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 第10章

作者:楮绪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宫斗 重生 升级流 古代言情

  “呵!”李怀修冷嗤了声,讥讽道,“朕看你倒是挺忙的。”

  明裳颇为心虚,她讨好地扬起笑脸,盈盈过去挽男人的手臂,她自己仿若为觉,李怀修却瞬间僵住了身子。

  那条手臂陷入到两团玉兔中,又绵又软。

  李怀修压住扳指,上上下下扫了眼这女子的衣着,眉心登时突跳,“你这穿的是什么,像什么样子!”

  夏日暑热,明裳贪凉,沐浴后内挂藕荷色团花肚兜,外面只罩了织金飞鸟罩衫,赤着两条细腿玉足,身段显得淋漓尽致。

  在李怀修眼里,简直不成体统!

  明裳委屈巴巴地小声,“皇上凶什么,嫔妾又不会出去穿成这样。嫔妾住在自己殿里,有谁会知道。”

  她敢穿成这样出去,纵使后宫没有男子,他也忍不住把那些太监的眼睛挖了。

  还敢埋怨他,不知悔改。

  李怀修把人从怀里扯住来,没好气地掐住女子的脸蛋,照着那腰臀重重打了一掌,“胆大包天,朕现在就该把你拖出去打上几十大板,你才会给朕老实!”

  这一巴掌打得很重,比夜里打得还重,是真的被气着了,忍不住怒火惩戒她。

  不过要是真的震怒,早就把她拖出去了,何必多此一举地训斥。

  明裳不怕男人黑脸,娇娇地环住李怀修的腰身,哼哼唧唧道:“皇上才舍不得打嫔妾板子,皇上要惩治嫔妾,不如自己上手打好了。”

  话音一落,李怀修脸色倏然沉住,脑中一闪而过的情境让他呼吸都重了几分。

  他今日就不该,上了兴头过来看这女子!

  ……

  这日陈宝林又来邀明裳去御花园赏花。隔两日陈宝林就会来一回顺湘苑,明裳态度始终不冷不热,陈宝林却是契而不舍,仿佛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陈宝林对插花颇有研究,明裳性子懒散,觉得五颜六色地插//到花瓶里也甚是好看。

  没有多远,看见打远过来丽妃的仪仗。

  丽妃也瞧见她二人,从仪仗上下来,叫她们免礼。日头大,宫人撑着遮阳的油伞,丽妃的眼光扫过两人手中摘的花枝,对着明裳调笑,“宓妹妹插花的技艺还是要多学学陈妹妹,瞧瞧你这五颜六色的,晃得本宫眼睛都疼了。”

  丽妃在宫里一碗水端平,谁也不偏袒谁,纵使陈宝林在皇上跟前不得眼,她面上也不会给人难堪。

  明裳脸颊染上红晕,丽妃喜欢做戏,她自然也要奉陪。

  “娘娘快别打趣嫔妾了,嫔妾拙笨的技艺,哪比得上陈妹妹。”

  丽妃轻轻点了点头,不知是有意无意,轻言细语,“皇上亦有雅好,陈妹妹到了皇上跟前伺候,料想皇上也会舒心。”

  到了皇上跟前伺候固然好,陈宝林如何不想得宠,如何不想像宓常在一样风光,可皇上连她是谁都不记得,看都不看她一眼,怎会知晓她的细心妥帖。

  她日日去讨好宓常在,宓常在却好像没有提拔她的意思。

  陈宝林神色黯淡。

  明裳心底冷笑,面上仿若不明白丽妃话中的意思,拧着眉尖叹息,“嫔妾和陈妹妹何尝不想见到皇上,可皇上政务繁忙,嫔妾不好打扰。”

  丽妃“哦”了一声,似有疑惑,“本宫怎么听说,皇上前日刚去看过宓妹妹。”

  明裳睁眼说瞎话,愁眉苦脸,“娘娘知其一,却不知其二,那日嫔妾不慎说错了话,冲撞了皇上。皇上从嫔妾这离开,脸色沉得吓得嫔妾一夜没睡。”

