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白露采采
卢宛便?这样神色淡漠平静地望着?面前的王希书,不晓得过了多久,王希书竟觉得后背泛起些许冷汗来。
定定地望着?面前冷汗直冒的王希书,卢宛弯唇笑?道:“四哥哥四嫂嫂真是?好兴致,将手都探到谢家这里来了。”
看?着?面前笑?意不达眼底的卢宛,王希书攥了攥掩于?袖中?的手指,方才发觉掌心尽是?冷汗。
勉强笑?着?摇了下头,王希书有些胆怯地对卢宛道:“太太说笑?了,这只?是?我忽然想到,随口提起的,太太若是?觉得我说得不中?听,便?当?作没有听到这话。”
想到自己来之?前,夫婿卢锐千叮咛万嘱咐所提起的想要将自己家的囡囡与谢家的那位小公子定娃娃亲的事,王希书只?觉得心中?暗暗叫苦。
她本来并不是?什么?能言善辩的人,此时?此刻,在卢宛虽然带着?几分笑?意,但却微冷的目光的注视下,更是?有些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对卢家二房自己那个?不如家中?大哥哥从小处处拔尖,如今更是?升任了荆州刺史的四哥哥,卢宛对如今还在京中?,做着?不大不小的官,只?是?整日里想要插手她的事的的四哥哥卢锐,已经从小时?候尚还算亲密的好玩伴,变成了如今日复一日的愈发厌烦。
看?了一眼面前的王希书,想到一个?月前,自己带晏儿与茉娘去卢家时?,卢锐所说的晏儿与此时?此刻她怀中?的这个?婴孩年纪相仿,想要让晏儿与这个?小丫头定亲的事,卢宛想一次,头便?觉得疼一次,心里对卢锐的厌恶更重。
更不必说,她如今已经有了三个?孩子,已经没什么?想要继续生育子嗣的念头,上回在卢家,全家一起用膳后,卢锐恬不知耻隐隐提起这件事,仿佛要催促她,说得含蓄,卢宛糊弄过去也便?罢了,今日,他这位平素端庄有礼的妻子又?提起这件事,是?受了谁的指使,卢锐是?当?她傻吗?
不咸不淡地看?了面前欲言又?止的王希书一眼,卢宛仿佛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笑?了一下,对面前的王希书道:“再过几个?月,囡囡便?要周岁了,也该起个?名字,不该一直这样囡囡丫丫地随口叫着?。”
微顿了一下,望着?面前的王希书,卢宛继续道:“若四哥哥四嫂嫂不嫌弃,那我便?给小侄女起个?名字罢。”
听到面前的卢宛这样说,未曾料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的王希书愣了一下,旋即,笑?着?点头道:“自是?可以,若能得太太给她起名字,也是?这个?小丫头的福分。”
对王希书这一番奉承的话恍若未闻,卢宛浅淡地笑?着?,垂下眼帘,望着?怀中?的孩子,笑?道:“便?让这个?孩子叫安儿罢,希望今后她能安分守己,平平安安,她身边的人也是?。”
卢宛的这一番话,近乎于?直接了当?,王希书下意识地觉得卢宛一定是?生气了,可是?有些紧张地抬眸看?去,却见她的面容上始终带着?一抹浅淡的笑?容。
对这显而易见的一番话,心知肚明卢宛的意思,王希书在心中?轻叹了一声。
其实她心里一直不太赞同夫婿卢锐的那些筹划,虽然小姑卢宛性子温善,但他们到底亲戚里道的,上回夫婿卢锐在卢宛面前提起这件事的时?候,小姑语气淡淡地打太极,轻而易举便?将这件事翻了过去,虽然谁也没有再提,但当?时?气氛却很尴尬,摆明了,小姑是?不同意定娃娃亲这种事的,他们是?亲戚,为了这件事三番五次地提起,难免小姑心中?会觉得厌烦,觉得他们攀附谄媚的心思太重,对他们生出隔阂之?意来。
只?是?,那个?叫晏儿的孩子实在生得玉雪玲珑的,容貌好得像一个?小仙童似的,又?那样活泼嘴甜,聪明伶俐,让人看?了便?觉得难以割舍,所以王希书今日才会鼓起勇气来,又?想要试探着?旧事重提。
此时?此刻,听到面前的小姑卢宛这样说,知道这件事是?没戏了的王希书,也只?好将这件事咽下去,不敢再提起来,以防两家真的因为这件事撕破脸。
毕竟方才卢宛话中?的不耐与敲打,是?不加遮掩的。
面上流露出几分有些挂不住的笑?意来,王希书望着?面前的卢宛,想到方才她给这个?孩子起名叫安儿,望着?卢宛怀中?的女儿,笑?道:“安儿,真是?个?好名字,有劳太太费心了。”
……
清晨,卢宛困眼朦胧地起身,为站在面前的谢行之?整理着?衣衫,想到今日明明是?休沐,他却还是?要早出晚归,不由得有些犯嘀咕。
以袖掩口,轻轻地打了一下哈欠,卢宛抬眸,望着?面前的谢行之?,问道:“是?什么?事,竟要摄政王一大清早的赶过去?”
