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杳杳云瑟
“你?不?是也很有感觉吗?嗯?”
只有触摸到?她,听到?她的声音,用这种方式反复确认她的存在,才能安抚心中那头焦躁不?已?,随时都会挣脱牢笼而出的巨兽。
谢不?归鼻尖抵在她的鼻梁上,指节勾动,见?她紧紧地咬着嘴唇,那唇珠已?经极肿极红。哪怕是到?了极限也不?吭一声,忍不?住用了力气,在那一点狠狠地磋磨。
她身子微微颤抖起来。
芊芊视线开始逐渐模糊,呼吸急促,被那种尖锐的感觉夺走了全部的感官。
周围一切变得越来越亮,直到?一股刺目的白?光闪过,她的眼睛不?由自主地翻白?,瞳孔失去了焦点。
身体像是被抽去了所有力气,最终无力地软下来,只偶尔抽/搐一下。
谢不?归偏要在她耳边冷冷地说:“怎么?光用手也能让爱妃这么?爽么?。”
“滚。”
她终于张开那一塌糊涂的唇,吐出一个冷冷的字。
谢不?归沉默着。
他低垂着头,手从?她的裙底抽出,慢条斯理地擦干净每一根指节,再度俯下.身去。
……
胸口的刺痛如此清晰,这一次,不?是来自于药丸,也不?是来自于蛊毒。
她侧了侧身,乌发?散乱在雪白?的背上,像是要把自己嵌进墙壁里去,再也不?见?天日。
谢不?归脸色明显的欲求不?满,他散着长发?下榻,冷白?的脖子上有几道红色的抓痕,他低头捡起地上的衣袍披在身上,穿戴齐整后?,他对打水进来的伽蓝道:
“去给你?主子擦身。”
男人?的声音,已?听不?出方才的嘶哑失态,而是一如既往的冷清,如同松烟蔽月,含霜履雪。
伽蓝:“是。”
她小心翼翼走到?榻前,看到?女子像是被玩坏了的木偶一般软在床上。
乌发?如瀑般在枕上肆意流淌,脸上耳上潮/红未退,让人?看一眼便面红耳赤。
她闭着眼道:“去给我寻一碗避子汤。”
声音简直哑得不?像话。
“这……”
“去。”
皇帝道。
谢不?归看了她一眼,终究什么?也没?说,转身离去,步子极沉似压抑着什么?。
远远听到?景福起驾的声音。
芊芊缓缓睁开双眼。
他并没?碰她,却毫不?留情在她耳边吐露出那些羞.辱的话语。
原来像谢不?归这样的男人?也是会说那些下/流不?堪的话,她从?前只以?为地痞流氓才会如此。
过程确实难熬。
只怕她今后?看到?谢不?归那双手都会忍不?住发?抖。
要避子汤,主要目的是支开伽蓝,她并不?在乎谢不?归听到?后?作何感想,如今他无法用她身边的人?威胁她,充其量不?过是禁足、降位分如此惩罚,这些对她来说已?不?足为惧。
却不?妨碍如今的她看到?与他有关的一切,都会感到?恶心,这个伽蓝是他派来的人?,更是让她无比的抵触。
七日后?,亡国夏姬发?作。
她该如何解毒,这一件事,比谢不?归的存在更加让她头疼。
-
风雪大作。
一把伞倏地撑过头顶。
“项大人?。”
郑兰漪如一朵脆弱的兰花,跪在台阶之下,风雪之中,乌发?只以?一枚白?玉簪挽起。
簪头的那朵君子兰惟妙惟肖,可见?雕刻之人?的用心。
而她素衣玉簪,像是那新?寡的妇人?,在为谁披麻戴孝。
她一袭白?,便显得怀中的那一抹红格外夺目,那是一个红色的襁褓,孩子柔软的小脸在风雪之中冻得青白?。
郑兰漪微微弯着腰,用自己的体温暖着这个孩子。
曾经权势煊赫的郑家,一朝倾覆。
全族下狱,死生不?明。
独留她一个微末女流,抱着这年幼的穆王世子,母子俩跪在这冰天雪地之中,哀求君王的一丝怜惜。
“项大人?。你?走罢。”
项微与却伫立不?动。
男子高冠玄衣,眉上点着一粒朱砂,无尽空白?里只缀一粒鲜红,他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一把油纸伞,站在跪着的女子面前,伞面大部分朝她倾斜。
他身上的降真?香气缠绕上她的衣角,混合着雪地的清新?和道袍的质朴之气。
“大人?是慈悲的君子,是天子的宠臣,前途无量。何苦要淌罪妇这一趟浑水?大人?莫不?是忘记,陛下有令,凡为郑氏一族求情者。”
“同罪。”
说到?这里,她抬起眼来。
恰对上了项微与安静垂落的眸光。
突然。
“如此寒夜,郑娘子不?在殿中歇息,何以?抱着小世子跪在此处,忍冻挨饿?”
