宠妃 第59章

作者:楮绪风 标签: 宫廷侯爵 情有独钟 近水楼台 宫斗 重生 升级流 古代言情

  李怀修一噎,当着外人?的面也不好训斥她什么。

  倒是柳美?人?听见这番话,气得都要呕出血,宓才人?的意思不是明晃晃地说自己不如她得宠!柳美?人?羞恼至极,想到今日这戏她还是要做下去,她一脸错愕,难以置信,气恼不像是装出来的,“宓才人?宫中的人?听的自然都是宓才人?的话,怎会问出结果?”

  柳美?人?悲恸哭诉,“皇上,定是宓才人?计较上元宴嫔妾失言,折损了她的脸面,才有心算计嫔妾。嫔妾与宓才人?同住一宫,宓才人?位份又?高于?嫔妾,宓才人?遣人?这时候让嫔妾来顺湘苑,嫔妾本也有所?疑。直到宓才人?得寸进尺,竟假意染病,威胁嫔妾命人?前?去坤宁宫传话,嫔妾若是不做,宓才人?便?要去御前?,告嫔妾下毒加害她,结果嫔妾为宓才人?请来皇上,宓才人?却是自己全然不知情,反咬嫔妾一口,嫔妾实在委屈啊!”

  柳美?人?编得一套好说辞,叫明裳都叹为观止,她不着痕迹地移开眼光,旁人?看时,只见她死咬着唇,泪眼盈盈地抹着眼角,似是叫柳美?人?气得一句话都说不出。

  李怀修多看了两?人?一眼,淡淡道:“罢了,今日之事,朕不再追究。”

  柳美?人?眼底一喜,她本就不指望皇上彻查此事,夜色已深,皇上明日还有早朝,哪有心力耗费在这种小事上。她要的,不过是皇上慢慢觉得宓才人?恃宠生娇,厌恶了宓才人?,也要让皇后知道宓才人?得宠后是何等放肆。明日流言就会纷纷扬扬,宓才人?是如何倚仗圣宠,敢深更半夜,从皇后宫中请走皇上。流言多了,最后也就成了事实,谁会在乎那所?谓的真相。

  可惜事实并不如柳美?人?所?愿,李怀修捻了捻扳指,吩咐道:“将传话的宫人?押进慎刑司,朕明日要知道,倒底是谁让她到坤宁宫寻朕。”

  一句话,犹如晴天霹雳,打得柳美?人?措手不及,柳美?人?脸色陡然大?变,她万万没想到,皇上会深究至此。

  “皇上,那宫女是嫔妾宫中的人?,宓才人?当着嫔妾的面指了那宫女去坤宁宫,焉知不是要嫁祸嫔妾。”

  见柳美?人?如此情急,全福海心里立马透亮,他觑了眼皇上的脸色,深更半夜披霜过来,换作是谁都要不耐烦,他顺着皇上的心意,赶紧结束了这事儿,“美?人?主?子放心,慎刑司刑法严苛,谁进去都要把真相吐个清楚,万万不能冤枉了美?人?主?子的!”

  柳美?人?此时倒希望能冤枉了她,偏生,是她指使?的那小宫女,她怎会想到,皇上一句都不审问,就把人?关进慎刑司了。柳美?人?狠狠攥紧了衣袖,压制住心底的惊慌,此时肠子都要悔青了,何故深夜给自己找罪受。

  那小宫女听闻自己要进慎刑司,吓得两?股颤颤,双腿酸软,跌撞着跪到圣前?,泪水吓得扑簌簌流下来,砰砰叩头,“求皇上饶过奴婢吧,不干奴婢的事啊!奴婢只是遵了主?子的吩咐前?去传话,求皇上饶了奴婢吧……”

  全福海没让小宫女把话说完,往后递了个眼色,两?个太监上前?,堵住小宫女的嘴巴,把人?架出了顺湘苑,小宫女瞪大?眼睛不停挣扎,双腿划过青砖地面,拖出两?道长长的痕迹。

  现下这般情况,谁算计的一目了然,这般晚了,皇上压根儿也不想再掰扯这些杂事。

  柳美?人?见小宫女被拖走的惨状,心头一颤,难得聪明一回,没再辩驳,她扶着宫人?的手,僵硬地扯了扯唇角,屈膝福身,“嫔妾告退。”

  柳美?人?这一招实在不够聪明,大?抵是以为皇上深夜过来,猜准了是宓才人?恃宠而骄,因宓才人?上元宴得一番言语,即便?不会惩治,心里也留下个疙瘩。看似遗漏重重,实则有几分胜算。可惜了,皇上今夜偏偏计较起?来。

  待闲杂人?等都走了,李怀修才露出几分情绪,头疼地看着眼前?的女子,脸色比刚才还难看。

  明裳眸子泪光闪闪,“皇上这样看着嫔妾做甚?嫔妾才最是委屈,皇上深夜来嫔妾这,皇后娘娘心里不知如何觉得嫔妾没规矩!”