  明裳话里半真半假,提起那日的事儿,她到现在还羞得不行,后来男人确实在惩戒她,只不过中途被前朝的大臣叫走,脸色难看得让明裳险些以为那朝臣要性命不保。她也确实一夜未睡,可怜的屯又红又疼,她哪睡得着。

  丽妃辨不出话中真假,那日确实听闻,皇上离开顺湘苑的脸色沉得滴水,她当时猜测是宓常在得罪了皇上,今日坐实了她的猜想。嘴边浮出讥讽的笑意,这些新人总自命不凡,以为自己多侍两回寝,就算真的得宠?她与皇上数年情分,怎是这些空有美貌的皮囊能相比的。

  她柔声宽慰道:“你进宫不久,万事要谨慎些,切莫再有下回了。”

  明裳垂下眸子,遮住眼底的情绪,指尖的帕子捏了捏,看一眼旁边的陈宝林,犹豫几番才开口,“皇上看重娘娘,嫔妾斗胆请娘娘为陈妹妹说几句话,陈妹妹心细又多才情,嫔妾想皇上定会喜欢。”

  丽妃笑意微僵,很快就敛去了,说话滴水不漏,“皇上忙于政务,本宫也不便到御前打扰,待他日皇上得了空,本宫便为你二人说上几句。”

  两人福身谢过丽妃,丽妃上了仪仗,陈宝林抬眼去看,不知何时间,指尖竟掐烂了手中的花茎。

  ……

  御花园的动静传到了御前,全福海自然知晓皇上没那个闲心听后宫的勾心斗角,通禀这事儿,全是因顺湘苑那位主子。

  仔细想来,皇上见到那位主子满打满算不过两月,这两月不仅兴致没过,隐隐有越来越宠的架势。皇上虽不去顺湘苑,可隔三差五便要听一回顺湘苑的动静,赏赐也跟流水似的,也是那位主子不张扬,将御赐之物都送去了私库里,不然不知道有多少人暗暗忌恨。

  李怀修终于舍得从政务中抽出身,凉凉掀起眼皮子,薄唇讥笑,“真是不长记性。”

  殿内沉沉地生出一股凉意,全福海垂着脑袋,不敢抬头。心里却知道,宓常在正是受宠,再蹦哒皇上也不会舍得把人怎样。

  李怀修饮了口茶水,指腹拨弄一圈玉戒,薄唇启开,轻描淡写,“她既不会插花,从内务府拨个宫人去教教,教到朕满意为止。”

第014章

  全福海动作快,皇上后午发的话,没到晚膳,全福海就选好了人,送去顺湘苑。

  他可是人精,传的话滴水不漏,“皇上听闻最近宓常在喜欢上了花艺,特意命奴才从内务府择选的姑姑,过来教主子插花。”

  明裳饮茶饮到中途,猛然呛了一口,小手攥成了拳头,猛捶胸脯,一脸难以置信,“咳咳咳……皇上说的?”

  月香两人手忙脚乱地为她顺气擦嘴,全福海避之不及,被喷了半个衣袖,别说是喷他茶水了,他作为一个奴才,主子就是喷他粪水他也得受着,更何况这位新得宠的小主。

  全福海赔着笑脸,“没有皇上吩咐,奴才哪敢自作主张。”

  指过来的姑姑姓杜,绘如以前在内务府做事时有过一面之缘,杜姑姑人品上佳,只是太过严苛古板。进了殿,端端正正地福过身子,那张脸却始终不见笑。

  全福海一走,杜姑姑板着脸,恭恭敬敬地站在下首,拧眉扫了眼懒懒倚在窄榻里的宓常在,“常在坐姿实在不妥,腰身不直,双腿无置,有失体统。”