微顿了一下,仿佛想到了什么?似的,卢宛目光有些警惕怀疑地望着?面前高大伟岸的男人,轻声道:“该不是?摄政王在外面有了什么?年轻漂亮的相好的,金屋藏娇,所以才会这般迫不及待罢……”
听到面前的卢宛这样说,虽然她轻声细语的,但静谧无声的房间中?,她说什么?话都清晰可闻。
垂眸望着?面前这会子只?着?浅杏色中?衣,衣衫宽散微乱的卢宛,想到她方才所说的那一番话,谢行之?眼中?不由得划过一抹有些拿她无可奈何的柔和笑?意来。
展臂将面前身形娇小的妻子揽入怀中?,谢行之?垂首,在卢宛嫣红馥郁的唇瓣上亲了一下,神色有些无奈,又?因为她话里话外流露出来的些许醋意,有些愉快地笑?道:“促狭鬼,本王能得宛娘一个?,便?已经知足了,难道本王的心思,宛娘不明白?吗?”
听到面前的谢行之?这样说,并未被自己方才有些挑衅的话触怒,反而笑?了起来,卢宛垂下眼帘,掩下眼中?一闪而过的情绪,片刻之?后,忽然有些羞怯似的,抬手,轻轻牵住谢行之?的一角衣袖。
她虽然不曾说话,但却流露出来的明显的眷恋不舍,让谢行之?心中?不由得泛起一片柔意。
修长的指节挑起卢宛的下颔,让她有些茫然不解地抬起头来,谢行之?唇角微扬地低头,紧拥着?怀中?貌美柔弱,让他心生柔软与怜意的女子,与她口唇相接,绵密温.存地亲吻着?她。
不晓得便?这样过了多久,有些气喘吁吁的卢宛无力地靠在谢行之?胸膛前,只?觉自己口中?尽是?男人方才洗漱漱口后冷清的青松薄荷味,唇上更是?隐隐有些肿.痛。
抬起眼帘来,虽然不曾说话,但却有些哀怨地望着?面前的谢行之?,卢宛忽地抬手,在谢行之?的身前打了一下。
垂眸望着?怀中?有些绵软无力的妻子,谢行之?眼中?笑?意愈深,他伸手,为怀中?的卢宛绾了绾耳畔散落的几缕发丝,然后在她微肿的唇上轻轻地亲了一下,柔声道:“宛娘,本王走了。”
听到谢行之?这样说,卢宛笑?着?点了点头,但仍旧靠在他的怀中?,未曾有所动作与言语。
谢行之?有些眷恋不舍地望着?面前的妻子,直到房间外复又?响起有些小心的,轻轻的敲门提醒声,谢行之?无奈地放开怀中?的卢宛,与她告别之?后,大步转身离开。
站在原处的卢宛,在房门被关上,谢行之?的身影消失之?后,有些懒洋洋地打了个?哈欠,神色淡漠地转身,趿着?鞋子往床榻上去。
……
宣室殿中?,谢行之?与小皇帝坐在案前,案上摆放着?笔墨纸砚与堆积如山的劄子,垂首敛目侍候在一旁的内侍,上前为两人奉上香茗,然后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
不晓得便?如此过了多久,心中?有些战战兢兢的小皇帝抬起眼眸,望了一眼坐在面前,正在看?劄子的谢行之?,顿了顿,还是?忍不住开口,轻声道:“相父,近来朝中?的一些流言,您可曾听闻?”
