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曾照小重山 第58章

作者:闻檀 标签: 天作之合 正剧 古代言情

  一旁平阳郡主则陪着堂祖母余氏说话,微笑着看高雪鸢和谢宛宁被一众世家夫人围拥。

  谢昭宁则在靠槅扇的无人小桌坐了下来,有女使给她奉上了茶盏。她饮着茶,看着谢宛宁被人围拥。她想起了前世的最后,那时候谢宛宁所到之处人人欢迎,人人夸赞,光辉夺目,她才仿佛成了谢家嫡出的大娘子,而她却无论走到哪里,都是被人人喊打、饱受白眼的。那时候的她惶惑无依,并不知自己究竟做了什么错事,谢芷宁则会劝她,说都是谢宛宁的错,让她深恨谢宛宁。直到最后谢宛宁陷害她,说她将她推下了阁楼,她才彻底的万劫不复……

  这时候,她的面前有人递过来一盘琥珀桃酥,语气有些别扭地道:“这是我母亲拿手的,你要不要尝尝?”

  谢昭宁抬头看去,发现竟然是谢明珊。她竟坐到了自己的身边来,手里端着一碟琥珀桃酥。

  昭宁却并没有动,而是看着她。谢明珊自己把桃酥放在了谢昭宁旁边的小几上,哼哼地道:“做什么不接过去,嫌弃我不成?”

  谢昭宁笑了笑道:“我只是觉着好奇,你怎未去找谢宛宁?”

  谢明珊却淡淡地说:“她既与高雪鸢要好,我何必去与她深交。何况我母亲说过……”

  谢明珊欲言又止。

  那次及笄礼谢昭宁帮了她之后,她觉得谢昭宁似乎也没有这般坏,才将当年为何要平白指认谢昭宁伤人的原因讲给了母亲听,林氏得知当时竟是谢宛宁在她面前哭诉,她认为谢宛宁无辜,才帮着她指责谢昭宁后,气得要命。揪着她的耳朵骂她蠢,深觉还对不起平日与她要好的姜氏,还想要拉着她去给谢昭宁赔礼道歉,不过是被父亲拦下来了,说事情毕竟过去了,怕坏了女孩儿的名声,日后都不再提了,总归以后对昭宁好便是了。

  林氏也觉得自己有不妥之处,平时忙着管家,与妯娌白氏相互倾轧,竟连女孩儿被人利用这样的事都没发现,便将其中的道理讲给谢明珊听。谢明珊也渐渐明白过来,知道自己是被人利用了,便疏远了谢宛宁。

  至于为何要来亲近谢昭宁,她也不知道,她心里明白谢昭宁并不可能喜欢她。但看到她坐在这里孤零零一个人,又被那些人非议,她便想着靠近她,跟她说说话。

  但这当中的事情,她并不想讲给谢昭宁听,只是嘴硬道:“我是谢家的嫡女,我想坐哪里不可以!”

  谢昭宁怎会不明白缘由,笑道:“当然可以!”

  她正同谢明珊说话之时,却听旁边似有世家夫人询问:“听说前段时日,二娘子一直住在郡主家中,想必是与郡主十分亲近的吧!”只听平阳郡主含笑道:“宛宁是我义女,自是十分亲密的,何况宛宁刚得了淑太妃的称号,在我那里住着,我也觉得蓬荜生辉得很!”

  谢宛宁连忙挽了平阳郡主的手道:“义母此话说得,我才是惭愧得很!”

  此时高雪鸢突然说话了:“现谢家是谢家大娘子管家,也不知谢大娘子做了什么,宛宁才在谢家有些住不惯了,到我家来叨扰了一段时日。”

  谢昭宁笑容微凝,看了过去。只见谢宛宁连忙道:“与长姐无关,我们家中姐妹和睦,是我……我怕在家中扰了长姐管家,才去义母那里叨扰的。倒是麻烦了义母和义妹!”

  她虽然这般解释了,可看她为难的模样,旁人哪里会信,再加上想起前几日传出的,谢宛宁为难家中姐妹的事,周围听她这话的夫人娘子们难免还是窃窃私语起来,并不时地看向谢昭宁。

  身后的红螺哪里听得她这般污蔑娘子,立刻就要动,却被谢昭宁按住。

  谢昭宁笑起来,当着她的面儿说她坏话呢?这些天谢宛宁出去,恐怕明里暗里撺掇高雪鸢,给她泼了不少脏水,造了不少谣吧?前世这样的事情并不少,否则最后她的名声何以会变成那般。