  “这话你也敢说!”李怀修沉着脸斥了一句,见她脸蛋发?白,鼻尖冻得通红,薄唇微抿,拂袖进了内殿。

  全福海眼瞧着两?位主?子进去,那坤宁宫传话的小太监巴巴凑过来,摸不着头脑,“大?公公,皇上今夜可还要回坤宁宫?”

  这小太监蠢笨不堪,也不知怎么进的乾坤宫,全福海记住了这人?,明儿个回了御前?,赶紧把人?换了,免得给皇上碍眼,办错了事还要他顶着。

  全福海一拂尘打回去,“主?子们?的事儿,不该问的就闭紧了嘴,小心哪天脑袋掉了,自己都不知道怎么掉的!”

  ……

  宫灯晃着晕红的光亮,摇摇曳曳的映出男人?深沉的脸色,李怀修倚着窄榻,指腹一下一下推着雕镂云纹的白玉扳指,手边放了一盏温水,那只柔荑捧着瓷釉的杯口,细细柔柔,“夜深不宜饮茶,嫔妾吩咐宫人?煮的温水,皇上喝下驱驱寒气。”

  女子的声音也柔,又?柔又?娇。

  李怀修接了瓷盏,指腹漫不经心地摩挲着边缘,黑长的眼睫掀起?,轻嗤了一声。

  今夜这事儿她若是不知道,又?怎会任由柳美?人?深夜到顺湘苑。这女子心性?聪敏,即便?非她有意设计,在他来之前?,她必也察觉出了不对。

  李怀修没去看女子的脸色,垂眸,抿了口手中的温水。

  他看得清楚,只是懒于?分辨计较。

  明裳确实有些心虚,但她也不觉自己有错,彩芸递信之前?,她也不知柳美?人?深更半夜还想着算计自己。

  皇上已经对她起?疑,明裳自然不能和盘托出,也不会说自己完全不知情,只会让男人?生厌,最好的法子,便?是半真半假,七分真三分假。

  明裳满脸无辜,轻咬了两?下唇瓣,支支吾吾地开口,“柳美?人?深夜到嫔妾宫里,嫔妾确实察觉到了不对,一面托住人?,一面遣宫人?打探,很快便?知道,柳美?人?竟然去坤宁宫请了皇上,所?以……”

  李怀修眼皮子抽了抽,“所?以你将计就计,也不告知朕真相,由着旁人?骗朕过来?”

  明裳红着脸,极快争辩道:“嫔妾可没有骗皇上过来,犯下欺君之罪的是柳美?人?,皇上要降罪尽管去惩治柳美?人?。嫔妾怎敢得罪皇后娘娘,只是嫔妾再让人?拦住那宫人?,已然是来不及了。”

  李怀修眸色深深,盯着她,冷“呵”了声,“是来不及,还是你自己也想借着柳美?人?的由头让朕过来?”

  这女子的小心思都写在脸上了,她倒是大?胆,不知道他最忌讳后宫争风吃醋,为争宠不择手段,她倒是也敢。

  诚然,明裳确实藏了这么点儿小心思,上元宴,她误打误撞哄得龙心大?悦,自然也想在私下中表现心意,讨一讨这位的欢心。因今夜是十五,她可不愿意得罪皇后,柳美?人?既抢着给她背锅,她自然乐得收下了,这位心里清楚,仍给她做主?查明实情,可见是没真的恼她。

  晕红的光照着女子的面颊,大?抵是知晓他今夜会来,妆容虽未加修饰,却也藏了几分心机。鬓发?间?只斜簪着一只海棠步摇,长发?披散,未施粉黛,两?耳却挂了一对儿小巧精致梨花耳坠,随着女子的动作,荡来荡去。

  明裳被看穿了心思,便?大?大?方方地承认,精致的小脸往前?一凑,眸子眨巴眨巴,叫人?心猿意马。

  李怀修下意识拨了下拇指的白玉扳指。

  女子红唇轻启,吐气如兰,理直气壮,“皇上既然知道,还来嫔妾这做什么?”

