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狗柱
“跟大哥去了就知晓了。”
*
临华殿棋室。
元纵垂眸挑了挑眉。
在?盛从渊出手?落下一子?后,问?:“今日怎左手?下棋,看着怪别?扭的。”
盛从渊抬眸:“左手?不行?”
元纵笑问?:“右手?怎么了?”
没怎么。
留有宋衿禾的牙印罢了。
若是?换了平时,元纵这般莫名其妙追问?无关小事,定是?不得盛从渊好?脸色的。
但今日,盛从渊神情淡淡的,甚破天荒地回答:“右手?不便?。”
元纵惯会顺着杆子?往上爬,并且他明显在?盛从渊平淡的神色中瞧见了他能分?辨出的趣意。
也就是?碰上和宋衿禾的事有关的趣意。
元纵追问?:“如何不便??受伤了?”
盛从渊皱眉,脸上已生不耐之色。
但不耐烦也是?神情变化,元纵瞧着可开心了。
见他不答话,还追问?着:“扭了?摔了?擦伤了?还是?……”
一阵轻微响动。
盛从渊用右手?拿起茶杯浅饮了一口?。
他虎口?处明晃晃的一圈牙印一览无遗。
喝过?茶,盛从渊放下茶杯也收了右手?,好?似只是?喝了口?茶,亦或是?单纯露出右手?无声回答了元纵的问?题。
但看着,怎有种炫耀的意味?
盛从渊面不改色,左手?敲击桌面:“殿下,该你落子?了。”
元纵这下淡定不了了,惊讶地瞪大眼,还想将那圈牙印看仔细,但盛从渊已是?收了手?,将右手?藏于了桌下。
能有谁可以在?盛从渊手?上咬上一口??
又是?在?什么情况下对方会张嘴咬他一口??
元纵讶异道?:“你做了什么伤天害理之事?”
该不会是?强迫人姑娘家了吧!
盛从渊轻飘飘地看了他一眼,依旧提醒:“殿下,落子?。”
连好?似平淡的语调,尾音都有莫名雀跃的上扬。
藏不住不屑解释的窃喜。
元纵当真是?好?奇极了。
恨不得撬开盛从渊的脑子?,直接看他偷摸和宋衿禾发生了什么事。
从宋衿禾退婚的消息传开后,盛从渊便?一阵行事古怪。
譬如利用职权翻出祝家陈年旧账进行惩处,行踪诡异地徘徊宋府门前,热衷参加各种宴席但阴沉着脸色失望离去。
还有这次,他原本缺席秋狝之行,又突然改变主意快马加鞭追赶而来。
骑射比试上,跟只花孔雀似的,百步靶子?也值得他骑着爱马起身?张弓。
元纵本还想追问?什么。
但正这时下人来报,皇上传唤他们前去殿中商讨过?几日上山射猎的相?关事宜。
元纵一肚子?疑问?只得硬生生憋了回去。
甚越发焦躁,他怎就是?个撬不开嘴的闷葫芦啊!