  倒是谢明珊想说话,但她刚要开口,就立刻被身后她的教养姑姑按住。

  众夫人娘子正在说话的时候,林氏带着几个仆从走上来了,笑着道:“诸位夫人、娘子们,方才日头还没照过来,因此让大家在此小坐。现下日头已经照到了暖阁的另一侧,正照在水面上,是看荷花池最好的光景,诸位娘子们若是感兴趣,可都结伴去看看。不过稍候便要开席了,诸位娘子记得及时归来。”

  林氏这么一说,众人也兴奋地讨论起来,几乎都站了起来,准备去看看,谢明珊也是喜欢凑热闹的,兴致勃勃地拉了随侍的女使一起去看,林氏都没有叫得住她。

  随后林氏回过头,对走过来的谢宛宁与谢昭宁说道:“昭宁与宛宁能否留步片刻?”

  谢宛宁神色微动,摸了摸自己袖中之物,笑道:“二伯母可是有什么事?”示意高雪鸢先走一步。高雪鸢有些犹豫,冷冷地看了谢昭宁一眼,还是同旁人一起先走了。

  林氏笑道:“今儿是你们堂祖父的生辰,小厨房特地备下了寿糕。若是由子孙辈亲手折了松柏枝置于松糕之上,便是寓意着你们堂祖父长命百寿。这暖阁外头那松柏枝长得正好,你们二人又惯是孝顺懂事的,比明珊强许多,我想请你们二人剪了松枝,为你们堂祖父祝寿。不知可否?”

  林氏身后的两位仆妇,正好抬上来了一座半人高的寿糕,这寿糕由白糖米粉混合蒸制,点缀着核桃仁和杏仁,上面又贴着一个红纸剪成的寿字。旁边站着的女使手上托着一个托盘,托盘中正以红绸包着两把剪刀。

  谢昭宁随口道:“不过是剪些松柏枝,也算不上麻烦。”便先拿了把剪刀过来。

  谢宛宁看她拿了剪刀,也笑道:“为堂祖父祈福,自是我们这些孙辈该做的,孙女自然义不容辞了!”

  林氏就笑道:“伯母便知你二人最是懂事了,那我先去看着宾客,稍候便过来。”

  谢昭宁与谢宛宁拿了剪刀和小笸箩便朝着暖阁外的那块平台上走去,此处松柏长得茂盛蓬松。两人的女使都跟在身后,但平台狭小,又是剪松枝祝寿这样后辈该做的事,女使们便留在了平台外面,没有进来。

  两人走上了平台,此处松柏掩映,平台一侧依靠暖阁,一侧依靠假山搭建,依靠假山的那侧便并没有设栏杆,还有几阶陡峭的石阶可以走下去。因为太过陡峭,这石阶寻常已经没有人走了,落了一地的松针。

  谢昭宁看了台阶一眼,先将手里的笸箩放在栏杆上,选了一只青翠欲滴的松枝,咔嚓一声剪了下来,冷冷地道:“谢宛宁,你私下同平阳郡主和高雪鸢,没有少说我的坏话吧?方才高雪鸢那番话,是不是你授意的?”

  谢宛宁却好似不明白一般,脸色微白地道:“长姐说什么呢,我并不明白的……我一向十分尊重长姐,怎可能暗中说话来构陷长姐呢!”

  谢昭宁收了剪刀,笑着看这张柔美温婉的脸,她道:“你不明白?谢宛宁,眼下这里只有我们二人,你也大可不必再装了。你能不明白吗?我才是谢家真正嫡出的大娘子,你不过是被从外面捡回来的,不知道谁生的破落户女儿,本来顶着谢家嫡长女的名头活了这么多年,你也够走运了。偏你人心不足蛇吞象,明明不是谢家亲生的,偏想占亲生的名位,想将我这嫡长女的位置也占了去。你可知一句话,心比天高,命比纸薄?你就是破落户的命格,你再怎么努力,也是不能变的。”

  谢宛宁的脸色倏地冷了下去,随即涌上几丝红色,那是被谢昭宁的话气得。

  她一向是极能忍的,在谢昭宁回来之后,无论她内心再怎么嫉妒,再怎么不甘心,再怎么想把谢昭宁整死,恨不得啖血食肉,她也是能忍的。她会利用自己身边能利用的一切,利用谢明珊,利用蒋姨娘,甚至平阳郡主母女俩,她不过就是想要保住自己的名位!

