误嫁凶悍武将后 第21章

作者:一颗绿毛球 标签: 宫廷侯爵 甜文 成长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清心堂内,各位武将夫人都盯着她看。

  柳四娘神色更是紧张。俞知光父亲是博学鸿儒,没道理教出一个佛理机辩都无法应对的女儿,但她还是随时留意,若俞知光露出一丝一毫的为难,她就要来打圆场。

  俞知光看向清心堂内众人。

  姚冰夏和戒空方丈都没说错,可她不能顺着她的话去说,否则薛慎似乎就成了作恶多端,合该遭报应的人。

  她只好问姚冰夏:“我懂得佛理不多,但记得未出阁前,我与姚夫人素未谋面,近日在南北营大比武上初见。敢问姚夫人一句,我可曾与你结怨,种下恶果?”

  姚冰夏一愣,还是承认:“那是……没有。”

  俞知光点点头:“我未种下与姚夫人的恶果,那近日三翻四次宴饮交游,都不得姚夫人青眼,不能以寻常女子交谊之礼温言相待,这是为何?这岂非不符合戒空方丈方才所说的因缘合和?”

  “那是因为,”姚冰夏捏紧了衣袖,“因为……”

  “因为他人他物与我有牵连,就像爱屋及乌的颠倒反面,而非我本心本愿向姚夫人作恶。”俞知光温声打断了她的话:“如此说来,我想茫茫人世间,除了遁入山门避世,天底下无人能够摆脱与他人他物的因缘合和,是否种恶因,为恶果,已然是其次了。”

  姚冰夏闻言一愣。

  戒空方丈微微一笑,“这位施主虽坦言不曾钻研佛理,但一思一言,可见佛缘。”

  清心堂高僧再论两刻钟的佛理,到了用膳时辰。

  斋堂摆上长条食桌,俞知光坐得离姚冰夏天南海北,整顿斋膳都看见她复杂目光。她只专心用膳,想到待会儿午休被引去禅房,恐怕少不了又是一场口舌。

  斋膳用过,她直接带着元宝往前殿走去。

  柳四娘意外:“大娘子不去休息吗?”

  “午间人少,我想去前殿敬拜。”俞知光回头,余光看到姚冰夏也在关注她,当即加快了脚步,等到了前殿,只命元宝守在前殿门:“元宝,姚夫人要是进去找不到我,你只一口咬定不知我去哪儿,带她回禅房再找找。”

  俞知光交待完毕,提着裙裾,径直往偏殿去。

  偏殿安静清幽,香客稀少,晌午明亮日光被窗格分割成一道一道,落在殿内,照亮了袅袅升腾的几丝烟雾。

  她解了碍事的斗篷,对着四臂观音像,缓缓跪拜去。

  薛慎说,人有所求而不得,才去寺庙。

  她也有所求,不算顶顶难事,只为添一分心安。

  俞知光敬拜完,到偏殿角落摆的那张八仙桌上,找到用朱砂画护身符的僧人,拿出早晨就准备好了的香火钱。

  两刻钟后,再踏出偏殿,被姚冰夏堵个正着。

  姚冰夏一双新月眉高高扬起:“嗬!你还躲着我!”

  俞知光没辙:“姚夫人。”

  “以为叫你小丫鬟守在正殿就能够迷惑我?她心神不定,总往西边看,我还没那么笨看不出来!你躲什么?”

  “我怕你与我再论佛理……我实在论不出来了。”

  姚冰夏吸了口气,“谁同你说这些!”说罢别过脸去,佯装不在意地整理披帛,含含糊糊地说了一句话。

  “什么?”俞知光没听清楚。

  姚冰夏翻了个白眼:“跟你道歉!我不是故意为难你。现在想想,你不过是倒霉,嫁了个杀人不眨眼的魔头,日后指不定被他波及什么祸事,你且小心警惕。”

  “姚夫人同我夫君……有仇怨?”

  “你不知晓?也对,他怎么会主动跟你说。”姚冰夏冷笑,“薛慎欠我两条人命,要不是他,我姐姐与外甥女还能健健康康活在世上!”

  提起离世亲人,她眼眶微红,垂眸看清了俞知光手里捏着的一角平安符,“我是恨不得他能早遭报应,你却是特意为他求平安符,叫我怎么以女子交谊之礼相待?日后再见,我不对你阴阳怪气,已是我克制了脾气。”

  俞知光还待再细问。

  姚冰夏不想说了,兀自向她行了一礼就离去。

  日落时分,将军府马车从永恩寺回到将军府。

  俞知光奔劳一日,一到府里就直奔汤泉间,只想好好泡泡登山发酸的腿脚,连饥肠辘辘都顾不上照顾。

  卫镶留在前院,向薛慎汇报今日事宜——将军在今晨出发前就叮嘱过,留意姚冰夏的靠近,必要时出手。

  他将守在偏殿外听见的对话,原样复述给薛慎,说到一半,瞟见薛慎的脸色,声音渐渐迟疑。

  薛慎沉声:“继续说。”

  卫镶硬着头皮说完,听见薛慎安静了一会儿,问:“除此以外,姚冰夏还有为难她吗?”