那是一道少年的声音,干净如山涧潺潺,突兀地响在雪地之中,“中原有语,可怜天下父母心,在下见?这世间之人?,都是不?忍令自己的孩子受到?半分损害,郑娘子如此举动,倒是让在下倍感意外。”
少年一袭红衣,如雪上行走的红雾,款款地出现在二人?视野之中。
郑兰漪忽而搂紧了孩子,轻声道:“悠然的父亲是赫赫有名的破虏将军,悠然的外祖父,是为大魏立下汗马功劳的郑国公。”
“我相信,悠然的骨子里定?然流淌着不?屈的血液,这一点寒冷对他而言,算不?上什么?。”
巫羡云难得无话。半晌,他蓝眸微睐,轻轻颔首。
“郑氏风骨,巫某钦佩。”
-
殿内,一缕缕轻烟缓缓升起。
谢不?归坐在书桌前,旁边只点了一盏油灯,笼着男人?乌发?白?袍,缎似的黑发?披散在双肩,衣袍没?有过多的装饰,古雅中透露出一丝慵懒,唯有衣领束得极高像是在遮掩什么?痕迹。
他修长的手拿起桌上的一封奏折打开,烟雾在眼前缓缓上升,衬得男人?如同不?食烟火的世外仙人?。
这时,景福弯腰道:
“陛下,人?来了。”
郑兰漪素衣素面,缓缓走近,她走路的姿势有些僵硬,似被寒风冻坏了膝盖。
没?走几步,她便跪了下来,声音颤抖着,带着一丝绝望和恳求,一字一句道:
“罪妇自知,愧对陛下,愧对大魏子民……愿献穆王世子于吾皇,任凭处置……还请陛下相信,罪妇虽为郑家女,却对陛下忠心耿耿,别无二心!”
献子自保?!
侍立一旁的景福,眼皮猛地一跳。
郑娘子所走这一步,莫不?如那在君王重病之际,亲手杀死孩儿做成药羹,献与主君的“忠臣”。
只是那臣子最后?却被多疑的君王以?那“虎毒尚且不?食子,你?连自己孩儿都能狠心杀害,更何苦是无亲无故的君王”给处死了。
这位郑娘子献子自保,倒是与那臣子异曲同工。
连亲生的孩儿都能献出,该是何等冷酷凉薄的心性?
赌的就是在陛下心中,她是否还有这一丝用处。
听到?这里,谢不?归抬起头,目光从?奏折上移开,缓缓落在了女子身上。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惊讶,随即变得冷沉。沉默着,似乎在权衡着什么?。
忽然,谢不?归起身,从?容地走到?了郑兰漪的面前,他蹲下/身来,伸手去触摸那个婴儿,雪白?的衣袍长及垂地。
婴儿在女人?的怀抱中显得有些不?安,但当皇帝的手轻柔地触碰到?他时,他似乎感到?了一丝安慰,安静了下来。
皇帝的目光始终平静。
他的手指轻轻摩挲着婴儿的胎发?,似在感受生命最初的脆弱和纯真?。
郑兰漪无声地看着皇帝,她眼中的神色极为古怪,没?有担忧,没?有恐惧。
有的只是那样幽幽的光亮,若有似无萦绕着一丝期待。
她的呼吸情不?自禁地放轻,像是期待着男人?对这个婴儿做点什么?一般。
殿内气氛一时凝滞。
陛下,不?会处死小世子吧?
看着这一幕,景福一颗心亦是提到?了嗓子眼,多漂亮的孩子,唇红齿白?的。
可惜,是穆王一派嫡系,那穆王即便已?不?在人?世,在军中亦是有众多拥趸,更是郑国公的亲外孙,自古以?来这世家大族,便如那百足之虫死而不?僵,万一穆王世子被有心人?拿去作为起兵的借口……大魏江山又将再一次陷入那风雨飘摇之中。
这就是一个巨大的隐患,不?可不?除。
就在这时,谢不?归衣袍一动,他缓缓地从?女人?的怀里接过襁褓,双手稳稳地托起这个小生命。
小小的孩子终于从?风雪中缓过气来,小脸恢复了红润,他在皇帝的怀抱中有些好奇,睁着如黑葡萄般明亮的大眼睛,粉拳于空中挥舞,而谢不?归则低头,凝视着他。
“陛下……”郑兰漪似乎想说些什么?。
“退下。”皇帝低声道。
郑兰漪忍不?住瞧了几眼,见?他竟无旁的举动,仅仅只是那般静静地抱着孩子,高大的身躯宛若一道屏障,和怀里的柔软弱小形成了鲜明的反差。眼底不?由得划过一丝困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