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他别有风趣 第32章

作者:琉玉 标签: 古代言情

  黎又蘅坐在凳子上闭目养神,袁彻脚步轻缓地走过去,给兰苕使了个眼色。

  兰苕会?意地退下,袁彻站到黎又蘅的身后,手掌覆上她的后颈,轻轻揉捏。

  黎又蘅很快便察觉到,睁开眼睛,透过面前的铜镜看他一眼。

  他问:“力度不对吗?”

  黎又蘅淡淡t?地说?了句:“回?来了?”随即起身,往床边走。

  一句话都不愿意多说?,较之以往忽然冷淡的态度让袁彻很不适。昨晚黎又蘅不在家,袁彻其实很想?念,也赶紧上了床,想?同她说?说?话。

  “今日你待在沈家忙前忙后的,累坏了吧?”

  黎又蘅说?不累,“徽音出嫁,我为她高兴,不觉得累。”

  她低头梳着头发,袁彻看着她:“这的确是?一桩上好的姻缘。”

  “好不好,成婚后才知道?。”

  黎又蘅说?完抬头看他一眼,似乎意有所指。

  他和黎又蘅也是?联姻,黎又蘅说?这话,难道?是?觉得自己婚后过得不好?可是?前些日子还好好的,他实在想?不到究竟是?哪里出了问题。

  或许现在他应该半认真半开玩笑?地跟着话茬问一句,嫁给他后悔吗?可他又怕答案是?自己不想?听的,于是?旁敲侧击:“你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

  黎又蘅笑?了一下,反问:“你有吗?”

  他说?没有,她便点头躺下了,依旧是?背着他睡。

  他的心?凉了几分,看来果真是?有事?。可他又不敢像上次黎又蘅逼问他一般把人?拽起来问,只能盯着她的背影,自己冥思苦想?。

  无果,他也躺下,伸手悄悄去摸她垂在背后的发丝。

  然而黎又蘅显然知道?他的毛病,手一伸,将头发都拢到前面去了。

  ……

  二人?不冷不热地对付着,日子一天天过去,这日,袁褚归家时带回?一个消息。

  我朝官员七十致仕,最近尚书右仆射因病主动乞骸,今日朝会?结束后,袁褚被圣上留到御书房,说?的就是?让袁褚以吏部尚书兼右仆射一事?。

  徐应真听完便笑?了,提起酒壶给他斟酒,“这是?要升官了,恭喜老爷。”

  袁褚脸上却不见?喜色,他在现在这个位置上待了有些年头了,要说?升任也不足为奇,不过圣上在眼下这个关头提拔他,意思就比较复杂了。

  他捏着酒杯许久没说?话,突然来了句:“梁王已及弱冠,还未成婚……”

  话音落下,几人?的目光都望向了袁瑛。

  袁瑛夹了一块糍糕塞到嘴里,突然见?众人?都朝她看过来,她一愣,掩着嘴巴艰难吞下糍糕,不安地问:“我怎么了?”

  袁褚说?:“今日圣上同我提起家里的事?,问到了袁瑛的婚事?。”

  徐应真微讶,“圣上的意思难道?是?……”

  袁瑛明白过来,跟身边的黎又蘅嘟囔,“梁王不是?个病秧子吗?”

  袁彻皱眉:“不要乱说?。”

  袁褚打量着女儿,脸色不甚明朗,沉默着抿了口酒。

  晚间,袁褚手里握着书卷,翻了翻,又心?不在焉地背过手,站到窗口看夜色。

  徐应真倒了盏茶递给他,“圣上若真是?想?点鸳鸯谱,老爷怎么打算?”

  袁褚将书卷撂倒一边,接过茶撇着茶沫子,半天都没喝,最终长叹一口气:“今日圣上任命我兼右仆射一职,兼官满岁为真,若是?顺利,转过年去,我也是?跻身宰相之列了,可谁知圣上跟着就问了瑛瑶有没有许人?家,问得我猝手不及。圣上和太?后作?法,少不了要找几个筏子,我本想?独善其身,可眼瞧着也要被卷进去了。”

  “若是?瑛瑶稳重?,咱们家搏一搏再上一层楼也说?不准,可她那个性子啊……”想?起天真稚嫩的女儿,袁褚摇摇头,“让她嫁入皇室无异于把她架在火上烤,还是?算了,也不指望她有什?么大出息了,这辈子平平安安的就好。”

  徐应真看着他,淡笑?一声:“老爷现在看得开了。”

  袁褚没说?话,低头喝了口茶。

  “那你今日你是?怎么说?的?”

  “我只说?瑛瑶如今还未嫁人?。我想?,还是?尽快把她的婚事?定下吧。不然等圣上真动了念头,回?头赐婚圣旨一下,哪里还有转圜余地?虽说?便是?皇家也没有逼女出嫁的道?理,可就算能推脱掉,袁家日后的前程也是?毁了。”

  徐应真不置可否,叹惋道?:“要不是?之前被那个姓唐的缠上,瑛瑶的婚事?也不会?耽误到现在。”

  说?起这个袁褚就心?烦,他摆摆手,“不必再提那个人?了。最近没有见?他再露头,想?是?已经老实回?乡了。你这些日子就着意打听打听,择一户合适的人?家,早点定下来,咱们就安心?了,她也不会?胡闹了。”

  ……

  书房里,曾青整理着书案上的卷宗,问:“公子,白家公子托您的事?情,还要顺着线索继续查吗?”

  袁彻想?到方?才饭桌上父亲说?的话,说?:“先放一放吧,袁家怕是?要被推上风口浪尖,现在家里不能出什?么岔子。”

  他说?完,从?抽屉里拿出一个木匣,里面是?一块上好的白玉石料。

  “曾青,把篆刻工具给我找来。”

  曾青看了眼他手里的玉料,“公子要刻印章?”

