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 第41章

作者:楮绪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宫斗 重生 升级流 古代言情

  乾坤宫

  李怀修方下了朝,外面全福海就?进来传话,“皇上,贵嫔娘娘身子?不适,请皇上过去?……”

  一句话还没?说完,上头就?扔了湖笔,他一个激灵,扑通跪下来,李怀修沉眉不虞,“前日不适,昨日不适,今日又不适,是把朕当成太医了!”

  全福海战战兢兢地不敢说话,也不知近日杨贵嫔是怎的了,三天两?头地折腾,仿佛怕皇上出了承明宫,就?不再过去?了似的。见到皇上,也就?说那么两?句话,一来一回,不知道?耽搁了皇上多少功夫。

  都是再一再二不再三,皇上已经惯着杨贵嫔三回,这?回杨贵嫔怕是真要惹得皇上生厌了。

  他正思量着,听上头皇上沉声吩咐,“她?既身子?不适,就?把太医院当值的太医悉数传去?承明宫。朕倒要看?看?,他们是怎么诊治的,竟让怀着皇嗣的主子?日日 不适!”

  全福海退出殿门的时候,差点跌了一跤,这?回过去?,杨贵嫔怕是要消停一段日子?。

  当日,太医院当值的十余太医候到承明宫主殿,面面相?觑地等着给杨贵嫔看?诊,彼此都摸不着头脑,这?番,是怎么一回事?

  倏地,内殿里传出一阵碎瓷器的响声,杨贵嫔手腕搭在凭几上,素日因有孕而红润的脸庞今儿透着青白?难堪,看?诊的太医瞄了眼地上的狼藉,心惊胆颤地起身拱手,“主子?脉象虚浮,是气血不通之症,还需多加调理,并无大碍。”

  岂止无碍,诊完脉象,他大抵明白?了全公公为何传话要倾太医院之力到承明宫看?诊,他也在太医院任职数年,岂不明白?后宫主子?们的弯弯绕绕,不过他们既然?来了,必是要看?出几分?病症,不然?,焉能活着回去?。

  经此一事,承明宫安静多日,没?再见折腾。

第041章

  明?裳今儿去了张贵人?那儿, 从听月坞回来,便瞧见孟常在正等在宫外,待那头看见她, 立即扬起笑脸, 走近,柔声细语, “嫔妾本是?待得乏闷,要与宓才人?说话?,得知宓才人?去了听月坞探望张贵人?, 还失落了好些?时?候。便想着在外面多等等,幸而没多久宓才人?就回来了。”

  孟常在确实殷勤,三日有?两日都要过?来一回。

  那日孟静瑶侍寝后,已经过?了五日,皇上没再召幸她, 也没进过?后宫。孟静瑶颇有?失落, 那夜侍寝的情形历历在目, 皇上显然对她并不满意。她不知自己做错了何?事,也不知该如何?讨皇上欢心?。听堂姐提起,皇上甚宠顺湘苑的宓才人?, 她多与宓才人?接触, 总能?察觉皇上为何?会喜欢这?个女子,皇上心?里倒底喜爱什么样的嫔妃。

  孟常在找她久了,明?裳也看出了孟常在的心?思,再娴静妥帖,也是?个养在闺中才出阁不久的姑娘, 慢慢地,也就漏了自己的真实心?思。无非是?与别的嫔妃一般, 想知道她为何?会得皇上的宠爱。

  瞧瞧今儿这?身缎面的海棠宫裙,与她平日穿的确实有?几分相似。

  明?裳方?才从回来的路上,吹了风,没心?神再去应付孟静瑶,不适地蹙起眉尖儿扶了扶额角,孟静瑶很有?眼色,心?领神会,温声关切,“宓才人?可是?身子不舒服?”

  “吹了些?风,头痛罢了。”

  孟静瑶继续道:“既是?如此,宓才人?还要保重身子,回去好生?修养,嫔妾就不打扰宓才人?了。”

  两人?作别,孟静瑶回到?斓月阁,脸色就淡了下来,她哪会看不出这?是?宓才人?的托词,大抵是?近日她到?顺湘苑太过?频繁,让人?察觉出来。怪她沉不住气,这?才进宫几日,就想得宠,来日方?长,她不会甘心?于此。

  ……

  眼瞧着要到?年关,过?了年关就是?皇上寿辰,这?是?明?裳入宫后伴在君王身边的头一个寿辰,六宫嫔妃为了讨皇上欢心?,都是?要变了法?子献上最好的寿礼。明?裳也在思量,她要送什么到?御前最好。