  明裳脸蛋僵住,咬了咬唇,倒没说什么,乖乖地按了杜姑姑的规矩来。

  ……

  盛夏暑热难挡,御花园东角亭置了赏荷宴,烫金的帖子送到合宫,明裳被杜姑姑罚坐了半个时辰,脊背无力,头晕目眩,得了信,问也不问一句,直接把帖子接了。

  永和宫到东角亭要走一段路,明裳到了御花园,柳美人似早已来了许久,正含笑与皇后说话,瞥见她,一个眼神都吝啬投过来,冷冷一哼,抿了口凉茶歇火。

  明裳当作没看见,无事柳美人的冷脸坐到下首。

  东角亭八面通风,夏日清凉无比,西面是摇摇曳曳的池塘,栽种一池的荷花,朗朗一望,湖水汤汤,藕花珠缀,天然妆点。

  听闻先帝早年甚宠柔妃,柔妃名中有一荷字,这满池摇曳就是为博红颜一笑而种。

  陈宝林来的迟了,还有几个下面的位子,她坐去了明裳下首。柳美人瞧见,噗嗤一笑,“宓常在倒是善心,带这么一个没用的拖油瓶。”

  陈宝林垂低着眼,掐紧了指尖,脸色时白时红,受辱惯了,她本以为自己不在乎,可为什么心里还是这么难受。

  这边说话声引来了旁人的注意,明裳不必去看陈宝林的脸色,就知道她定是被羞辱得要哭出来。

  借着席面的遮掩,她不动声色地压住了陈宝林的手背,看似温温柔柔的话声却并未给柳美人留下情面。

  “都是皇上择选的嫔妃,何为有用,何为没用?”

  “柳姐姐的意思,是在质疑皇上?”

  明裳天真地眨了眨眸子,气得柳美人额头的青筋都凸了出来,几欲当场发作,这小贱人怎么宁愿得罪她,也要护着一个废物!

  皇后嘴边浮出轻笑,没管她二人的争执,柳美人的脑子,就是让她坐到妃位,也斗不过宓常在。

  下面的动静引得旁人侧目,柳美人与宓常在同住一宫,却是脾性不合,一个有先侧妃的情谊,一个是皇上新宠,永和宫里不知有多热闹。旁人当成笑话看,这时小太监匆匆进了八角亭,“禀娘娘,皇上过来了。”

  今儿是皇后设席,邀后宫嫔妃一同赏花,谁也没想到圣驾会忽然过来。席面吵嚷片刻,嫔妃抚着鬓角发丝,挽出最好看的笑,翩然起身。

  明裳收回安抚陈宝林的手,侧目时,恰好瞧见陈宝林眼中乍然的亮光。她红唇微抿,眼底了然,同为后宫的妃嫔,有谁不想得皇上的宠爱,一越枝头。

  和煦的风徐徐袅袅,皇后起身让了上座,宫人躬着腰在左侧一位摆了新的席面,皇后温声说了几句话,李怀修落座让嫔妃们免礼。

  阮嫔身边坐着宝珠公主,她拉过女儿,小声说了几句话,宝珠甜甜一笑,使劲儿点了点脑袋,提着裙摆花蝴蝶般跑到上席,扑到李怀修怀里,“父皇,宝珠想父皇了!”

  堂而皇之地争宠,有谁比得过皇上的亲生女儿。

  宝珠过了春五岁大,肉嘟嘟的小脸软面团子似的又白又软,乌溜溜的黑眼珠机灵可爱,十分讨喜,毕竟是皇上现在膝下唯一的子嗣,纵使是个公主,宫里也千娇百宠着,无人敢得罪。

  李怀修甚是宠爱这个女儿,手掌抚了抚宝珠的发髻,难得扬起笑,“宝珠似是长高了许多。”

  宝珠点着小脑袋,稍许又撅了撅小嘴,“父皇许久没去看宝珠了,可不觉得宝珠长高许多了嘛,父皇要日日去看宝珠,才不会觉得宝珠有什么变化。”

