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闻檀
他来时也风风火火地,身后跟着两个小厮抬他给周氏带的东西,进来就跪在地上行了大礼,朗声道:“昨夜归来知祖母歇下了便没有叨扰,今日孙儿来给祖母请安了!”
谢承义今日认真地梳洗了,头发以银冠束起,剑眉星目,又着了一身利落干净的蓝色圆领长袍,身量也高,比昨日的他看起来更英气逼人。他的长相是有五分像姜氏的,自然好看。谢昭宁记得,前世兄长极受汴京那些女儿家追捧,谢家放出要给谢承义寻一门婚事的消息,说亲的官媒、私媒便踏破了谢家的门槛。毕竟他年轻英俊,还有真正的官身,这在世家子弟中已经很难得了。
周氏看到谢承义眼睛一亮,赶紧上前将他扶起来,道:“一早得了信知道你回来了,祖母还正想着,你就来了!”又问他庆阳府那边累不累,这次回来要留多久之类的话。
谢承义幼时,父亲母亲都忙,他几乎是周氏带大的,因此与周氏也极亲近。
谢承义扶着周氏坐了回去,道:“祖母放心,孙儿这次回来,要进右卫当差,一时半会儿是不会去庆阳府了。定在家中好生给您老人家尽孝!”
一件又一件的喜事,周氏自然高兴。又想起旁边的蛮蛮,笑道:“蛮蛮也一早便来了,你们二人倒不愧是兄妹,竟都这么早来给我请安!”
谢承义这才看到旁边的谢昭宁。只见她简单地穿着件兰色缠枝纹的褙子坐在那里,头发也梳得简单,身形有些荏苒,表情淡淡的,他一时有些不自在。
而谢昭宁早已经做好了准备了,知道面前这个不是她记忆中那个哥哥,他还没有经历过世事,只能把他当成从前的谢承义看待,因此她灿灿一笑,对着谢承义颔首道:“哥哥安好。”
纵然如今与谢承义关系不好,她却还是应该尽了她妹妹的本分,努力让谢承义明白过来。一是为了祖母的身子,二是毕竟敌人强大,只有将哥哥收拢,她才能少些麻烦。
她对谢承义的性子十分了解。
谢承义刚正不阿,悯弱憎强,以驱除契丹,收复幽云十六州为己任,他并非什么坏心肠的人,相反,他为人极是热心肠。而在她回来之后,的确是被有心之人引导,干了太多欺凌弱小的事,他是这样的性子,如何会不憎恶了她,喜欢谢宛宁呢。
谢承义也是十分固执之人,又与谢宛宁甚是亲密,要想让他明白恐怕极难,她只管尽人事就可了。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何况谢昭宁还是他的妹妹。谢承义也勉强颔首道:“昭宁妹妹安好,你倒是来得极早。”
谢昭宁又笑道:“到祖母这里赶早膳罢了,听闻哥哥的风宣堂尚未归置好,我今晨派女使送了一套黄花梨的桌椅过去,不知哥哥可有看到?”
谢承义不知道她竟给自己送了东西来,想到昨夜和母亲说的那些话。他不太习惯这般的谢昭宁,有些别扭道:“出门太急,还未看送了些什么东西来。”他这一回来,父亲、母亲,其他两个妹妹,乃至堂祖父都给他送了东西过来,一时半会儿自然来不及看。他又道,“不过还是谢过你了。”
周氏看着两兄妹说话只是微笑,以前这两兄妹碰在一起便是吵,如今这般,已经算是关系有所改善了。
正是此时,女使在外面通传,说是青坞姑娘来了,有些院中的事要与谢昭宁商议。
谢昭宁就站起来,对祖母和谢承义道:“那祖母与哥哥先叙旧着,孙女有事告退了。”
周氏含笑点头,叮嘱谢昭宁定要注意休息,莫要太累了,才目送孙女离开。
周氏回头就对谢承义道:“你如今回来了,该好生同你妹妹相处。这才是你一母同胞的妹妹,你可知道?”
