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狗柱
天公?作美。
今日天气晴朗。
待到日照高升,宽敞的院子里洒入大片阳光。
宋衿禾特意换了一身颜色亮丽的衣衫,搬来舒服的靠椅坐在了院子中。
阳光将她瓷白的肌肤照耀得荧光透亮。
还未开?始下笔,便叫人觉得眼前的人已是美如画,纸笔之下难敌真实?。
不过?宋衿禾还是有些拘谨。
她在靠椅上来回摆弄了好几个姿势,都觉得古怪又做作。
她压根不知画师在作画时,她在另一头?又该做些什么。
一抬眼,便见盛从渊那头?已是摆弄好了画笔,也正抬头?向她看来。
对上他的目光,顿时叫宋衿禾更加不自在了几分?。
她僵着背脊,表情也有些僵硬。
如此坐姿一点也不舒服,也不知是要坚持多久。
盛从渊见状愣了一下,很?快道:“小禾,放松坐着便可,干别的事也行,不必如此紧绷的。”
宋衿禾:“……哦。”
盛从渊温声指点着:“身子才稍微侧过?来一些,目光也不必看着我,你若觉着无趣,我叫人给你拿些书册来翻看解乏?”
他听起来像是很?有经验似的。
这让宋衿禾有些不满:“你以前,常给人作画吗?”
盛从渊很?快道:“头?一次,你是第一个。”
宋衿禾闻言脸色没几分?缓和,甚至有些不信。
可她还未来得及开?口,又闻他补充道:“也会是唯一一个。”
宋衿禾可算是笑了,但又打趣道:“有了头?一次,便有第二次,往后你还会有许多作画的机会,我怎就一定会是唯一一个。”
盛从渊收回视线,落笔在画纸上,理?所当然道:“我画别人干什么,我只画你,你当然是唯一一个。”
“那你以往学习作画时呢,不画别人,如何增长画功?”
“画山,画水,画小动物。”盛从渊顿了一下,这一笔画完,又抬了眼,“还有画自己。”
宋衿禾讶异道:“自己?你不是不会画自己吗?”
那些她看过?的画卷上,盛从渊当真是把自己画得稀奇古怪。
饶是她想要保护下他的自尊心,也实?难说出真心夸赞的话。
盛从渊唇角微扬,倒是对此不介意。
他解释道:“我只是画不出我与你在一起时的样子罢了,并非不会画自己,最?初画艺不精时,我并不愿意随意落笔画出你的样子,是后来到了有把握时才初次描绘我想象中你的模样。”
好似这样说着话倒也让人逐渐放松了下来,且只是单单坐着,也不叫人觉得乏味。
宋衿禾饶有趣味地问:“那再见到我,和你想象中差别大吗?”
盛从渊落笔的动作顿了一下,也没有很?快回答,似乎在思考。
过?了会,他才开?口:“不能说是差别,应当是完全的预料之外,我的所有想象,在真实?看见你的那一瞬,都显得很?是贫瘠。”
宋衿禾看着认真作画的盛从渊眨了眨眼。
一时间有些难以理?解他的这番话。
因着她并未在脑海中过?多想象过?安安。
没有想象他那时是什么样,也没有想象过?他长大后是什么样。
以至于,再见到盛从渊,她压根无法把他和安安联系到一起。
待到再知晓盛从渊就是安安时,她也就惊讶了一瞬,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
两人之间的聊天暂且告一段落。
院子里安静了下来。
只有不时的微风吹动树枝沙沙声,和画笔摩擦在纸上的轻声。
宋衿禾坐了一会后,便彻底放松了自己。
背脊靠在椅背上,双腿交叠,一手撑着下巴,歪着头?悄悄打量盛从渊作画的样子。
宋衿禾明显能感觉到,自己如今看着盛从渊,心里总会有些以往所没有的情绪。
她不是不想承认。
只是不太确定。
这种?情绪,或许叫做喜欢。
宋衿禾没有喜欢过?别人。
还仍在体验这种?情绪之中。
她忽的又想。
这种?情绪是从何时开?始的呢。
是从梦到他开?始,还是和他有过?亲密接触之后。
亦或是,在知晓了他就是她童年的玩伴安安时。
突然,她看见视线中盛从渊的耳后好似蔓起了一抹诡异的红晕。
他这副模样她时常会看到。
且还在他们?越来越多的相处中,叫她摸出些许门路来。
大抵都能知晓什么时候,什么样的话,什么样的举动能叫他耳根泛红。
但这会?
两人连话都没说。
他莫不是在……
“盛祈安!”
盛从渊一愣:“怎么了?”
“你在画什么!”
盛从渊:“……?”
“画你啊。”
宋衿禾又瞥了一眼他的神情,再转向他的耳根。
那抹红像是心虚似的,已经开?始一路蔓延到他脸颊边了。
“那你脸红什么,你不会在画什么不正经的东西吧!”
盛从渊瞳孔缩紧了一下,还不确定地又看了眼自己的画作。
这算……不正经?
宋衿禾哪知他在看什么,当即起身,三?两步就朝着他的方向冲了过?去。
“你怎么能在这种?时候也……”
话音戛然而止。
宋衿禾怔然看着画纸上刚勾勒出她身形的画作。
就是一副简单的人像画,甚至连周围的景色都还未能着墨,哪有半点不正经的东西。
宋衿禾一时尴尬:“那、那你在脸红什么?”
话音刚落。
盛从渊没拿笔的左手忽的一伸,揽着她的腰就把人抱到了身前。
宋衿禾惊呼一声,本能地伸手圈住盛从渊的脖颈。
但他将她抱得很?稳,即使她不伸手,也不会从他身上跌落。
她这么伸手一抱,全然是主?动将自己送进了他怀里。
盛从渊唇角一扬,面?上绯红仍在,更是心情甚好。
他道:“那就坐这儿看我画吧,我也能将你看得更清楚些。”
宋衿禾羞恼地推了他一下:“胡闹,这样你怎么画?”
盛从渊单手环着她的腰,让她在自己腿上坐稳,另一手拿起画笔,还当真又继续了作画:“这样也能画,且说不定画得更逼真。”
温热的体温相贴在一起,鼻腔内嗅闻到墨香和对方身上的气息。
如此贴近,似乎让人又舍不得回到那并不算远的靠椅上。
但是光天化日,晴日明朗。
就这么在敞开?的庭院中,黏黏糊糊抱在一起。
宋衿禾不由红了脸,微动了下身子,却不是离开?,而是换了个身姿把脸埋到了盛从渊脖颈里去了。
如此姿态,他压根就看不到她的脸。
是他说能画得更逼真的,她倒要瞧瞧,什么也看不见,他要如何画得逼真。
这幅画,最?终是多花了一倍的时间才完成?。
宋衿禾甚至靠在盛从渊身上又睡着了。
待到她朦朦胧胧转醒时,才发现,盛从渊已经将她打横抱抱了起来,甚至打算就这么抱着她回屋。
宋衿禾连忙斥他:“你怎么不唤我呀,快放我下来,叫人瞧着了像什么样啊。”
盛从渊轻笑一声,反倒将手收得更紧了些。
他沉声道:“抱自己的夫人,莫不是什么不成?体统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