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豆豆麻麻
她没问,江团圆直接肯定点头,“反正那个林子后面就专门划给来探亲妇人的暂居之地了。”
“不止一个地方哦,好多地方都发生了同样的事情。”
江瑶镜:……
“那你从来怎么没跟我说过?”
明明团圆很喜欢和自己分享八卦。
江团圆:“这事可不是寻常的小八卦,太炸裂了,而且会脏了你的耳朵,我若是告诉你,我娘得打死我,你没成亲之前我哪敢和你说这些,后面就是忘了。”
“而且这事也是我幼时从我爹那偷听来的。”
说着她又激动起来,反正已经开了头,姑娘孩子都生了,什么话都能听了,她摆着手指头兴冲冲的数,“有公公替儿子延续香火的,有儿子阵亡后,婆婆想要留住大儿媳,把小儿媳赶出去又把嫂嫂和小叔凑到一起的,还有千里寻夫,结果最后和夫他爹在一起了的……”
“超级多。”
“都是从我爹那里偷听来的。”
“虽然不知道具体名讳,但事情都保真!”
“姑娘要听哪个?”
江瑶镜:……
既然团圆是从她爹那里偷听来的,但就是乱世时发生的事情。
好吧,其实并不意外。
乱世,人命不值钱,人-伦就更不值一提了。
江瑶镜忽然就想开了。
“不想听。”
“但我现在觉得,未婚生子并不是大事了。”
江团圆认同点头。
她从前也和江瑶镜一个想法,怕两位小主子的身世问题被人拿到明面上来说嘴,虽然小主子们的身份尊贵,几乎无人敢到他们面前说些什么。
但世上从来不缺嘴贱之人,愚蠢又恶毒的人随时都可能出现。
她一度十分焦心,但又没有任何办法。
可刚才在码头上听完秦王威胁众人的话语之后,她才恍然大悟。
为难个屁,一点都不为难!
江团圆:“这才安稳几年,往前倒数十年,谁没做点亏心事,那些炸裂事情的主人公说不定都还活着呢。”
她的圆脸一狞,怪声笑着,“桀桀桀……”
“以后谁敢说小主子,我就把他们家里的事捅个底朝天!”
就像秦王说的,谁都别想好过!
而且秦王知道的腌臜事,肯定比自己多多了。
江瑶镜拍了拍脑袋,她也是被自幼读的那些圣贤书给框柱了思维,书上的规则秩序那是盛世时才存在的,乱世之时,为了活着,什么都可以抛弃,礼乐更是不值一提。
未婚生子是自己心头的一道痕迹。
不后悔做出这件事,也不惧日后的流言蜚语,但只对孩子们愧疚,怕他们以后听到流言而难过。
现在才惊觉,自己的事是墙面上的一处污点,确实在看似洁白的墙面之上有些显眼,但抬头看看,房梁上面,早就霉斑遍布了。
不过无人抬头,无人登高,才没让人发觉罢了。
就像团圆说的,那些主人公说不定还活着。
就算有一部分人不在了,但只要子嗣留存,撑起一家的儿子,就算对父母之事不是过分清楚,但也该知道一二。
那些事,他只会死死瞒着。
想要这些事彻底从人的记忆中消失,至少需要经过两代,还得所有人都口风紧,家风也开始正才可以。
不然曾经的旧习惯,一定会毁了这个新章已经逐渐制定完善的新家。
为了适应新的规章。
所有人都会装瞎,也都会视而不见。
心中久存的大石消失,江瑶镜心情甚好的也掀开了一侧窗帘,笑望着外面的车水马龙,清风拂过,面上的笑靥更甚。
——
江瑶镜这边是想开了一件事,心情十分美好。
岑扶光这边,就不那么美好了。
两个孩子是在爱里长大的,他们不知惧怕两个字如何写,但从未见过的祖父祖母还是让他们满心好奇,一路上叽叽喳喳的询问就没听过。
他们奶声奶气的问,岑扶光就好声好气的答。
面对孩子时,神情十分柔和。
但每每抬眼和对面静坐的人视线相撞时,他就神情骤变,面无表情不说,还总是冷哼一声然后马上就移开视线。