谢承义只要想到谢昭宁做的那些事情,就实在是无法接受自己这个亲妹妹,但是知道祖母身子不好,他也不会在祖母面前说那些话,只是胡乱点头道:“祖母放心,孙儿心里明白。”
周氏这才躺了回去,靠着一个沉香色的大迎枕,目光落在渐渐要亮起的天色上。她只要昭宁在这个家里好好的,与父母兄弟都好起来,她就心满意足了。哪怕哪一天她撒手人寰了,心里也是舒畅的,若是不能看到昭宁与家里人好起来,她是死也不能瞑目的。
谢昭宁走出均安堂,只见青坞脸色颇有些凝重,边走边与她低声说,“昨夜郎君突然见了三娘子,后又请了夫人过去,不知究竟发生了什么!”
谢昭宁早让红螺在正堂,东院都安排了洒扫的人,若是这些人有什么动向,她第一个便能知道。
她想引这些人行动,暴露踪迹,不过也想着,她们自然会着急,要对她也采取行动,这她也不怕。只要她想要的东西找到了,那么一切便能翻盘。
此时两人刚走到锦绣堂的后门,却见未亮的天色中,紫藤花架掩映的门楣下,有个女使的身影正在着急地踱步。
谢昭宁走近了一看,却是有些吃惊。
是母亲身边的含霜!
她只简单穿了件粗布的短褙子,头发上也并无饰物,宛若粗使丫头打扮的模样。神情好似十分焦急。
她走近后喊了一声:“含霜,你怎的在此处?”
含霜看到她,眼眸蓦然一亮,连忙走到她身前,匆匆地行了个礼道:“娘子,奴婢有要事要禀,这不是说话的地方,咱们能不能到里面去说话!”
谢昭宁见四下并无人注意,立刻带着含霜进去,捡着少人的路走,从后院进了冬暖阁之中,才问:“究竟是何事?”
含霜也并不耽误,立刻道:“娘子,您不知道,昨夜郎中查出当初,从明珊娘子袖中滚出的小玉瓶,是三娘子所买。叫了三娘子过来问话,可三娘子却当即便说,是您让她买的。且还说……还说是您意图让二娘子毁容,才有此行为!
“郎君虽屏退了左右,但是奴婢们跟在夫人身后,也听了这些话,当真是好生气愤,奴婢们虽与娘子相处的时日不长,但是娘子您是都统大人教导出来的,绝无这般害人的心性,定是她来污了娘子的!”
谢昭宁轻轻一笑,含霜含月当真是姜家教导出来的,对大舅舅家实在有好感,连带着看她都是盲目地好,竟在这种时候,都这般相信她。
她知道谢芷宁她们会采取行动,果然如她料想的一般。药的确是她对谢宛宁下的,她也并不后悔。可是真正在背后谋划这件事的,想引她做恶事的是谢芷宁二人。她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罢了。如今她们却来倒打一耙!果然是真的令她恶心。她问道:“父亲可信了?”
含霜顿了顿又说:“郎君一开始不信,但是春景也跪下来说她看见了,郎君便信了七八成。现已经派人拿着那玉瓶去寻药铺了。奴婢们估量着,若是刻意陷害,定是早就将这些都设计好了。郎君已经生了大气,说若最后真的查到是您所为,定是要将您禁足至出嫁的,到时候您便十分被动了!”
谢昭宁嘴角轻扯,她们这次竟连春景也拉上了,看来的确是被她逼出了狠招。这便是正好,趁此机会,一举除去。她问:“那母亲如何看?”
含霜便继续道:“夫人一开始也是不信的,但是两人都言辞凿凿,夫人便不得不信。不过夫人立刻向郎君求情,说即便是您所为,只要您在查清事实之前,向郎君请罪认错了,便不禁足。郎君还是松了口风,说只禁足您一年。还叫我们在场之人都不能告诉您。”
说着含霜拉住谢昭宁的手,道:“娘子,您快去找郎君吧!眼下这局,您恐怕已是难以破解。您去找郎君说,去辩解一番。说不定还有一线生机,说不定不禁足也是可以的!”