  侍君已久,那位似乎除了朝中政务,没什么别的喜好。

  正思量着,耳边听到?一阵沉稳的脚步声,她正要唤声辛柳,转脸就瞧见男人?着一席玄色斗篷,带着一身的寒气入了内殿。

  明?裳愣了下,很快反应过?来,起了身子,过?去福礼。

  内殿伺候的宫人?早有?自觉地避开,全福海候到?外头,估量着进去奉茶的时?辰。

  “皇上今儿怎么想起来到?嫔妾这?儿来了?”明?裳身量小,每每伺候男人?更衣,都要踮起脚尖。

  白如玉笋的指尖儿解开斗篷的带子,宫灯泄出的光亮映着女子的侧脸,那双乌黑清澈的眸子此时?似乎蕴着些?许的抱怨委屈。

  明?裳可是?记得,昨夜御前本召了她侍寝,偏生?承明?宫又闹了一回,听闻是?杨贵嫔摔了一跤,谁知道她是?不是?故意的,总之昨夜御前传了话?,叫她不必再等,早些?歇息。明?裳并非受不得这?种委屈,今夜皇上过?来,分明?有?安抚她的意思,她又怎能?不抓住这?个机会。

  这?女子小算盘打得叮当响,李怀修一眼看透,念着在他这?儿还算温顺,没开口责斥,但也没给明?裳好脸色。毕竟他才是?皇帝,六宫皆是?他的嫔妃,他想去哪儿,又与这?女子何?关。

  李怀修睨了眼这?张过?分漂亮的脸蛋,嗤道:“朕听闻你守了一夜,今晨身子不大好,过?来看看。”

  哪是?身子不大好,还不是?做给旁人?看的,谁叫杨贵嫔打了她的脸面。旁人?想看她委屈,明?裳还不得做出来,示弱一番。

  明?裳脸色时?红时?白,轻咬住唇瓣,小心?翼翼抬起眼时?,清楚地看见了男人?眸底的揶揄,小脸一恼,“哼”了声,把解下的斗篷直接塞到?了李怀修怀里,“皇上看也看过?了,嫔妾无事。”

  话?落,又忍不住闷闷地补了一句,“杨贵嫔怀着皇嗣,身子金贵,皇上还是?去承明?宫吧!”

  顺湘苑的主?子受宠,内务府不敢有?分毫怠慢,虽还是?才人?位份,用的炭火都是?上好的银罗炭。内殿热得可穿单衣。金线狐皮的斗篷早已褪去了一路的寒凉。李怀修早知这?女子惯爱无理取闹,额头的青筋跳了两下,等再听到?后面一句,见那女子委屈得要哭出来的模样,居然又觉得好笑,抬手钳住了明?裳的脸蛋,眼底是?叫人?看不清的难辨晦涩,“你也知道朕看重皇嗣,还敢因这?事儿跟朕闹腾?朕到?你这?儿,就是?看你给朕甩脸子的?”

  这?女子那些?小心?思都写在脸上,李怀修不打算一直惯着她。后宫里皇嗣为重,他不希望这?女子因皇嗣而心?生?龃龉嫉恨,来日做出他不喜的事。

  男人?眼眸很沉,明?裳抬眸,很快怯生生地垂下了眼,手心?微不可查地抖了一下,她明?白皇上是?什么意思,也明?白,这?句话?只是一句警告。今夜圣驾到顺湘苑,既是?安抚,也是给她的提点。明裳并不伤心,眼前的男人?是?她的枕边人?,也是?高高在上,冷情薄幸的君王。

  她看得清自己的身份,也知晓,该如何?去做。

  她敛下心?神,很快弯起一对儿漂亮的眉眼,带着几分讨好的乖巧,贴在男人?怀里,小心?翼翼试探道:“皇上生?气了?”

  “呵!”李怀修看出这?女子又是?在装模作样,扳指捻了两下,那人?又在他怀里黏糊糊地缠他,撒娇得恰到?好处,“嫔妾知错了嘛,皇上别生?嫔妾的气了。”

  不可否认的是?,李怀修对这?女子的撒娇颇为受用,心?头倒底柔软了几分。

  宫灯里的烛芯发出噼啪的响动,全福海犹豫着过?了这?些?时?候,要不要进去奉茶。里面许久不见动静,他又不敢进去打扰,犹如稍许,便也作罢。有?宓才人?在里头,轮不到?他再进去碍眼。

  内殿里,素白的纱娟遮挡住李怀修的双目,朦朦胧胧透出些?许的光影。明?裳丝毫不管黑着脸的男人?,得意地系紧了纱娟的带子,眸子笑得都快弯了,故意凑到?男人?耳边,“皇上金口玉言,抓到?嫔妾才作数,可不许偷看耍赖!”

