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尔屿
仅一瞬间,车帘又合上了。
正德惊讶地睁大了眼睛,木讷地回正脑袋,整个人还处于震惊中,红着一张脸,呆呆地赶着马车。
老天爷!
他看见了什么!
这是他能看的吗?!
世子怎会是那样的人!
世子再怎么对表姑娘动心,也不可能在马车上,在白日里对表姑娘……
虽说早前他晨间给世子收拾床榻时,发现了些污秽,近段时间这种异样的频次变多了,但世子怎么也不可能就在青天白日的马车里……
正德红着脸,在一阵微风中悄悄往后看。
这次他看清了,好像是表姑娘头发缠子在了世子的蹀躞带上,世子不得不动手帮表姑娘解头发。
表姑娘虽抱着世子,但世子低着头,手一直拨弄头发,大抵是想尽快把缠住的头发理出去。
正德长舒一口气,转过头来,认真驾车。
心道这下可不能再走低洼的地方,否则又一颠簸……
世子光风霁月,洁身自好,哪是他适才想的那种靡烂情景。
大抵就是世子禁欲太久,夜里才有那些面红耳赤的梦。
这是正常的需求,毕竟世子二十一岁了,不小了。
要真是表姑娘。
正德不禁浮想联翩。
表姑娘二八年华,身子太娇;世子又正值壮年,一梦醒来尚且都弄脏了床单,倘若真换成了表姑娘……
那娇滴滴的身子怎受得住!
正德正分神,马车忽然驶进一出较深的坑洼,剧烈颠簸。
完蛋。
正德颠回了神,心里咯噔一声。
他好像听见表姑娘的低吟声,这低吟声有些含糊,大抵是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唇。
正德骤然热了脸,低头放慢马车速度,发誓一定不能再颠簸了。
不久,马车终于停了。
“世子,到了。”
正德小心翼翼通禀一声,哪敢催促。
这厢,月吟拘谨地靠着车壁,被缠绕的头发早已理顺,凌乱的发也在她长指的拨弄下恢复规整,虽不如刚上马车时,但也瞧不出异样。
只是想起来,会脸红。
适才有一阵剧烈的颠簸,她差点就含咬上,幸好手快,捂住了唇。
即便是在梦里,她也不愿,更别提此刻的谢行之不是她梦中亵渎的那位,她若真含了,怕是立刻就会被扔出去。
月吟偷偷打量对面,谢行之的衣摆看不出半分凌乱的模样,可细看下隐约能看出膝上的衣料,有些褶皱。
月吟五指微微发烫,慢慢蜷缩起来,不好意思地藏进衣袖里。
谢行之岔腿端坐,双手随意地垂放在膝上,长指有一搭没有一搭地轻敲,低垂的眉眼辨不出情绪,面上没有情欲的神色。
“大表哥,我先出去了。”
月吟不好意思继续再待下去,丢下一句后逃似的躬身离开车厢。
一抹身影消失在车厢,只余下久散不去的芳香。
谢行之缓缓勾唇,左手手掌动了动,犹如纤腰在握。
他眼底划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而后,谢行之长腿一迈,稳步下了马车,带着表妹去见那位约好的书法家。
大抵是有了这一茬,谢行之总觉掌中还有表妹纤腰的余韵,又想起很早前的那个梦。
表妹还没入府时,他梦里跳舞的表妹。
舞姿曼妙,嬛嬛一袅楚宫腰。
夜里,谢行之又将这份心欠欠,带到了梦中。
“大表哥,我不会跳舞,连鼓点都踩不准。”
表妹轻纱薄衣,坐在他怀里,不住摇头,一双眼红红的,粉色脸颊上还淌着清泪。
谢行之手掌搭她腰上,吻去她眼角的泪,“对表妹,我向来是不苛责。”
“表妹既然不愿跳,那我便不勉强了。”
谢行之话音刚落,将她从月退上抱下。
长指扣住她脚踝,谢行之说道:“表妹的韧性如何?”