原来含霜冒险来找她,是来劝她去找父亲说明的。
她笑道:“含霜,你这般过来,可有人看见了?”
含霜一愣,随即道:“今儿本就是含月当差,夫人回去后便寝食难安,又不能来找您,含月伺候了夫人一晚上。奴婢本就该在屋中休息。悄悄地拿了粗使丫头的衣服换上,来找娘子,又是走的僻静小路,想来是没有人看到的。”
谢昭宁却道:“若是当真被人看到了呢?”
含霜便咬咬牙道:“只要娘子能脱离罪责,不被禁足至出嫁,奴婢就是被郎君打死也算了。”
谢昭宁心中很是感动,但是她告诉含霜:“含霜,多谢你来告诉我这些。你和含月帮我的恩情,我心中极有数,日后决不会亏待了你们。你先回去吧,今日之事,千万不能对任何人提起。”
含霜一愣,她着实没想到,她把这件事告诉谢昭宁,她虽然生气、愤怒,但都似乎早有预料一般。不知为何,她突然有种预感,大娘子是决不会去找郎君说明的。
她拉住大娘子的手,劝道:“大娘子,您不要耽搁了,还是快去找郎君说明情由吧!能少罚一些,便少一些!”
谢昭宁却嘴角微翘,看着含霜担忧的神色,她告诉她:“含霜,我是定不会去找父亲说明的。一是为了你们,或者你们没来告诉我,我能带着证据直接去找父亲。但是你们来了,她们便势必会知道。她们这些人在府中多年,势力根深蒂固,耳目通达,绝非你们能藏得住的。只要我现在去找了父亲,她们便可拿出证据来,说是你们告诉了我,父亲有令你们还悄然为之,定是在家里留不下去了。”
含霜一愣,她和含月一合计,这事决不能不让大娘子知道,因含月要当值,便是她冒险前来。可是大娘子如今却告诉她,她早就被人注意了?
随即谢昭宁又笑道:“这第二,却是我这般去辩驳,不过是洗脱我自己的罪责。这是下策,永远在她们的被动之中,我自有其他的办法,叫她们永远都别想再兴风作浪。所以你先回去,和含月一起好生照顾母亲,不用担忧我这边,要保重自身为好。”
含霜发愣地看着谢昭宁,这仿佛是她第一次,郑重地看着大娘子。
以前她和含月看大娘子,虽是带着亲近和怜爱,可也知道大娘子在这家里是彷徨无措的。宛如初生的小兽,面对波谲云诡的环境,根本不知该如何是好,所以才横冲直撞,弄得自己遍体鳞伤。她们也不过是仆婢,只能帮着劝劝姜氏,可姜氏身边也还有春景,春景是掌事女使,比她们二人还要高一层,许多事她们也无奈。可是不知为何,她现在看着大娘子,却觉得她镇定淡然,并且从身子骨里,透出一股不屈的傲气来。
仿佛她们是可以相信大娘子的,并且仿佛,大娘子是可以保护她们的。
不知为何,她的眼眶莫名红了。点点头道:“好,大娘子,我听您的。”
此时红螺风尘仆仆地从外面回来了,她进来就看到含霜竟然在,略有些惊讶。
但是大娘子告诉过她们,含霜和含月都是值得信任的,只当做自家人来看待就好。
因此红螺并没有多想,径直扑到谢昭宁面前,随即俯身在谢昭宁耳边,告诉她:“大娘子,您想要的东西成了!”
