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今天火葬场了吗 第25章

作者:杳杳云瑟 标签: 轻松 古代言情

  面具。

  翠羽惊讶:“这不是小主人送给少祭司的生辰礼物吗?”

  只见,少年脸上戴着的那个面具亦是纯白之色,却在靠近眼角到鬓边绣了一根嫩绿的柳条,给少年增加了几分清新和童真。

  他袖手而立,风吹着他衣袍鼓胀,像是随时会飞走的神鸟。

  远远的轻笑声传来:

  “郡王见谅。”

  他叹息轻浅,似那徐徐吹拂的春风:

  “若是叫月亮看见了在下的脸,风儿听闻了我的行踪,将在下的消息带去给家中严苛的长辈……那羡某这得之不易的自由就要消失了,”他语带促狭,“在下的心愿,也就永远都没办法实现了!”

  心愿?

  什么心愿?

  永安“噗哧”一声笑了:“好玩,好玩!”

  “装神弄鬼!”谢荣不屑冷哼。

  却暗暗心惊于这样的轻功。

  他方才那一击,就算是反应最快的惊羽卫都要被削掉几根头发,此人却毫发无损还能如此坦然地玩笑,心性强大异于常人。

  只怕是军中武艺最卓绝者,都要逊色于他!

  这羡云鹤究竟是什么来头?

  绝不是区区一介眩术师那么简单!

  想到这,谢荣不自觉朝着主座看去,他方才那番试探,亦是皇兄授意,否则他怎敢贸然出手?

  只见皇帝轻抚座位扶手,指尖轻敲,节奏沉稳却未发一语。

  刚刚发生的一切尽收他的眼底,眸色锐利深邃,仿佛尽在掌控,突然间,男人目光轻轻一转,看向了某个方位,却是后妃的席位。

  那一瞥之中,似蕴含了某种难以解读的深意。

  月光在皇帝的脸上流转,勾勒出他宛若天人的五官,清瘦的下颚,端的是庄严神圣,谢荣循着皇兄的视线看去,后妃席位只得寥寥一人,乌发蓝裙,纤柔绝色。

  此刻,她正望着那衣着鲜艳的少年出神,目光微微发亮,似是那怀念亲近之意,她根本没发现于自己身上交织的这几股视线。

  谢荣一悚,立刻去看皇兄的神情,只见男人在戚妃流露如此神态后,那一双眼睛变得比方才更黑、更幽深了,如同夜色中潜伏的暗流,几欲吞噬一切光明。

  巨大的寒意自谢荣心底升起,他立刻低头,再不敢目光乱看。

  感到自己无意间站到了风暴的中心,而皇帝的眼神就是这场风暴的源头。

  令人不敢直视,更遑论揣摩。

  谢荣的不安和颤栗,显然被人察觉,那人好心问:

  “郡王这是怎么了?”

  “无事。大抵是饮酒过量,有些头昏……”

  谢荣撑着额头,故作不胜酒力。

  有少年这么一打岔,太后心情好转,她想到自己那个死去的孩子,也是如他这般爽朗爱笑,武艺高强的,忍不住就想嘉奖:

  “想不到民间还有这样的高手,你有何心愿,不如说来?良田美宅,美人姬妾,哀家都可做主赏赐与你。”

  少年道:“良田美宅,美人姬妾,在下都不要。”

  他声音琅琅:“实不相瞒,在下此番,是为一人而来。”

  此言一出,举众哗然!

  难道说是哪家耐不住寂寞的贵妇红杏出墙,在外边欠下的风流债,找上门来了?

  京中贵胄玩的花,这样的事屡见不鲜,但找进皇宫里来的还是头一回。

  “放肆!”谢荣一心只想替皇兄铲除了此人,指着少年道:

  “拖下去,打一百大板。”

  “荣郡王,”太后不赞成道,“张口就是打打杀杀,你一国郡王的气度呢?不如先问问情况,”她看着少年,和颜悦色道:

  “你所为何人?”

  “为我前世的情人。”他信誓旦旦。

  太后一怔,谢荣满面怒火:“简直是信口开河,满嘴胡言。”

  皇帝始终无表情地看着这一幕,指节轻敲扶手。

  少年突然抬起衣袖,面朝席位而立:

  “神指引在下,前世的情人就在……”

  他从袖子里慢吞吞地伸出了一只手。

  被他那只修长的手指指到的宫女、命妇都不自主地一阵痴怔,明明他脸都未露出,莫名就是有种蛊惑人心的力量,甚至都没感觉到冒犯。

  少年却突然收回衣袖,“啪”地打了个响指,一瞬间,所有人的桌上都出现了一朵花,红黄绿紫不尽相同。

  包括永安公主的桌上。

  难道这里所有人、包括六岁的永安公主,都是他前世的情人不成?