  李怀修脸色都快黑成了锅底,这?种荒唐的做法?与前朝末世之君何?异!倘若叫旁人?知晓,他堂堂皇帝,竟与这?女子如此玩乐,颜面何?在!李怀修越想越气,正要把那带子扯下来,虎口被柔荑压住,“皇上答应嫔妾的,不能?摘!”

  那只?小手柔若无辜,覆着他的手背,倘若摘了这?纱娟,明?裳是?万万没有?那个胆子对上男人?的眼。不过?明?裳知晓,何?时?进何?时?退,怎么做,才能?让这?位坐拥江山的帝王对她多有?些?许的兴趣。

  女子甜腻的热气入耳,李怀修气息微沉,不着痕迹地压住了扳指。

  身侧的人?轻手轻脚地退开,李怀修坐着没动,他自幼习武,那女子动作放得再轻,于他而言,想要听到?也是?轻而易举。

  明?裳故意捏着簪子,扔向?对面的妆奁,李怀修勾了勾唇,起身往妆奁那头走,就在明?裳得意地弯起唇时?,见那人?乍然转过?身,如若无物般避开案牍桌椅,明?裳避之不及,被男人?轻而易举地逼迫到?了角落,李怀修一把扯下了纱娟。

  一盏茶的时?间都没到?,明?裳就被男人?抓了个现行。

  明?裳气闷地咬紧了唇珠,胡搅蛮缠,“皇上戏弄嫔妾!”

  李怀修嘴边勾出笑意,“朕还没跟你算账,你倒是?又给朕倒打一耙。”

  “知没知错!”

  李怀修搂住女子的腰,直让人?伏到?自己胸怀,大掌不轻不重地打了明?裳腰臀一下。

  男人?虽是?帝王,却小气记仇得紧。

  明?裳脸蛋一红,哼哼唧唧地揪着李怀修衣襟的龙纹玩儿,“好嘛好嘛,皇上最厉害了,嫔妾愿赌服输……”

  李怀修睇着怀里心?不甘情不愿,口是?心?非的女子,漫不经心?地转了转扳指,冷冷嗤了一声。

  输家的惩罚,难以言喻。

  事毕,李怀修搂着怀中眉眼妩媚动人?的女子,眸底微深,稍许,抬手拨开了女子颊边垂下的一缕青丝。

  杨贵嫔截了一回宓才人?的宠,翌日皇上留宿顺湘苑,也算是?补足了宓才人?的脸面。六宫里,能?让皇上宠爱成这?样的嫔妃可不多。

  杨贵嫔听闻,当即摔了宫人?伺候来的安胎药。

  皇上竟这?般心?疼那女子!

  主?子骤然发怒,吓得那小宫女扑通跪到?地上,云秀担忧地拧起眉心?,轻声安抚道:“主?子息怒,皇上前夜听闻主?子摔倒,抛下宓才人?来了承明?宫,可见皇上心?里,主?子才最为紧要。昨夜皇上召宓才人?侍寝,不过?也是?因为宓才人?使小性子,故意染疾,惹得皇上不喜,怕面上是?侍寝,实则宓才人?正得了皇上的警告,有?苦说不出呢!”

  不论真相如何?,云秀这?番话?倒底是?安抚住了杨贵嫔。

  杨贵嫔胸脯起伏稍许,才慢慢平息下来。

  前夜,她确实并非有?意请皇上来承明?宫,而是?沐浴时?,不慎跌到?了地上,腹痛不止,幸而并未有?大碍,保住了肚子里的孩子。

  皇上虽过?来看她,不知为何?,她总觉得皇上的态度不比从前,待她也没有?起初的柔和。

  她掐紧了手心?,想不明?白缘由,难不成是?她有?孕后比不得宓才人?娇俏动人?,才让皇上厌倦了吗。

  不知什么时?候,白日内殿的床案,会摆上一面铜镜,杨贵嫔指尖碰着铜镜中女子的脸,泪水无声地从眼眶里流下来。

  皇上既是?去警告宓才人?,可终归留宿在顺湘苑,还不是?为全了宓才人?的体面,说到?底,皇上待宓才人?就是?比待她好。

  “贱人?!”

  镶嵌金珠的铜镜咣当一声被扫落在地,云秀见主?子又要动怒,心?头一紧,回退掉宫人?,扑通跪下身劝阻,“不管承明?宫外起什么风波,主?子都要安下心?,为腹中的皇嗣着想啊!宓才人?再受宠又如何?,没有?皇嗣,还不是?矮了主?子一头,主?子千万要顾全大局!”