  不过她从来都是躲在这些人的后面,用她们去对付谢昭宁,煽动她们去做恶事,她的双手永远都是干净的。

  所有的丑恶,都要集中到谢昭宁身上去,或者是旁人身上去,她是最不堪的,而她谢宛宁才是最良善的,最出众的,是谢家最好的女儿,没有任何人可以非议她。

  所以,即便她不是亲生,也没有任何人说她的重话,谢煊和姜氏一开始对她都是温柔有加的,仆妇们也没有任何人敢对她不敬。旁人更是并不知她非亲生的身份,甚至现在,因为淑太妃给她的称号,她的名誉更甚从前了!所有人看到她都是赞誉和恭敬的,从没有说过‘她不配,她就是破落户’这样的话。

  所以她也不知道,这两句话竟对她的杀伤力如此之大,让她气得浑身一阵阵发抖,气得恨不得杀了谢昭宁!

  凭什么,就凭她是谢家真正的女儿?可她在谢家养了这么多年,她这么努力,凭什么她谢昭宁配!

  谢宛宁见两人说话,旁人并不能听见,她的语气也冷了下来,低柔地笑了笑道:“长姐,难道你就觉得你就配了吗,你觉得……你有哪点比得上我吗?有这么多人喜欢我,这么多人真心的赞美我。有人喜欢你吗?我不要了的才扔给你,你知道吗?”

  谢昭宁笑了笑,走得离她更近了些,她比谢宛宁略高一些,凝视她的眼睛:“谢宛宁,你算计来的喜欢,也叫喜欢么?你这辈子可真是虚伪透顶了,诱骗谢明珊,算计高雪鸢。你才是最不配做谢家娘子的,外头那些仆妇都要比你强,不如我去告诉平阳郡主和高雪鸢,那条咬了高雪鸢的毒蛇是怎么出现的,你怎会这么恰好,身上正好有能治蛇毒的药呢?”

  谢昭宁越来越逼近,当她说到‘连仆妇都比她强’时,谢宛宁眼中已涌出深深的怒意,当她竟说到了救高雪鸢,说到了谢宛宁心中最在意之事,而她已经离自己那般近,她手中的剪刀几乎都快要戳到她的身上时,谢宛宁忍不住推了她一把道:“你胡说,这事同我有什么干系!”

  她这般一推,只是因谢昭宁离她近了,她又处处逼她。可没想这平台上本就狭窄,谢昭宁被她一推,竟后退一步踏空了台阶,顿时惊呼一声朝平台下滚去!

  平台下传来樊星的声音:“大娘子,大娘子,您没事吧!”

  谢宛宁一愣,她……她不过是随手一推,怎会、怎会把谢昭宁推下去呢!

  她身后,也响起了林氏惊讶的声音:“宛宁,不是让你剪松枝为你堂祖父贺寿吗?你怎的会把昭宁推下去!”

  谢宛宁才看到不仅是林氏,还有平阳郡主和高雪鸢,还有众多的世家夫人和娘子们,那些被平阳郡主请来,等着看谢昭宁笑话的世家夫人们,都震惊地看着她。她心中顿时一凉,怎么会这么凑巧。

  同时,暖阁的入口处,也响起一道男子低沉的声音:“这是怎么回事!”

  谢宛宁猛然回过头,原来是父亲谢煊,哥哥谢承义同堂祖父谢景一起过来了,正撞到了这个时机上!

第70章

  看着眼前的景象, 谢煊和谢承义也是满目的震惊。

  这时候,下方传来樊星的哭腔:“……快来人看看,咱们大娘子晕过去了!”

  这话一出, 谢煊和谢承义都赶紧朝着平台走去,谢承义直接几步走下台阶,见台阶下樊星半搂着谢昭宁,而昭宁紧闭着眼睛,额角仿佛磕伤了一般出了些血。脸蛋比平日苍白了许多, 睫毛如鸦羽般低垂下来, 再没有平日那般活泼的模样, 顿时一阵心中酸软。

  顾不得兄妹七岁不同席, 他连忙将谢昭宁抱了起来上平台, 让她斜靠着栏杆, 又接过旁人递过来的热帕子给她擦脸。

  此时情况紧急,自然也没有人说这个。

  谢煊查看她的伤情, 见昭宁伤得并不厉害,大概是因为磕碰昏过去了。紧接着唤了她几声:“昭昭, 昭昭!”但昭宁还没有醒过来。

  林氏见状, 连忙吩咐身后的刘姑去找范医郎。

  谢煊回头看着谢宛宁,皱眉问道:“宛宁, 究竟是怎么回事?你姐姐怎会滚落到阁楼下面去的?”

  没等谢宛宁说话, 樊星就已经哭着道:“回禀郎君,我和樊月本在下面看荷花,并未跟着娘子上楼去。却听到二娘子和大娘子发生了争执, 二娘子的语气变得很是激动, 突然之间就推了大娘子!不知我们大娘子是怎么惹了二娘子,二娘子要这般对她!”

