廊下的岑扶光手一伸,灵巧雪白的信鸽就落进了他的掌心。
伸手取下信鸽腿上的卷筒,把赖在掌心不肯走的小家伙交给侍卫去喂食。
迅速打开纸条。
打开后,入目只有简单的两行字。
是囚恶的简洁作风,幸好岑扶光早已习惯了。
第一行是:皱眉,容色怪异。
看清这几个字后,岑扶光意料之中地挑眉笑了。
小月亮果然猜到了宅子的风格是为何而出。
果然,真正的夫妻就是心有灵犀。
而在看清第二行的几个词组时,上扬的眉尾缓缓落下,眉心也隐有川字出现。
开心,尖叫,叹气,难受。
这是她看到茶具墙时的反应。
开心和尖叫都可以理解,因为这件事从头到尾都不曾让她知晓过,这是个确确实实突如其来的惊喜,她开心,是理所当然的。
可后面的叹气和难受是什么意思?
那堵茶具墙,哪里碍着她的忌讳了?
又或是送的那些茶具还夹杂了她厌恶的?
把纸条翻来覆去看了几遍,除了那两行字,没有任何着墨。
早知道派见善过去了。
见善在的话,哪怕他不敢问小月姐为何叹气,也一定会拐弯抹角打听,不打听出来绝对不会贸贸然给自己传信。
偏偏跟着的是除了吩咐的事情就绝不多事的囚恶!
这一口气憋在胸口,上不去也下不来,既担忧她为何叹气,又深恐自己送出的惊喜变成了惊吓。
单手叉腰站在廊下,微微偏头侧耳去听里面的动静。
依旧吵得跟菜市场似的。
抬手,召了见善出来。
“爷?”
“里面现在什么情况?”
见善言简意赅。
“一波是听闻即将重建城池来占好地方的。”
“一波是来谈赔偿的。”
“一波是今年城墙维护的钱没到位,来要钱的。”
“还有一波是姜老太爷带回来的,日后可以做学院夫子的。”
“那几人倒是没吵,只是也不肯应下话,话里话外依旧是好处没给够。”
说完后,见善自己都没忍住,揉了揉耳朵,同时还低声道:“您快点拿主意吧,我刚才出来的时候,眼看着侯爷已经要忍不下去了。”
最多一刻钟,再吵下去,江侯爷要掀桌子了。
“那就不忍。”
岑扶光直接道:“不用忍,全部打出去就是。”
见善:?
“江鏖被欺生了。”
大约是前面几天江鏖摆烂的态度过于直接,摆明了就是一副这个总督老子一点都不想干快点把老子弄下去的态度。
江鏖不上心,这底下的人,自然就开始琢磨了。
反正顶头老大都不想管,自然就乱起来了。
为好处为钱财答应了一堆事,你答应你的,我答应我的,估计私下还碰了一番,干脆把所有破事都堆到一起来。
这是算着江鏖性情急躁又不想真管事,指不定就答应了呢?
而且这么多人,下面的人,至少大半都拿了好处,就算江鏖要秋后算账,这么多人,难不成他还能全部责罚?
法不责众。
尤其是这个破地方,都没人愿意来,除了他们,都没人帮着办事了,难不成还指望那群还被关着的纨绔公子哥们?
有恃无恐。
见善本就擅钻营,岑扶光提点两句,他就彻底回过神来了,还马上就想到了其他方面,眼神逐渐凶戾。
是,没有特意宣告秦王出现在这里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