听到坐在面前的小皇帝忽然这样问,谢行之?放下手中?的劄子,抬眸望向?小皇帝,神色如平日里一般冷肃地反过来问道:“臣未曾听闻什么?流言,不晓得陛下听闻了什么??不妨说出来,让臣也听听。”
小皇帝垂下脑袋,欲言又?止了许久,想到朝臣们这一个?月以来上劄子,劝告他追尊谢家已经去世了二十多年,那位谢家老?家主,先魏王为太王,心中?便?觉得仿佛梗了一根鱼刺一般,有些膈应得慌。
且不说谢家的那位老?家主已经去世了二十多年,做这些是?否有必要,单说“太王”这一个?追尊方式,小皇帝便?忍不住在心寒的心中?想要冷笑?,这些朝中?大臣,真是?一个?个?势利眼,他自幼读遍四书五经,无数典籍,只?听说过“太上皇”这种称呼,什么?太王,他实在闻所未闻,这些大臣上这种劄子,已经半月有余,这不是?明摆着?在阿谀奉承如今手中?握着?权柄与虎符的谢行之??
恐怕如今谢行之?仿照前朝故事,在朝堂中?命人牵一匹鹿来,他们也会按照谢行之?的口风,随意将这匹鹿认作是?驴,认作是?马,认作是?狗,这种无恩无义的势力东西,让人厌恶鄙夷至极,不耻至极!
只?是?自己如今手中?,已经没有了任何一个?可以使用的将军与士兵,没有了任何一个?可以相信的亲信与心腹。
就连在身旁侍候的内侍与宫女,小皇帝都时?常有些疑神疑鬼,心惊肉跳地怀疑,他们奉给自己的茶盏与膳食中?,会不会有谢行之?吩咐他们放的剧.毒,想要毒.害自己。
思及此处,想到造成这一切的罪魁祸首,自己的那位好皇伯,如今已经兵败身死的鄢王,还有坐在面前,如今权势日复一日煊赫,让他痛恨的同时?,又?感到胆战心惊的绝望的谢行之?,小皇帝握紧了衣袖中?的拳头,却还是?低着?头,不敢在谢行之?面前说一句心中?所想的,怨恨气愤的话。
不晓得如此过了多久,在谢行之?一如往常清冷漠然的目光中?,小皇帝坐在谢行之?面前,开口回答他方才所问的话时?,有些战战兢兢地发着?颤。
垂着?眼眸,小皇帝摇了下头,自己都觉得自己窝囊地轻声道:“没什么?,只?是?一些风言风语罢了。”
泄气的小皇帝在心中?不由得荒凉颓败,有些好笑?地想到,朝中?的那些大臣,岂敢在谢行之?不知情的情况下,上劄子提出这样僭越的要求呢?他们如果真的是?先斩后奏,那么?,是?不想要脑袋了吗?
想到自己方才带着?试探与怀疑的询问,小皇帝只?觉得自己实在蠢笨,一目了然那些朝臣是?得了谢行之?或有意,或无意地授意,方才会上劄子,自己方才竟然还问谢行之?晓不晓得朝中?近来的这些流言,真是?太可笑?了。
望着?面前的谢行之?,小皇帝心中?最后的那一抹愤怒与憋闷,终于?在这一刻知晓自己的无能与无力回天?,而全部消散。
他除了做一个?唯唯诺诺的傀儡皇帝,没有第二条路选。
既然如此,还是?不要等到自己被撕破脸,没了最后的一丝尊容体面……想到这里,小皇帝抬首,望着?面前的谢行之?,有些有气无力地勉强笑?道:“相父是?我们大寅的忠臣,做过许多对大寅利国?利民的事,如今更是?我们大寅的大将军,丞相,谢家的先家主在的时?候,同样也是?这般令人仰慕敬佩的人物,朕虽然未曾亲眼见过他老?人家,却对他老?人家崇拜敬重不已,所以,朕想要追尊相父的父亲为太王,还望相父莫要谦虚拒绝。”
听到面前的小皇帝这样说,谢行之?沉吟片刻,旋即站起身来,向?面前的小皇帝拱手作揖道:“陛下圣明隆恩,臣为泉下的先父感激涕零。”
小皇帝见到此情此景,忙一面站起身来,条件反射一般胆怯地避开谢行之?的作揖行礼,一面抬手,拉住谢行之?的袍袖,心中?都觉得自己谄媚得令人不耻地赔笑?:“相父如此,真是?让朕觉得无地自容,这些都是?理所应当?的,相父快快请起。”
第127章 禅让
在谢行之?走后, 小皇帝独自一人坐在宣室殿中,目光有些怔愣地望着面前案上的一沓沓劄子,出神地思索着什么。
不晓得便这样过了多久,小皇帝收回落在面前堆积如山的劄子上的目光, 心中忽然涌上许多悲凉的可笑来?。
如今他虽然是?朝廷名正言顺的皇帝, 可是?实际上又有多少人听命于?他的呢?就如同面前案上的这些劄子, 他批阅与否又有什么用?