月吟不明所以,察觉危险渐近,心惊胆怯,下意识蹬腿,脚踝却被谢行之越握越紧……
月吟像是回到了学跳舞的时候,双腿劈叉,在柔软的毯子上拉着一字马。
可谢行之却比阿娘严格,检查韧性时是严格的。
谢行之检查舞蹈功底,将一字马拉到最大,她哭着央求,他也没有心软,只单单抱着她,轻轻哄着,却不让她松懈。
后来,她膝盖都快碰到头顶了,这韧性在一众跳舞的姑娘中算是极好的了。
谢行之仍没有心软,还在检查功底。
到最后t,月吟哭得嗓子都哑了,再也不想跳舞。
月吟乍然惊醒,她忙掀开被子。
在昏黄的烛光下,手指哆哆嗦嗦,拿丝绳将亵裤拴紧。
时光慢慢流逝,天气逐渐转热,京城大街小巷的行人们换上了单薄的衣衫,公子姑娘们手里的扇子也不单单作为摆设,扇子扇动间,送来清凉。
谢老夫人六十岁生辰,如期而至。
定远侯府宾客如云,进进出出,热闹非凡,到处都是喜庆的氛围。
“老夫人,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贺寿的宾客送来贺礼,对谢老夫人说着贺寿吉祥话。
谢老夫人满脸慈祥,笑着回了来往宾客的祝福。
魏老夫人带来寿礼,一入府就来到谢老夫人处,笑道:“老姐妹,花甲之年要福禄欢喜,身体安康,咱们还要一起过六十一岁生辰。”
“你人来就好,还带什么寿礼。”谢老夫人笑逐颜开,“咱要一起过七十大寿。”
与魏老夫人随行的还有宣平侯夫人、魏家兄妹魏衡和魏佳茹。
魏家兄妹两人依次献上寿礼,说了祝福的话。
“乖孩子,两个都是乖孩子。”
谢老夫人屋子里都是些老一辈,聊的话题年轻人也不感兴趣,于是说道:“澄哥刚回鹫梧院,这漪澜还没过来,不知是不是跟星丫头在一块,你俩乖孩子,要去找谁就去找。”
话刚说完,谢漪澜和月吟两人各自拿着寿礼,结伴而来。
谢漪澜身着丁香软银轻罗百合裙,笑着献上寿礼,俏皮道:“祖母,不止是寿礼,等开宴时,我还要给祖母跳一支舞。”
谢老夫人笑道:“那祖母等下可要看仔细了。”
这厢,月吟将手中用红绳系住的一卷画递过去,“祝外祖母日月昌明,松鹤长春。”
百寿图递出去的那刻,月吟紧张起来,不知道这份寿礼谢老夫人喜不喜欢。
“乖孩子,有心了。”
谢老夫人亲自接过,眼底是慈祥的笑意。
这幅百寿图早已不是秘密,那日请安是谢漪澜便给她透露了,没想到这丫头还真做成了。
谢老夫人将画卷打开,观摩一阵,频频点头,露出欣慰的笑意。
“老姐妹,来看看这百寿图。”
谢老夫人话中带着几分炫耀的语气,拿着百寿图就朝着魏老夫人走过去。
魏老夫人半年前刚过了六十大寿,虽收到了小女儿魏贵妃从皇宫送来的寿礼,可在谢老夫人眼中,可比不上这幅百寿图,还是她外孙女亲手写的百寿图,语气里里外外自然是炫耀。
百寿图横展开,不单是魏老夫人,也引得屋中其他老夫人过来细看。
一时间,赞声连连,可谓是讨了一众长辈。
魏老夫人看了看那幅百寿图,又抬头,看着那桃夭色衣裙的姑娘。
就是眼前这位小姑娘,还记得她初见时,眼花之下竟还将这小姑娘的背影看成了阿瑶。
小姑娘玉面樱唇,小家碧玉,眉眼间给她一直熟悉的感觉,忍不住想去亲近。
她神情有些紧张,满心都放在那幅百寿图上,又关注着谢老夫人的神色,似乎是很关心这份寿礼送得合不合心意。
魏老夫人敛了目光,笑着对谢老夫人道:“老姐妹,你是真有福气,瞧瞧这些寿字,各个不一样,福寿绵绵,寓意极好!哎呦,看得我心痒痒,我去年六十大寿时,可没人送!”
魏老夫人笑着指向月吟,道:“你这外孙女乖巧孝顺,好着呐。”
谢老夫人脸上的笑便没落下来过,出于客套,她指了指一旁的魏佳茹,道:“你家孙女也好着吶,佳茹秀外慧中,也是个孝顺的姑娘。”
魏老夫人笑笑,拍拍老姐妹的手,“我们也别互夸了,一会儿姑娘们该不好意思了。”
正厅中一片和乐的气氛,谢老夫人与她这些姐妹聊天,让小辈们去了外面玩,“看春台搭了戏台,等晚些时候有戏班子来唱戏,府中大大小小的花园里也有玩乐,都出去好好玩。”
一行人出了淳化堂。
今日是谢老夫人的寿辰,侯府上上下下沉静在喜乐中。
月吟从谢老夫人那边出来后,笑容满面。
谢老夫人对她送去的寿礼是满意的,她这一个很多月的辛苦,在这一刻是值得的。
而且从谢魏两位老夫人的谈话中,月吟发现魏老夫人是在有意帮她,在谢老夫人面前夸赞她的寿礼,顺带着也将她夸了一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