一路上不知道被哼了多少次一直看着弟弟半边后脑勺的岑扶羲:……
他知道扶光会生气。
但没想到他那么幼稚。
他嘴角若有似无地勾了勾,又马上恢复安静沉稳。
不能笑。
笑了的话,对面还在幼稚的某人,一定会炸的。
或许是因为要见祖父祖母导致两个孩子有些激动,昨夜睡得有些晚,刚才在码头又激动了一回,刚还叽叽喳喳问话呢,团团率先打了一个哈切,圆圆马上也被传染。
不过两息,就在岑扶光的腿边睡得东倒西歪了。
岑扶光弓着身站起来,把两孩子放到里侧,挨个盖上小被子后才坐在外面挡住他们。
孩子们的动静消失,他脸上的柔和彻底不在,这会子是一个眼神都懒得分给对面之人了,直接看向车窗外,只给岑扶羲一个冷硬的侧颜。
岑扶羲:……
他没有说话,只是亲手为岑扶光倒了一杯热茶,轻轻放到他的眼前。
岑扶光还是不动。
岑扶羲也不恼,他只端起属于自己的那杯蜜水,在半空对他举杯,轻声道:“这杯茶,是贺你终于得偿所愿。”
岑扶羲从来就是细心之人。
今日在码头之上,他很确定,弟妹率先注意的是自己,理由么,和扶光一样,觉得如今的自己太瘦,心中惊疑。
自己是她的大伯哥,又忝居太子之位,处在这个位置,任何一个微小动静都会让看到的人深入思考,思考背后是否会有深层次的原因。
聪明人都会这么想。
而弟妹,也是聪明人,甚至比寻常男儿都聪明许多,她更容易多想。
可就是在这般情况下,弟妹在走近的那一瞬间,马上就察觉到了扶光的不对劲,忘了自己,也忘了周围那么多的侍卫,第一时间想要安慰他。
言语可以骗人,甚至心也可以装作无动于衷。
但下意识的身体行为是骗不了人的。
所有弟弟这次,是真的,达成了他的夙愿。
岑扶羲由衷为他高兴。
自己不能体验的美好情感,弟弟能够拥有,也是好事一桩。
他停在半空的手没有收回,只噙着一抹浅笑看着岑扶光。
岑扶光:……
我早就得偿所愿了,不需要你这迟来的庆贺!
我媳妇自然是最好的!
心中不忿依旧,手快速拿过桌上的茶杯,迅速牛饮又嘭的一声放回桌面,压根没有和岑扶羲碰杯的意思。
岑扶羲还是不恼,甚至笑意更盛,挑了挑眉,仰头,把杯中的蜜水一饮而尽。
杯中水入喉甜如蜜,回味亦是清甜。
扶光的往后余生,也会如这杯蜜水一般,只有甜,酸涩苦辣都不会存在。
进了皇宫之后换乘软轿,岑扶光把两个依旧酣睡的孩子抱进软轿之中,这才回身看向站在一旁的岑扶羲。
“你带他们去见母后。”
“我去拜见父皇。”
口里说着拜见,看似有礼,口中语气却极尽恶劣。
面前的人,是教养自己长大的大哥,是身体不好的大哥,是因为自己把身体折腾的更不好的大哥!
岑扶光有气也不会冲他撒。
那就只能撒给别人了。
他说完,也不等岑扶羲的回话,径直转身,衣袍在半空划出凌冽的弧度,气势汹汹地就往乾清宫的方向去了。
岑扶羲:……
他看着在自己面前只是冷哼冷面,现在却是咄咄逼人气势如虹的背影,默了默。
算了。
反正父皇身体还好。
他也一直都知道扶光是个什么脾性的,这两年,他做了多少亏心事他自己清楚,扶光一回家就会出现的找茬之举,他应该也是预料到了的。
既然是有心理准备的,那就没事了。
由着他们父子两闹吧,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
岑扶羲也弯身进了特制的大软轿,摸了摸两个孩子温热的脸,才低声吩咐,“走吧,去见母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