总归, 无论他是?否批阅, 最后都不是?按照他的意?思去做,他不过是?被?操控在股掌之?间的傀儡!一个提线木偶罢了!
这样在心中想着, 小皇帝心中骤然迸发出一抹强烈的悲愤与怒火来?, 他忽地站起身来?, 将面前案上的劄子,一挥宽大的衣袖,尽数都扫落在地上。
听到殿中传来?书册与瓷器被?打碎的声响,侍候在殿外的内侍,不由得试探地推开?殿门, 小心觑了一眼,问道:“陛下,可需要奴才们进去侍奉?”
小皇帝听到候在外面的内侍这样谨慎小心地问,心中的冷意?与怒火不由得愈深。
攥紧了拳头, 目光冰冷地望向站在殿门前, 仿佛在踌躇是?否应该进来?的内侍, 小皇帝忽然冷哼了一声,道:“将誊写圣旨的卷轴拿过来?, 传朕旨意?!”
未曾料到小皇帝下令,所要命令的竟然是?这个, 内侍闻言,先是?一愣,旋即,神色惊疑不定地望着宣室殿中的小皇帝……
这几日以来?,京城中小皇帝要禅让皇位于?摄政王的消息,传得满城风雨,沸沸扬扬。
怨恨愤怒的小皇帝如今方?才十?岁出头,正是?年少气?盛的年纪,他当然不肯此?生只做一个受人操控的傀儡皇帝,可是?如今,他手中没有兵权,心知肚明自己无法?与谢行之?抗衡。
既然如今他已经什么都不剩,那么,光脚的不怕穿鞋的,小皇帝横下了心,索性与谢行之?对着干。
谢行之?不是?握着手中重权不肯松动吗?他成全他,退位让贤,下旨让谢行之?来?做这个皇帝,看到时候,谢行之?是?否能真的不忌惮乱臣贼子的骂名,继续心安理?得做他的权臣,甚至是?做他一直以来?虎视眈眈的皇帝!
做这件事,于?自己而言,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小皇帝一面奋笔疾书地潦草写着圣旨,一面在心里这样恶狠狠地想着——若谢行之?识趣,还权于?自己,那么,他可以给他留个全尸,否则,谢行之?最后也不过落得被?世人戳着脊梁骨骂,祸乱朝廷的万年罪名!
一口气?连下三道圣旨,做完这一切的小皇帝,心中出了一口恶气?,是?前所未有的痛快。
尤其是?在得知这个消息不仅传遍了整个朝堂,引得议论纷纷,争议不断,而且很快,京城中也尽是?暗中的流言蜚语在传播,甚觉自己为谢行之?添了赌的小皇帝,心里愈发觉得得意?畅快。
在小皇帝的三道圣旨传下之?后,未曾如小皇帝所愿,谢府一直不曾有什么消息传来?,安静得仿佛不曾知晓有过这件事一般。
在前几日的得意?洋洋,摩拳擦掌之?后,小皇帝觉得很是?痛苦的心中,渐渐被?一抹焦虑与惶恐担忧所笼罩。
不晓得为什么,小皇帝总觉得谢行之?对自己的这番动作如此?平静,仿佛视若无睹,让他心中有些忧虑重重,焦急不已。
于?是?,在最开?始自以为解除了压抑,被?控制的阴霾,变得得意?忘形,欣喜若狂的几日后,小皇帝的心中,渐渐被?更深的颓唐恐惧所覆盖。
接连几日,小皇帝日复一日地只是?自宣室殿中踱来?踱去,焦躁烦闷地揉着头发,仿佛一只被?关在笼子里的困兽。
谢府反常的平静,于?深知并忌惮谢行之?的心狠手辣的小皇帝而言,仿佛肆虐的暴风雨来?临之?前,反常的平静无波一般。小皇帝开?始夜不能寐,头上如同悬着一柄随时会落下的剑,让他惴惴不安,每晚困意?沉重,方?才阖眸睡着,便又忽然惊醒,精神衰弱下去的同时,又变得异常亢奋起来?。
这日夜晚,伏在案上,睡在酒瓶之?间的小皇帝好不容易打了个盹,便被?“砰”的一声推门声,以及旋即响起来?的哭喊声,恐惧的央求声所吵醒。
连续几日接连不断的不曾睡眠,让小皇帝精神衰弱得厉害,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有些不可置信地望着面前正在发生的一切,不晓得此?时此?刻,自己是?不是?还在梦中。
望着被披坚执锐的士兵堵上了嘴,拖出去的内侍与宫女,小皇帝蓦地睁大了眼眸,有些呆呆地望着面前的这一切。
片刻之?后,反应过来?面前的情形并非是自己的梦境,也不是?幻觉,小皇帝心中生出几乎要滔天的滚滚怒火来?,他怒不可遏地望着正将自己的内侍总管带下去的士兵,大步流星地走上前,拦住他们的去路,咄咄逼人地质问道:“你们要做什么?谁准你们这样对宣室殿的宫人的?!”