  杨贵嫔闭上眼,死死攥着帕子的手心?微不可查地抖了两下,她吐出口浊气,“本宫知晓,本宫就是?不甘心?!”

  自从有?了身孕,她自有?察觉,这?脾气是?愈发不受她所控。她如此艰难,夜夜难以安睡,却悉数白白给旁人?做了嫁衣!

  诚然宓才人?谨小慎微,从没招惹过?她,但后宫里的争宠本就没有?道理。得了圣宠就是?众矢之的,纵使宓才人?不曾得罪,杨贵嫔也生?出嫉恨,未入宫前,她便是?上京中人?人?追捧的贵女,入了宫,她也要做最受皇上宠爱的妃嫔。

  ……

  张贵人?有?了身孕后,除却去坤宁宫问安,再少有?出宫走动,从御花园回来,绕过?长长的宫廊,转角之际,迎面遇上了正过?来的陈宝林。

  陈宝林有?礼地福下身,“嫔妾走得急了,可是?冲撞到?了张姐姐?”

  张贵人?不动声色地抚上小腹,脸上笑盈盈的,宫裙下却恰到?好处地退了半步,“无妨。”

  这?番动作叫陈宝林收入眼中,袖中的指尖掐紧,眼底闪过?一抹微不可查的冷意。

  不过?怀了皇嗣就防备她至此?她倒底何?事落了把柄,才叫张贵人?如此忌惮。难不成宓才人?已经告诉了她香囊之事。

  陈宝林生?出一瞬的慌乱,再抬起眼时?,倒生?出些?许的无措怯意,她有?意地侧过?脸,避开张贵人?的视线,哽咽一声,“嫔妾比不得张姐姐的福气。”

  这?番柔弱自怜的情态,换作旁人?都要心?软地询问一番缘由,张贵人?含笑不语。

  她早有?注意后宫中颇得圣宠的宓才人?,连带着也注意到?了与宓才人?互有?来往的陈宝林,便叫人?查了陈宝林的底细。这?其中查出的旧事叫张贵人?颇为唏嘘。

  陈宝林曾有?一个庶妹,甚得她父亲的宠爱,大抵是?为了讨父亲欢心?,陈宝林时?常与这?庶妹玩耍。直到?一日,那庶女溺了水,伺候陈宝林身边的丫头曾亲眼看见陈宝林眼睁睁看着自己年幼的妹妹溺毙身亡无动于衷,后来那丫头也被早早发卖。要想人?不知,除非己莫为。这?世上之事,哪有?能?瞒得住的。

  张贵人?托了外祖,陈宝林家中又非世家大族,才查出这?些?秘辛。这?事,张贵人?从未告知过?旁人?,也包括宓才人?,她最是?厌恶拿捏旁人?的旧茬说三道四,在这?后宫里,她只?需提醒宓才人?就够了,旁人?她也懒得去管。她本是?隐晦地提醒,不想从宓才人?口中得知陈宝林所赠香囊之事,张贵人?眉眼愈发冷淡。

  “我昨日头疼,吹不得风,不与陈宝林在此闲话?了。”

  说罢,张贵人?当真不再去管陈宝林,扶着贴身宫女的手绕过?了长廊。

  陈宝林瞧着张贵人?走远的身影,裹了裹披风,眼底有?些?许的遗憾,“张姐姐倒是?一直在防着我。”

  主?子不受宠,内务府伺候的宫人?也不尽心?,送来的衣裳都是?去岁压箱的旧衣,颜色灰暗也不保暖。

  翠苏心?疼地看了眼主?子冻得发白的脸色,忍不住提醒:“宓才人?受宠,主?子与宓才人?好好说说,宓才人?总能?给主?子找一条出路,在皇上跟前说主?子的好话?。”

  只?要主?子不动别的心?思。翠苏没敢将这?话?说出来。

  陈宝林讥讽地扬了扬嘴角,转身道:“回去吧。”

  找一条出路?六宫里,谁愿意把恩宠分给旁人?呢?宓才人?待她也不过?是?像待狗一般的施舍怜悯。更何?况,她有?把柄握在皇后手中,早已没有?回头之路。

  ……

  回了听月坞,水琳拨了拨盆中的银罗炭,想到?方?才之时?,不禁担忧,“主?子,陈宝林这?是?什么意思?”

  张贵人?低眸,抚着尚且平坦的小腹,蹙眉摇了摇头,稍许叹息道:“我不该那般早向?宓才人?示好。”

  阴差阳错的有?了身孕,难免旁人?不疑心?嫉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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