  “就是在清心堂说了一会儿佛理。”

  “知道了。”

  卫镶颔首退下去。

  薛慎回了主院,抄手游廊下,正撞见俞知光从汤泉间出来,整张脸都泡得发红,脚步也轻飘飘。小娘子拢着一袭轻裘,仿佛根本没在寺里被刁难,朝他轻快地招招手:

  “薛慎,你来得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

第19章

  “薛慎,你来得正好,我有东西要给你。”

  俞知光领着他,回到寝房里间。

  薛慎想到的,是卫镶复述时提到的平安符。

  他不信鬼神,更不信一纸朱砂符能护佑平安。

  俞知光要是让他日日佩戴在身上……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听见俞知光屏退了仆役,连元宝都使唤出去了,确定房内无旁人,翻出一折巴掌大小的纸折:“这是出嫁时,府里嬷嬷给我准备的。”

  薛慎翻开,映入眼帘的是墨水勾画的图案,画得不是咒语佛偈,而是眼花缭乱的简笔小人儿。蚕缠绵,龙宛转,鱼比目,燕同心……快有二十几样花式。

  他久居军中,不会不知道这是什么。

  薛慎听得自己的声音透着诡异的平静:“何意?”

  抬眼再看,俞知光打开锁在八宝八仙柜里的箱笼,翻出了她好久没用的宝贝艾绒条。

  哦,又到了他“治疗”的时候。

  俞知光将堂姐给的穴位图摊开来,复习这些日子快被她忘光的穴位,指挥薛慎俯身拔步床上,“我忘记了上次大夫说,若辅助一些起兴的避火图会更好。”

  薛慎无言,又看了一眼纸折上干巴巴的墨水小人。

  寝屋燃着银丝碳,入夜了还烧地龙。

  薛慎将外袍、夹衣与中衣都脱了,伏在鸳鸯绣纹的丝绢被褥上,扬了扬露出白虎腾这个体式的纸折,“除了这个,你没有别的要给我吗?”

  俞知光为难:“家里只给了我这种。”

  她爱看的风月情爱话本子,倒是有一些工笔不俗的插图,但雾里看花朦朦胧胧,婉约得很,也能起兴吗?

  她坐到薛慎身侧,点燃了手中艾绒,对准穴位悬停。  艾绒燃烧散发一股特殊的味道,不好闻,却叫人想到干净亮堂的医馆,以及总是飘散的淡淡药香味。

  俞知光垂眸看男人背上的疤痕。

  如今再看,比上次更平静,她甚至能想象是怎样锋利何种形状的武器,从背后什么角度袭击,才留下的伤疤。

  “我小时候,爹爹给我和阿兄讲过很多故事,有一个是讲大将军的,说大将军认为背后受伤是耻辱,但大比武那日,我看很多裸身上场的武将,背后都带点伤疤的。”

  薛慎好一会儿没回答,小折本也没看,塞到枕下。

  俞知光给他擦背上的艾灰,又戳了戳,才听见他接话:“战场形势千变万化,腹背受敌时有发生。”

  “那故事是我爹讲来骗小孩的吗?”

  “我想是指逃跑而暴露后背,被敌方所伤是耻辱。”

  “你也……”

  “我背上是被偷袭留的。”

  薛慎截住她的话。

  俞知光左手在他背脊安抚地拍了拍,刚泡完澡,掌心还热着,却觉薛慎皮肉比她还暖上几分,男人本来放松的肩背肌肉硬挺起来。

  “我是想问,你也觉得逃跑耻辱吗?明知打不赢,还留在原地对敌,岂不是白白送死?”

  “在边关的时候,家在身后,国在身后,退不了。”

  “可好多忍辱负重、反败为胜的历史典故,都是活着才能发生呀。无法战胜恐惧而逃跑,也不应该被苛责。”

  俞知光同他有一搭没一搭地聊天。

  薛慎的背脊随着艾绒散发的热意,慢慢放松。他阴差阳错娶的妻子,是个心软脾气也软的大家闺秀,不那么循规蹈矩,很多言行都出乎他的意料。

  她能够体谅在战场上生出怯意的逃兵,那别的呢?

  “俞知光,你在永恩寺,听见姚冰夏那些话……”

  “……”

  原本打开话匣子的小娘子仿佛又没了兴致,好端端地悬在肾俞穴上的艾绒条,还未到时间,就被挪到另一个地方,“她讲过不会再为难我,我往后再遇见她,也绕着她走就是。”竟是连问问缘由的意思都没有。

  薛慎感受着热意的转移,有点烦躁地闭了眼。

  霜月中旬,俞府迎来喜事,长媳裴辛慧诞下一女,小名关关,大名根据五行备了两个,长辈还没决定好。

  俞知光得知当日就赶过去看望了,待她嫂嫂休息好,又有家宴。薛慎当日值守宣政殿,特地提前一时辰散值,打马赶到俞府门口,撞见一辆马车停驻。

  马车上下来一位年龄与俞明熙相仿的年轻郎君,身着潭水绿如意云纹锦袍,披着鹤氅,一双丹凤眼内蕴神采。

  “妹夫来了。”

  俞明熙嘴上在迎薛慎,眼神禁不住往那郎君面上瞟,满是惊喜,待察觉失礼后,连忙朝薛慎歉意笑笑,“这位是我少时在云城老家的好友,姓杜,名长洲。”

  转眼,杜长洲已到近前,遣随从送上贺礼:“明熙兄喜得千金,我不请自来,冒昧讨一杯酒。”

  俞明熙一拳捶他肩头,“说这些客套的作甚?何时回的皇都?也不说一声,父亲前两日还念起你来,最看好的得意门生,半路给叔父拐跑去钻研岐黄之术了。”

  杜长洲笑而不语。

  两人熟稔,他这个俞家女婿,倒更显得像客。

  薛慎不太在意,随府役引路到酒席落座,片刻之后,杜长洲坐在他身侧,温雅目光与他的撞上,“久仰薛将军大名。我少时自云城离去,跟师父游历四海时,笙笙还是个小姑娘,不曾想一转眼,竟然都嫁人了。”

  薛慎转了转酒杯,只淡声道一句“幸会”。

  等俞家旁支和母家亲眷到齐,就开宴了。

  请来的都是亲人,只分男女和孩童三桌,不设屏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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