谢昭宁听到这里,眼眸微微一亮,随即缓缓笑了。
第26章
夜凉如水, 谢芷宁正在白蕖院中用凤仙花染指甲。
她喜欢将指甲染得淡淡的,只有一抹微微的红色,不显眼不张扬。她知道自己不如两个姐姐貌美, 便在这些地方用心钻研。她的肤色并非极白,因此配不了明艳的正红色,但是这样也还是衬得她指甲莹莹。她的贴身女使白蘅在一旁夸赞:“娘子这样染指甲极好看!”
谢芷宁就笑:“是姨娘教我这样染的!”说着露出些怀念的神色,“姨娘已经去了两月余了,也该回来了。”
她自幼养在蒋姨娘身边, 情分极深。蒋姨娘是个十分有闲情逸致的人, 琴艺、点茶、梳妆都十分精通, 知道女儿资质不算极好, 也尽力教她如何修得漂亮, 教她如何突出自己的优点, 走在外面旁人亦会夸赞一声清秀可人。她虽未继承蒋姨娘那般的美貌,却继承了姨娘的喜好。
白蘅将她手上缠的纱布解开道:“姨娘虽身未回来, 前两日却给您寄了一套嵌东珠的金累丝簪子回来呢,说您还有一年就要及笄了, 存下来到时候便可以戴了。”
谢芷宁想到自己的姨娘便满眼含笑, “姨娘虽出门在外,心里还是记挂着我的。”又喃喃道:“可惜姨娘临走前交予我的事, 还未完全处理好。”
白蘅道:“娘子却也不急, 如今不正在慢慢处理么!等姨娘回来,正能收到娘子的这份礼呢!”
谢芷宁也打起精神来,想着日后给姨娘一个惊喜。
她知道自己才貌并不出色, 父母亲并不看重她, 这世间只有姨娘最疼爱她。而姨娘对她要求甚严,想要讨了姨娘的欢心, 她便做尽姨娘喜欢的事。有时候想想心中甚是迷茫,她甚至觉得姨娘比宛宁姐姐,比对她还要看重一些,可是姨娘也说了,她们唯有和宛宁姐姐合谋,才能谋算到想要的东西。想到宛宁姐姐平日待她也不薄,两人又有一起长大的情分,她自也会帮着宛宁姐姐夺得她想要的东西。
此时外面却有通传的声音,说大娘子来看她了。
谢芷宁和白蘅对视了一眼,谢芷宁眉头微微一皱,自上次的事之后,她深知谢昭宁定是已经起了疑心的,怎的还会来看她?她示意白蘅将桌上染指甲的东西都收拾起来,起身朝着正进门的谢昭宁迎去,笑道:“长姐今日怎的到我这里来了!”
谢昭宁走进白蕖院的院门,入目是葳蕤茂盛的草木,迎面是三间七架的正房,两侧抱厦贯通,因前院有一片水池,养着许多水莲花,故得名白蕖院。
本朝士大夫,家中三妻四妾不在少数,父亲的妾室却只有蒋姨娘一个,还是当年母亲丢失了她,心神大乱,无法处理家事的时候抬起来的。但蒋姨娘貌美如花,性情和顺,学富五车,因此也得了父亲喜欢。加之蒋姨娘后来将中馈完全地接过去管,在府中地位越发不凡。
谢昭宁看向谢芷宁,见她是家常的打扮,笑道:“妹妹不会怪我叨扰了吧?”
“如何会呢!”谢芷宁还是像以前那般,和顺而笑容满面,只是没有上前来挽住她,但是将她往屋中请,道,“只是姐姐寻常不往我这里来,一时来了,妹妹没得准备,怕招待不周了!”
谢昭宁听到此,却轻轻叹了一声道:“今日来找妹妹,的确是向妹妹赔罪的。”她让身后的红螺,将她早已准备好的东西端了上来,是几盒滋补的药材。“此前一直不与妹妹亲近,仿佛与妹妹生分了,其实是因那花冠之事,我心里还有些责怪妹妹。我总想着,当时若不是妹妹跟我说,谢宛宁那里有着玉兰花的花冠,我也不会因去抢而犯下大错,惹得父亲母亲斥责于我,还差点被重罚了!”