  李怀修薄唇杨着,眼底的笑意却寡淡下来,掀起眼皮往阮嫔的席面上睨了一眼,阮嫔原本得意的模样触到皇上投来的眼色登时僵住,悻悻低下头,捏紧了帕子。

  她是忘了,以前皇上就警告过她,切莫利用宝珠争宠。可是皇上将有小半年没召幸过她,宝珠虽好,终究是个女儿,日后出宫远嫁,她在宫里还能有什么依靠。

  这段插曲众人始料未及,后宫里谁都知道皇上宠爱宝珠公主,能这般在皇上跟前不必在意规矩,也就只有宝珠公主,众人看着,不禁隐隐艳羡,倘若自己身边也有个皇嗣,何愁得不到皇上宠爱。

  席面开始没多久,宝珠就窝在阮嫔怀里睡着了,孩子天性玩闹,累了睡得也快,对大人的事儿一知半解,没有过多的烦恼。乳母抱着宝珠回了寝殿,歌舞曲月余音缭绕,李怀修靠着椅背,指腹摩挲着茶盏的杯沿儿,颇有些漫不经心。

  一曲舞罢,遥遥传入一阵轻盈灵动的歌喉,洋洋盈耳,余音绕梁。女子着红衣而入,素手勾着琴弦,动如清风,面覆红纱,一双含情眸波光流荡,歌声婉转,如莺啼,似燕语。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

  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底下嫔妃愕然,有人认出这人是谁,已经开始窃窃私语,“倒是个会钻空子的,趁着皇上在这,竟唱了这么一出戏!”

  “新进的妹妹们确实有本事,这曲儿唱得,连我心动了呢。”

  “不是说徐答应病了,怎么皇上一来,就跟猫见了腥似的巴巴过来,病也全好了。”

  明裳听着周遭的奚落,脸上没什么表情,她眼眸悄悄往上一抬,高坐的男人看似是在听曲儿,可那眼底藏着的,却是深不可测的淡漠之色。

  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她不禁生出好奇,手握江山的帝王,天生薄情寡性,不知倒底会对什么样的女子动心。

  尾音卷着满池的荷花落下调子,徐答应含羞带怯地福身,“嫔妾请皇上,娘娘,各位姐姐安。”

  李怀修眼皮子掠向伺候的全福海,全福海心领神会,“皇上,这是新进宫的徐答应,您还夸过她嗓子好,只是入宫了染了风寒,病了许久。”

  李怀修点了点头,搁下了手里的茶盏,目光落到下面的女子身上,“病好全了?”

  徐答应听得脸越来越红,怯羞羞地“嗯”了一声,又觉失礼,恭恭敬敬地答话,“回皇上,昨日嫔妾身子痊愈,本是要再养一日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但今日得知娘娘设宴,本想唱给后宫姐妹们助兴,不想……不想皇上也在。”

  闻言,有人忍不住鄙夷,倒底是巧合还是有心设计,在座的人都心知肚明。今儿皇上不来,怕是明日徐美人还要称病告假,何曾把皇后放在眼里。

  赏荷宴兴致勃勃地来,散去时众人心里却都是不好受,先有宝珠公主,后有徐答应,本就少得可怜的圣宠又多分一杯羹,谁还能高兴得起来。

  当夜,嫔妃们都等着信儿,皇上究竟是要去上林宫看宝珠公主,还是要去秋水榭召徐答应侍寝,毕竟徐答应那副嗓子确实好,唱的曲儿直叫人入了温柔乡。

  夜幕将至,敬事房小太监端着嫔妃的名册到了御前,今儿八角亭的事儿传遍了后宫,都等着皇上点寝,全福海也生了好奇,但他可不比下面那些没分寸的奴才,即便好奇,也得压得死死的。

  李怀修头也没抬,朱笔落下一行红字,指骨在上点了点,招来全福海,“拿去御书房,明日后午召左军大臣觐见。”

  全福海躬身接下,转身之际,见皇上拂袖起身,撂了阮嫔的玉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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