*
宋宁今日还当真没有带宋衿禾再去认识各种各样?记不住名字的王公贵族。
也或许前两?日已几乎把前来参加秋狝能够认识的人都认识了个遍。
今日没有明秋跟在?身?边,若是?碰上这些人,宋衿禾还不一定唤得出名号。
但宋宁却是?带着宋衿禾到南苑里的鱼塘钓鱼。
宋衿禾看着眼前大片鱼塘,水面平静无澜,周围静谧无声。
鱼塘边几把供人钓鱼坐的椅子?一排摆放开来,另一侧的架子?上准备了各种各样?的鱼竿。
皇上也是?喜欢垂钓之人,即使不常来南苑,但南苑钓鱼必备之物也是?常年备着,自是?更比寻常钓鱼者所用更为丰富昂贵。
除了皇上专用的鱼竿,其余人可自行使用库房里的各种鱼饵。
鱼塘里的鱼被南苑下人喂养得肥美活跃,在?此钓鱼就算是?初学者也应能大有收获。
宋衿禾就是?那个初学者。
可她对钓鱼毫无兴趣,更没有喜欢钓鱼之人的耐心,在?这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也不动弹。
宋宁替宋衿禾调整好?鱼竿放置好?鱼饵后,自己?也坐到了一旁。
他兴致勃勃扔出鱼钩,便?向宋衿禾道?:“二弟晚些时候也会过?来,今日我们三兄妹看看谁钓得更多。”
宋衿禾:“……”
她不喜欢钓鱼,而且她的腰好?酸。
但到底是?大哥的一片心意,宋衿禾也不好?扫了兴,这便?也学着大哥的样?子?甩杆扔出了鱼钩。
两?人钓了一阵后,宋骁姗姗来迟。
随后鱼塘又迎来了几位之前见过?的大臣贵女一同垂钓。
宋衿禾没能钓上鱼来,但因聚集于此的人不少,有一搭没一搭的闲聊着,倒也不显无聊。
唯一难受的,便?是?她本就酸软的腰肢。
在?矮凳上坐了许久后,更隐隐开始泛疼,几乎要直不起来了。
宋衿禾难耐地揉了揉腰,到底还是?放了鱼竿站起身?来。
宋骁见状,抬头问?:“你怎么了?”
宋衿禾眸底闪过?一抹心虚,很快又压下:“坐久了,腰不太舒服,我休息一会。”
宋宁听到声音便?道?:“是?坐得有些久了,不若二弟陪小妹四处转转。”
宋骁不愿:“我这竿还没起呢,说不定是?条大鱼。”
宋衿禾也不屑他陪着,忙道?:“我自己?在?周围随便?转转即可,一会便?回来。”
宋衿禾迈步走离鱼塘边。
她步调不快,只是?为了缓解腰身?的不适。
如此明显的感觉,令她不可避免地又想起造成这一痛苦的罪魁祸首。
但归根结底,却是?她自己?走错了房间。
她就是?想全数责怪到盛从渊身?上都没那个底气。
宋衿禾从未遇上过?这种事,却也不敢往外和人说,连最亲近的大哥二哥也无法向他们透露分?毫。
那她应当怎么做呢……
这事越想越没头绪,反倒把她想得满脸愁郁,满心焦躁。
宋衿禾刚走到小道?岔路口?打算折返回鱼塘边,一抬头,赫然和正迎面走来的盛从渊对上视线,他身?边还有十四皇子?元纵同行。
元纵一愣,眸中喜色骤现。
他正愁从盛从渊嘴里问?不出半个字来。
若盛从渊的反常和宋衿禾有关,两?人打上照面总能叫他瞧出些端倪来了吧。
盛从渊反应则更为明显了,整个人眸光霎时就亮了起来,眉眼舒展,喜出望外。
下一瞬,红热蔓上他的耳根,比姑娘家还先一步红透了耳朵。
宋衿禾心跳猛然漏跳一拍,随后瞬间慌乱了起来,甚比当初梦见盛从渊后第一次和他面对面。
这当然和那时不一样?。
那是?梦,那是?除了她之外不会再有别?人知晓的梦。
可昨晚,却是?实打实的。
她醉酒了,盛从渊可清醒着呢!
原本稍有缓解的腰肢在?和盛从渊对上视线的一瞬再次传来异样?感觉。
并非坐久了的酸软,而是?从脊椎一路蔓延开来难以启齿的酥麻。
记忆如潮水涌上。
两?人几乎是?同时生硬地别?过?眼去。
只是?一人青涩羞赧,一人神色慌乱。
元纵好?奇地将视线来回在?两?人之间游走一番。
隔着较远的距离,空气中却好?似散发着暧昧的甜腻气息。
果真有猫腻。
宋衿禾眼神飘忽一瞬,视线扫过?盛从渊的方向,又一次正好?和他的目光对上。
盛从渊喉结滚动,左手?指腹不自觉在?右手?虎口?处的牙印轻轻摩挲。
他率先破功,主动迈步,大步朝着宋衿禾走了去。
宋衿禾一慌,眼看盛从渊阔步逼近,顾不上自己?这副做贼心虚的模样?有多可疑,下意识转头就朝着小道?的另一个方向逃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