  闻言,殿内寂了一寂。

  男人?的那张脸瞬间?黑如锅底,怒色骤现,他来她这儿,自然是给她脸面,倘若他转身就走,明日宫里要怎么议论于?她,他为她考量,她倒好,竟还敢招惹他生气。

  不待他发?火,那女子又?蝴蝶般地扑到他怀里,柔荑去握他的手,抚她脸蛋,娇软的肌肤嫩得跟豆腐似的。两?瓣红唇一张一合,说出的话分明胆大?包天,偏生这张脸讨喜得紧。

  “好嘛,嫔妾确实藏着私心,嫔妾想皇上了,想要皇上来嫔妾这儿。”

  “皇上责罚嫔妾吧。”

  “大?不了嫔妾就挨一顿板子好了。”

  她美?目弯弯,微微娇喘,一颦一笑,千姿百媚,看得人?心神荡漾。

  李怀修微拧眉,一时竟不知是该训斥这个没个规矩的女子,还是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由着她耍这个小性?子。

  他伸手捏住了女子的脸蛋,指腹摩挲,“这么想要朕赏你板子?”

  “嗯?”

  男人?尾音上量,眼神似是在琢磨要打她几板子才好。

  明裳见男人?当了真,美?眸霎时瞪圆,惊恐地咬紧唇珠,滑腻雪白的脸蛋活像一颗剥了颗的荔枝,水灵灵的诱人?,那只小手扯了扯李怀修的衣袖,盈盈如月,“嫔妾……嫔妾说着玩的,嫔妾怕疼,皇上要责罚嫔妾,换个法子吧。”

  李怀修嘴角微勾,松了手,轻嗤,“不疼还算作责罚?”

  明裳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算的,算的……”

  那双盈盈泪目,似是真的怕他一个动怒把她拖出去打板子。

  李怀修忍俊不禁,一时竟觉得这女子实在可爱。

  男人?故作严肃状,板着脸,狠狠又?捏了一把那张触感滑腻的脸蛋,淡声,“罢了,今日责罚朕姑且留着,来日一起?同你再算。”

  明裳见李怀修不再计较,便?放松下来,悠哉悠哉地窝到了男人?怀里,想了想,又?觉得不该让男人?在心里给她攒这么一个账本,于?是又?抬起?头来,巴巴地望向面前?的人?,肌肤如玉,面庞似雪,她蹭蹭身子,主?动献上两?个甜香的吻,软磨硬泡,嗔怨撒娇。

  很是不知得寸进尺四个字怎么写。

  李怀修又?气又?好笑,终于?被磨得没了脾气,罢了,又?不是什么大?事,同这素来没规矩的女子计较什么。

  寝殿熄了灯,候在殿外的全福海方才安心,知晓今夜这事儿在宓才人?这算是过去了,只是不知道待明日那小宫女吐了实情,皇上会如何处置柳美?人?。

  翌日一早,全福海眼瞧着天色大?亮,听不见内殿有唤人?的动静,今儿还有早朝,皇上素来克己,从未疏慵过,他思来想去,还是顶着一头冷汗,要进殿唤声伺候。正走到屏风处,竖耳便?听见里面窸窸窣窣声,全福海老脸一红,立马停了步子,冲后面要伺候的宫人?一抬手,悄无声息避了出去。

  这种事伺候过历代?皇帝的奴才大?多都经历过,但全福海跟了皇上这么久,却是头一回,当真是愣了一下,他抹了把额头凉汗,幸好,还留着心,脑袋还在。

  洒金描花的衾被覆住女子欺霜赛雪的肌肤,双颊透着绯意,红唇细细轻喘。昨夜歇得太晚,两?人?都有些倦怠,明裳沾了枕便?睡去,这会儿还未完全清醒,便?叫捞着不放了。

  仿似还有没完没了的势头,明裳彻底清醒。

  眸子睁开,泪眼婆娑,话音儿也有些接不上,“皇……皇上今儿不是有早朝吗?”

  李怀修下颌绷紧,没答她,他掠了眼透进微熹的白光,宽大?的手掌牢牢钳住了那段玲珑腰身,黑目沉沉,犹如草原虎豹,锰裂至极。

  寝殿终于?传了宫人?伺候,换上那身矜贵威严的朝服冠冕,便?仿如与方才窗笫间?醉心掌控,肆意驰骋的登徒子判若两?人?。

  李怀修理了理衣袖,掠了眼垂低的帷幔,难得大?发?善心,撩起?衣摆坐到床榻边,那女子昏昏沉沉,不知醒是未醒,喘息微微近无,婆娑泪眼可怜无比,李怀修目光向下,觑到腕间?的嫣红,黑眸柔和了许多。

  昨夜虽歇得迟,但李怀修一向守己,到了时辰便?睁了眼,只是那时这女子蜷缩在他怀里,入目便?是遮掩不住多少?的衾衣,情动之下,便?失了分寸。

  李怀修不得不承认,他贪恋极了这女子的身子,但他是帝王,忌讳情欲,也最忌讳贪恋,几度要将人?扔出去,又?几度对她轻拿轻放。

  他犹疑不定。

  偏生,这缠人?的小妖精,愚钝懵懂,一无所?知。

  念此,他拧起?眉,颇有些头疼地揉了揉额角。

  明裳毫不知男人?心思,半梦半醒中,翻过身迷迷糊糊地催促,“皇上快些去早朝吧,免得误了时辰,都是嫔妾的不是了……”

  李怀修微怔,忍不住失笑,心头那抹疑虑再次被压了下去。

  “朕下了朝,便?叫人?传旨,册封你贵人?之位。”见这女子睁开眸子,水洗般的眼珠地晶亮粲然地望向他,脸蛋酡红的情韵犹在,李怀修心头蓦地一软,指腹摩挲两?下那张小脸,不由自主?道:“待你怀了身子,朕便?晋封你妃 位,如何?”