听到拦在面前的小皇帝的怒声质问,想到来?之?前,所得到的军令,士兵面上没有一丝一毫的心虚畏惧,反倒对面前拦着自己,个头不到自己肩膀的小皇帝有些轻蔑地笑了一下,道:“是摄政王下的命令,陛下,您如果有什么异议,还是?去寻摄政王商议,莫要来为难我们。”
小皇帝听罢面前的士兵这一番毫不客气?的话,只觉心中的怒火直冲脑门。
望着面前的士兵,小皇帝想要再阻拦他们将宣室殿的宫人拖下去,只是?,他自己都被?已经被?阻拦得厌烦的士兵拉着,不能动弹分毫。
在将宣室殿中侍候的宫人都拖了下去之?后,终于?被?松开?的小皇帝被?关在宣室殿中,殿门被?自殿外反锁上,小皇帝不停地用手拍着殿门,心急如焚地叫嚷着,想要出去。
半晌,在一声令下之?后,殿外的庭院中传来?木棍打在身上的沉闷行刑声,小皇帝拍着被?反锁着,注定打不开?的殿门,渐渐地放弃了拍门,只是?,用力?抠着殿门的手指,却因为太过于?用力?,而流出点点血迹来?。
小皇帝绝望地阖上眼眸,终于?明白,自己原本所想的,自己已经什么都没有了,索性跟谢行之?来?个硬碰硬,到底有多幼稚。
都是?因为他的愚蠢,所以,才会有今日的这副情形,而他最后那一点可怜的皇帝的颜面,也将在这件事发生之?后,被?谢行之?冷血无情地彻底撕破,踩在脚下。
手指用力?地抠着打不开?的殿门,不晓得便这样过了多久,有鲜血顺着殿门滑落,而在此?时此?刻,虚弱的小皇帝终于?听到外面的行刑声停下。
殿门的锁被?人自外面打开?,却并不曾推开?殿门,小皇帝双脚瘫软,竭力?定了定心神,方?才拖着沉重如千斤重的脚步,扶着殿门,让自己勉强望向宣室殿外的一切。
在看到已经被?拖走的宫人,所留下的行刑时的殷红鲜.血,面前的这番血流成河的场景,空气?中隐约传来?的腥.甜.血.腥.气?味,让小皇帝心惊胆战,双脚软得愈发厉害。
等候在殿门前的士兵首领抬手,扶住趔趄着,险些摔倒的小皇帝,然后对面前有些呆呆的,有气?无力?的小皇帝拱了下手,道:“陛下,您身旁的这些内侍与宫女不曾及时指证您的谬误,不曾侍奉好您,所以,理?应被?这样打杀。请您放心,过会会有一拨新?的宫人来?宣室殿,继续侍候您。”
微顿了一下,士兵首领放下手,未曾顾虑面前神色有些呆愣的小皇帝是?否有些反应,便告退道:“若陛下没有旁的事,卑职便先走了。”
小皇帝的目光,始终落在地上横流的鲜血上,想到被?打杀的那些宣室殿的宫人,他绝望又胃部痉挛,想要呕吐地阖上眼睛,扶着殿门,尽量不让自己被?刺激得昏厥过去。
走到这一步,小皇帝便是?再轻率愚蠢,也已经心知肚明,谢行之?这是?明摆着敲打教训自己,告诉自己,他并不在乎什么名誉与否。
惴惴不安自己这样作死,是?否能得到一个善终的小皇帝,心中尽是?畏惧与忌惮地瘫软在地上,平日里井然有序,处处是?侍候的宫人的宣室殿,如今是?一片空荡的死寂荒芜。
自那一日见到宣室殿外的血流成河之?后,虽然未曾亲眼见到受刑的宫人,但小皇帝却仍旧发起了高热,且接连几日,高烧不退,昏迷不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