  林氏也道:“是我不好, 今日是父亲的寿辰,我便想着让两个孩子剪了松枝给父亲祝寿,想着宾客们毕竟要人招待,我便没有在一旁看着。谁知回来的时候,就听着了一声惊呼和滚落的声音,只看到宛宁站在这里,仿佛是将昭宁推下去了。”她又一脸不该地看向谢宛宁,“只是……我也不知,为何宛宁会同昭宁起争执,将她推了下去!宛宁,无论你长姐对你说了什么,毕竟也是你的长姐,你怎能如此行事呢!”

  谢煊听到樊星和林氏都如此说,很是不可置信。谢宛宁在他心中,一向是极温婉良善的,怎会做出推昭宁这样的事来!但是又有樊星和林氏的话再,他问道:“宛宁,你当真把你长姐推下去了?”

  谢宛宁先是有些慌乱,毕竟事发突然,,谢煊今天也开始怀疑她了!她立刻反应过来,这是谢昭宁的计谋,她恐怕早已同林氏串通了,什么剪松枝为堂祖父祝寿,就是为了陷害于她!

  她顿时明白自己是被近日发生的事情冲昏了头脑,竟失去了这般的判断力!听信了那丫头的话,以为谢昭宁所谓的动作是像以前一样,在宴席上针对她,却不想是暗藏如此杀机!

  谢宛宁也冷静下来,不动声色看了看周围,这块以木板铸造的平台全然托出于暖阁之外,暖阁中的人看不到外面的景象。方才就算她轻推了谢昭宁一下,也是绝没有人看到的。而林氏是从后面赶来,又有松林掩映,是不能看到平台上发生的事情的。林氏想为谢昭宁说谎也不成,诸位世家娘子跟在她身后,都是没可能看见的!

  那她便有辩白的机会!

  她随即也立刻做出委屈的神色,先发告人道:“父亲、哥哥,女儿也不知是怎么回事!……女儿与姐姐一同来剪松枝,是姐姐说了些侮辱女儿的言语,女儿忍不住回了姐姐两句。可是绝没有推过姐姐,姐姐不知为何突然自己滚落下去的……女儿也正觉得疑惑!”

  平阳郡主看着谢宛宁无辜哭泣的模样,又极相信她的人品良善,绝无可能做出把谢昭宁推下去这样的事,便走上前一步为她说话道:“你们说是宛宁将谢昭宁推下去的,但可有人看到了?我看争执一事是真,却未必是宛宁推了昭宁吧,宛宁一向良善懂事,从不害人,怎会做如此之事呢!”

  高雪鸢心道时机到了,她必得帮着宛宁说话!她道:“何况这平台四四方方,哪里有机会轻易跌落,我看便是谢昭宁蓄意陷害!她一向就看不惯宛宁,总是与她过不去,不是她陷害还能是什么!”

  一旁的林氏看着哭泣的谢宛宁,眼中闪过一丝冷意。她笑道:“高大娘子这话说得,明明是昭宁受伤在先,现在昭宁又昏迷不醒,你便能说是昭宁蓄意陷害,我看高大娘子此话也有失偏颇吧?”

  堂祖父谢景暗中皱了皱眉,如此之事发生在他的寿宴上,对外人丢了脸,他自是不愿意的,何况宛宁一向良善,他也并不相信谢宛宁会推谢昭宁,再者谢宛宁刚给谢家添了彩,更是他要护的对象,便道:“我看此事应是一场意外。昭宁并未陷害宛宁,宛宁也并未推过昭宁,不过是昭宁自己失足跌落的罢了!”

  旁边的二伯父、三伯父都道:“是这个理,不过是意外罢了!”

  谢宛宁则继续无辜道:“正是如此,更何况,我亦没有推长姐的理由!再者我也知道,夫人娘子们皆要回来了,怎会让自己被人发现呢。倒是不知,长姐为何会突然故意跌倒……”

  听了谢宛宁的这番话,围观的世家夫人们也都嗡嗡说话,谢宛宁一向在众人面前表现极好,她们自然更觉得是谢昭宁的不是。何况谢宛宁说的话甚是有理,她为什么要去推谢昭宁,的确没有理由!她们甚至也在猜测,此事是否当真是谢昭宁的故意陷害!

  谢景给堂祖母余氏使了个眼神,余氏在家中向来不怎么管事,看到丈夫的眼神也明白过来,对诸位宾客道:“家中此时出了些意外之事,不如请诸位去花厅进膳吧!”