  少年分明也是一愣,片刻后,他不好意思地挠挠头,语气懊恼道:

  “失策、失策。”

  贵人们这才明白过来,哈哈大笑。

  有那丢了玉佩、玉戒去砸他的,砸得他身子一颤,闷哼一声。

  “你说说你,弄这一出不就是想圈赏钱。”

  “怎么,陛下和太后的赏赐满足不了你小子的胃口?贪心不足,当心撑死啊!”

  “只怕今夜过后你小子的名气就要一落千丈了,收好这些赏银吧!你便是再演三百年的眩术,都见不到这么多钱!”

  少年闹出来的笑话,极大地取悦了这些看热闹不嫌事大的贵人,什么顶尖的眩术师?充其量就是个江湖骗子嘛!

  今夜过后他的眩术生涯可就完蛋了,真是个可怜虫。

  少年也不羞恼,毫不客气地捡起那些金银,还有女儿家的首饰,慢条斯理地往身上、脖子上戴,就连十根手指,都套上了戒指。

  有金有玉,衬得他那一袭红衣珠光宝气,十分喜人。

  “谢贵人、多谢贵人赏!在下告退!”他喜不自胜,躬身告退,又被一块金饼砸中:

  “快滚下去吧!哈哈,废物!”

  芊芊趁着众人的注意力都在少年身上,拿起那朵凭空出现在桌上的蓝色小花。

  拈花一看,一行南照的文字映入眼帘,“今夜子时,与卿一晤。”

  今晚子时,他会来见她。

  翠羽也看到了字,激动溢于言表,“少祭司肯定会带咱们离开的,小主人,我们终于能回家了……”

  忽然,有人说:“咦,戚妃娘娘的花似乎与我们都不同?”

  果然,她手中那一朵蓝色的花,与其他人的是不一样的品种。

  永安仰头说:“想要蓝色的花花,皇兄……”

  谢不归眸色不明,淡淡道:“便拿戚妃那一朵予你吧。”

  景福:“是。”

  见景福朝自己走来,芊芊手心布满冷汗,却不得不将那朵花,递给景福。

  然而奇异的一幕发生了——

  到他掌心里的一瞬间,那蓝色的花顷刻便枯萎了。

  这还没完,只见那枯萎的花中,飞一只蓝蝴蝶出来,翩翩然朝着少年扬长而去的背影而去,他并不转身,只扬一只手,那蝴蝶便乖巧地停在了他修长白皙的指尖,翅膀一开一合,如栖花枝。

  沉寂间,有人蓦地倒抽了一口凉气。

  原来方才,并不是失误。

  这是眩术师准备的一场压轴眩术!

  连皇亲国戚都敢作弄……偏偏,又是这般的不动声色。

  那笑话过少年的几人,顿时感觉自己才成了最大的笑话。

  本以为看一场猴儿戏,到头来自己才是那被戏耍的猴儿。

  “真是……放肆!”

  “哎哟我的手镯,”一贵妇人肉痛,“那可是成色最好的一只,唉,便宜那小子了!”

  眼看场上一时间怨声载道,芊芊主动福了福身子:

  “今儿是世子的百日宴,本宫没有什么好送给小世子的。这礼物,是本宫的一点心意,也不知小世子是否喜欢。”

  说着,翠羽将一方锦盒递给景福。

  景福接过,恭敬呈到帝王面前,乃是一枚长命锁,锁上雕刻莲花,边缘饰云纹,链子由细小的环与环相扣而成,装在铺着红布的匣子中。

  这锁,郑兰漪见芊芊戴过,莲花在她颈间轻轻摇曳,倒衬极了女子的容色,郑兰漪欠身行礼,惶恐不安,“娘娘爱物,妾身和小世子怎敢受?”

  谢不归微不可查地皱了下眉,似乎是想起什么,声线清冷:

  “收回去。”

  芊芊身后,嘀咕声响起:

  “这长命锁看着是个好东西,怎么陛下和郑娘子都不高兴?”

  “你们不知道吗,这戚妃出身南照,南照最出名的是什么?不就是那害人的巫蛊之术,经过她手的东西都不干净。”

  “前几日戚妃害得郑娘子落水,可见善妒狭隘,万一她在这长命锁动了手脚,害了小世子……”

  “你倒提醒我了,前些日子,我夫纳了一西南女子为妾,成日地在她房里寻欢作乐。那贱.人也同这戚妃一般打扮,脚上还绑着那劳什子的银铃……妖妖道道,看着就不像好东西,定是使了那情蛊媚术,要害我夫君,今晚回去便打杀了了事。”

  芊芊忽然转身:“便不是那西南女子,也会有那西北女子,东南女子。”

  她看着那命妇,说,“只要你夫想纳妾,你打杀了这一个,还会有千千万万个,夫人又如何杀得光呢?倒不如一剑杀了你夫君来得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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