第056章

  待圣驾离开, 明裳怔怔地?坐在床榻里,尚沉浸在男人方才落下的承诺中未回过神,哪还有?半分睡意?。她?垂下眸子?, 抚了抚自己的小腹, 轻轻叹息一声。

  全福海等了许久,可算是把皇上等出?来了, 再不出?永和宫,皇上便是要上位以来,破天荒地?迟了早朝。

  圣旨传下六宫, 不止明裳一人,凡是潜邸时?的旧人,都升了一阶,张贵人有?孕后已升过位份,便暂且压下, 大抵是生产后再行擢升, 令六宫惊讶的, 是这回晋升,皇上并未念及柳侧妃的情分,提柳美人的位份。

  柳美人气得眼圈都红了, 上元宴, 她?摆明了是要看宓才人出?丑,定是宓才人夜中与皇上告状,皇上才忽略了她?。偏生祸不单行,慎刑司审讯了一夜,那小宫女哪守得住, 将她?指使的事全吐了出?来,继六宫擢升圣旨之后, 丽景轩很快迎来了降位圣旨,柳美人降为正五品的柳常在。

  原是旁人升了位份,如今,她?就要沦为宫中笑柄!先?是惹恼了皇上,又?得罪了皇后,竟是为给宓才人争宠!待她?清醒过来,才知昨夜有?多愚蠢,传扬出?去,不知有?多少人看她?笑话!

  柳美人面色发白地?接了圣旨,待传旨太监离开,她?转身猛地?甩了彩芸一掌,“蠢货!”

  早在事败那一刻,彩芸就料想?到了主子?定会朝她?发泄怒火,宫里的奴才不过是主子?身边一条狗,再得主子?信任,也会有?挨打挨骂的一日。

  彩芸遮掩掉眼底的怨怼冷意?,扑通跪下身,“主子?息怒!”

  “蠢笨如猪,这就是你出?的好主意?!”柳美人抚住起伏的胸口,眸色阴狠,早知今日,她?就该把这蠢货也打发了!

  脱口而出?的话让柳美人心念一动,她?厌烦地?扫了眼跪着的彩芸,轻描淡写地?吩咐,“昨夜之事,是本主受了这贱婢蒙害,将这贱婢押去慎刑司,与清儿一同发落。”

  清儿就是昨夜去坤宁宫传话的宫女,替主子?顶了罪,哪会有?活路。

  伺候的宫人心底唏嘘,噤若寒蝉,彩芸怔然大惊,没想?到柳美人竟如此绝情,倾时?冷汗涔涔,她?抹掉眼泪,哭爬着到柳美人脚边,“主子?息怒,奴婢全是为了主子?着想?,奴婢……”

  柳美人已是懒得听?彩芸废话。

  眼见?小太监就要上前把人押出?去,彩芸绞尽脑汁,她?看出?柳美人是真下了狠心,倘若她?被柳美人赶出?了丽景轩,对宓才人也等同于没了用,又?怎会救她?。此时?必要想?出?一个法子?,她?扯着柳美人的裙裾,口中不住吞咽,眼珠转动,忽地?灵光一闪,“主子?……奴婢有?法子?替主子?一同除掉宓才人和徐答应!”

  ……

  景平宫

  皇上此次下召大封六宫,所?册封的嫔妃也只是宫中那些从潜邸跟随,许久未提位份的旧人。姜嫔前不久才升了嫔妃,并不在此次的册封之列。

  昨儿内务府新送了一批缎子?,做开春儿的薄衣,姜嫔虽膝下无子?,手?段却是厉害,跟随皇上在潜邸时?就知晓栽培自己的人手?,因而内务府她?也留着人,没人敢小觑了这位姜嫔主子?,送来的缎子?虽不是给宠妃那般极好,也是华丽慵贵。

  姜嫔低垂下眼,漫不经心地?抚过绸缎娟秀的兰花,轻啧道:“宫里的绣娘绣活儿是愈发的精细了,瞧瞧这兰花绣的,好似穿在本宫身上,真像穿了朵花儿似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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