  平阳郡主见情景又向宛宁倒去了,想起宛宁信中所说,要让谢昭宁从此彻底毁了名声,却笑了笑说:“这事却是不急的,老夫人,还是等我们看了周全吧。否则若真出了事,咱们心里也挂念着,您放心,咱们都是相好之家,今日之事决不会往外说的!”

  众位夫人也纷纷应是,有些与平阳郡主交好的,还故意道:“该不会当真是谢大娘子故意陷害的吧!”

  此时樊星樊月则见大娘子还没有醒过来,自然有她的道理,便仍做十分焦急的模样。

  而正是这个时候,谢昭宁终于幽幽地‘醒’了过来,随即面露痛苦之色,樊星樊月看到她醒了,交换了个眼神,甚是激动道:“大娘子,您终于醒了,您可有什么不适的?”

  谢煊也赶紧问道:“昭昭,你有没有头晕,可觉得难受?快和父亲说说!”

  谢景则道:“昭宁,你醒了就好,你赶紧说说,方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一切可都是意外?”

  高雪鸢本就因过往之事,深深不喜谢昭宁,巴不得她不好,冷笑道:“发生了什么事,还不清楚么。分明就是她蓄意陷害宛宁,你们还不承认!”

  谢昭宁‘昏迷’之时,已经将方才的一切都听了去,听着这些人的种种言行,此刻她便要开始了。她的眼神先似有茫然,却在看向谢宛宁时渐渐红了眼眶,颤抖地问道:“二妹妹,你方才……为何要推我!你……你怎能做如此之事!”

  谢煊微变了脸色,问道:“昭宁,方才当真是宛宁推了你?”

  谢宛宁也预料到了她的指责,十分无辜地半跪下来,也拭泪道:“长姐,我并没有推你,是你自己不小心跌落的,妹妹何必要推你呢,妹妹……妹妹着实是无辜啊!”

  她心中暗想,以前的事她是暗中做手脚了。可是今天她就算轻轻推了谢昭宁一下,也根本不致她跌落!何况就算是方才的那一下轻推,也并无别人看到了,她就是咬死不承认,谢昭宁又能有什么办法?

  谢昭宁却不可置信一般,红着眼说:“妹妹……你怎能如此不分青红皂白!是我告诉你,我发现了你在我的茶碗里下毒,你听了便一时害怕,怕我告诉了父亲,怕我宣扬了出去,所以才慌乱之下将我推了下去……我要是没了性命,你便能掩盖你做的事!可是二妹妹,我待你并非不好,你为何要这般害我!”

  她说着这话,似乎气得有些发抖了,看着谢宛宁的目光也无比的失望和痛心。

  她这话一出,众人皆是哗然,没想到竟还有如此说法!

  谢宛宁听得皱眉,什么下毒,她何时给谢昭宁下过毒了?她怎会干如此蠢事!她道:“长姐,你究竟在说什么,我何时下毒害过你!”

  高雪鸢听此道:“谢昭宁,话可不能胡乱说,你有何证据说宛宁给你下毒了?”

  林氏却走过去揽住谢昭宁,从腰间取下汗巾,轻柔地为谢昭宁擦拭了眼泪,又柔声对谢昭宁说:“昭宁别怕,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你说清楚。这里有你二伯母给你做主,决不会让旁人来害了你!”

  谢昭宁才深吸了口气,缓缓地道:“方才,大家都离开要去看风景,我亦在窗边远眺湖景。便看到二妹妹从我桌边路过的时候停顿片刻,二妹妹的手指动了动,在我的茶水里下了药。她的动作甚是隐蔽,旁人并未看到。我心里震惊不敢信,我平日待二妹妹极好,将她当成我亲生的妹妹一般看待,她……她怎会对我下如此毒手呢!便在剪松枝的时候,问二妹妹是否如此,谁知二妹妹一听,却是恼羞成怒,说‘就是要对我下毒,是我占了她嫡长女的身份,她早就看不惯我了’。我听了又生气又痛心,正想质问她,谁料到……她……她却一把就将我推了下去!”

  谢宛宁听到这里,已是脸色微变,顿时有种不祥的预感。

  又听谢昭宁继续道:“你们若是不信……可以查验我的茶水是否有毒,且方才二妹妹动手之际,我看到那包药粉还藏在二妹妹的衣袖之中……”

  谢昭宁这般说法太过荒谬,平阳郡主自是不信,语气带有威严地道:“谢大娘子,你可莫要信口雌黄污蔑了宛宁!宛宁一向良善,怎可能给你下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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