又伸出手来,皓白如雪的手腕上,戴着一对羊脂玉的镯子:“可是昨日翻到这对玉环,方才想起我初回府的时候,还是妹妹来亲近我,送了我这对玉环,想念起和妹妹这大半年的情分,觉得自己这般实属不应该,特来向妹妹赔罪。”
谢芷宁的目光闪了闪,笑道:“原来姐姐是因我这番话而与我生分,我心里还惴惴着,不知道怎么了!”又说,“既然是误会,解开便好了,我也不会责怪了姐姐!咱们姐妹就还如同过去那般好!”
说着拉了谢昭宁坐下。
此时白蘅已经端着茶点上来,又亲自铺开了点茶的用具,要烹茶与两人喝。
谢芷宁继续说:“正好,姐姐不来找我,我也是要去找姐姐的。姐姐可知,过两日堂祖父要给哥哥办接风宴,还要举办赛马会呢。”
谢承义立功归来是大事,本来不日前才举办了寿宴,父亲便想着只在榆林谢家办个接风宴罢了,但是堂祖父听了不同意,说这是谢家的荣膺,要在东秀谢家办,并且私邀几个相熟的世家一起相聚。
谢昭宁笑了笑:“我自然知道,妹妹有什么说法吗?”
谢芷宁就缓缓道:“姐姐难道不知,我听闻卫郎君这次也要来呢!姐姐难道不前去,再见见卫郎君?”
谢昭宁嘴角的笑容不变,谢芷宁还在利用她喜欢赵瑾一事,诱她去参加接风宴!她究竟是在试探自己是真是假呢,还是觉得此前的告发还不够,想要利用此事,将她打到底呢。
据她对赵瑾的了解,他虽贵为顺平郡王嫡次子,但是极淡泊名利,并不喜欢这种场合,只是借了高家外侄的名头在外行走罢了,势必不会来的。
于是她就叹气般道:“便是见了卫郎君又能如何,他又不喜欢我,我见了他,徒增伤心!”
谢芷宁并不愚蠢,她此刻若真是表现出了对赵瑾的兴趣,倒反而引起谢芷宁的怀疑。
她就看到,谢芷宁的表情渐渐和缓下来,果然是为了试探她的真假。
随即谢昭宁看了看周围伺候的女使,道:“你们都先退出去。”
待人都退下了,她才靠近了谢芷宁,拉着她的手道:“卫郎君的事暂且不提,我却有一件别的事托付你。”
谢芷宁道:“姐姐但说无妨!只要我能帮忙,势必不会推辞。”
谢昭宁缓缓道:“你也知道,这几次的事,都是因谢宛宁而起……本我心里就不喜欢她,觉得以前是她抢了我嫡长女的位置,回来后又得父母宠爱,如今哥哥回来了也宠她。我心里难受极了,所以想要对付于她!还望妹妹帮我!”
说着,她眼神中透出些许冷毒的光来。
谢芷宁眼中微微一闪,以前谢昭宁做种种恶事,都是有她的诱使在里面。诸如掌掴御史台家的庶女,是她引谢昭宁听到那庶女骂她,又如重罚女使,是她让谢昭宁误以为那女使轻蔑她。但是谢昭宁纵然并不喜欢谢宛宁,却未曾主动说过要害谢宛宁的话。
她心中微微一动,倘若谢昭宁真有此意,她要是能将此事揭到父母亲面前,那便连证据也不用设计,直接便能将谢昭宁送去静心庵教养了!那姨娘的心头大患,便也彻底没了!
谢芷宁露出些为难的神色:“姐姐可想好了?倘若被父母亲知道,姐姐恐怕会被重罚的……”
谢昭宁却说:“我自是已经想好了,后日便是接风宴了,到时候在堂祖父家中鱼龙混杂,我在她的茶水中动手脚,旁人势必不会察觉!还望妹妹替我引开旁人的主意,我才好去动手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