  他点头。最近黎又蘅对他爱答不理的,他想?不出自己是?哪里惹她不高兴了,但是?总要去哄她高兴的,便寻思着给她做一枚印章,珍贵又足以体现心?意。到时候不管他到底错哪儿,总能寻得一个宽宥的机会?。

  ……

  近几日黎又蘅都不怎么跟袁彻说?话,如今晚上不等他回?房,早上也不送他出门了。

  今日清早,袁彻又轻手轻脚地起床,见?她还在睡,不敢吵她,自己穿戴齐整了,给她掖了掖被子出了屋子。

  她听见?脚步声远去,坐了起来,拢了两下头发,木着脸发呆。

  她的确在生袁彻的气,但是?她不想?告诉他,自己是?因为去他书房偷窥,发现他为白若晗的家事?操心?而生气。

  这个症结早在新婚夜就埋下了,那时她说?自己不在乎袁彻和白若晗到底有什?么关系,袁彻要解释她也不听,可日渐相处,感情已经培养起来,再次想?到白若晗时,她才惊觉自己有多在意。

  不过她不如袁彻豁达,可以直接问她和沈行知的关系,她问不出口。可是?难道?袁彻不能自己琢磨吗?他做了什?么不合宜的事?,自己心?里还没数吗?

  黎又蘅郁闷地在床上窝了一会?儿,半晌才起床。

  今日日头很好,她想?开窗晒晒太?阳,正好瞧见?曾青将书房里的书搬到庭院里晾晒。

  黎又蘅闲着无聊,走过去随手拿起本书翻看,“怀仁集?这可是?前朝孤本。”

  曾青将架子上的书都翻开,扭头回?答黎又蘅说?是?,“这是?白公子所赠。”

  黎又蘅看向他:“白公子?”

  “就是?先前被抄的那个白家,白公子和我们公子在书院时是?同窗好友,交情匪浅,可惜白家获罪,白公子也被流放千里。”

  黎又蘅听到“交情匪浅”几个字,眼神微微变了。

  白公子和袁彻是?好友,那袁彻想?要帮白家伸冤,或许是?看在白公子的情面上。她突然觉得自己迁怒袁彻有些草率了。她将书放下,终日阴沉的脸色有了几分光彩。

  傍晚,听说?袁彻归家,她也不再冷着了,想?着做了香饮子给他尝尝鲜,可他一回?来就钻书房去了,愣是?到要入睡的时候也没见?着人?。

  她以为他有公务要忙,就不去打扰他,却不知他是?在书房里赶工。

  袁彻早些年喜欢篆刻些小玩意儿消磨时间,父亲常说?他玩物丧志,他渐渐地就不碰了,如今又捡起来,不免有些手生,小小的一个印章,刻了几个晚上才好。

  掌心?磨出一个小水泡,他暂且不去管,将精心?制作?出的印章端详了一会?儿,满意地扬唇,小心?地收起来。

  回?房时,黎又蘅已经睡着,那就明日再将礼物给她吧。

  到了第二日,他从?衙署出来,往家里回?,他将印章贴身带着,坐在马车里,还掏出来看。听曾青说?,今日午后黎又蘅去依云水榭见?沈徽音。

  他迫不及待地要将礼物给黎又蘅,早日缓和关系,便说?:“到前头买些她爱吃的点心?,去依云水榭等她。”

第35章

  依云水榭是一片私人园林另辟出?来的,对外开放,专供那些年轻女子来此焚香品茗。此地临水而建,环境清幽,是个闲情雅致的好去处,黎又蘅和沈徽音素来爱相聚于此。

  早秋的凉风荡开水面,掀起层层涟漪,清澈的水底,鱼儿在游动。黎又蘅倚着美人靠,往水里撒鱼食。

  “你不是说他长得黑黢黢吗?那日亲迎时,我看人家也不黑啊。”

  沈徽音在煮茶,抿着唇笑,“先前一直在北地驻守,风吹日晒的,可不黑嘛。回来这么久,自然就养白了些。”

  黎又蘅看向?她,笑道t??:“瞧你这?满面春光的,看来他没有欺负你了。”

  沈徽音想起自己婚前的杞人忧天,有些不好意?思,坐过去挽着黎又蘅的胳膊,“我觉得我对他之前有些误解,他虽然看起来不好相处,但人还挺体贴的。那日我说了句想吃南方菜,他第二日就给家里找了个江南来的厨子,大概就是面冷心热吧。”

  她轻叹一口气,“其实他也挺不容易的,原本是先皇后一脉,也算得上是皇亲国戚吧,可是顾氏早年间没落,他父亲又早亡,他身为家中?长子,为了撑起门庭,十几岁就上战场挣军功了。那日我看见他身上有好多伤疤,还怪心疼的。”

  黎又蘅挑眉,“这?都心疼上了,还有什么好说的。也不知道?是谁,说什么被人家瞧一眼?就心慌,我看你那不是心慌,是心动吧。”

  沈徽音性情温柔平和,什么都写在脸上,被她调侃,脸颊微红,轻拍下她的手,“你别笑话我,两个人相处本就是要慢慢磨合的,我那个时候不了解他,的确有些怕他。”她又问黎又蘅:“那你对袁彻最初的印象是什么?”

  “一开始嘛……”黎又蘅回想着刚成婚的那段时日,其实没有什么好印象,非要说的话,她的评价是:“我觉得袁彻就是个无趣的老古板。”

  石板铺成的小径蜿蜒曲折,绕过假山,便能?看到?水榭内的人影,她说的话也清楚地落入耳中?。

  袁彻定?在原地,秋风阵阵,却吹不动他板正的袍角。

  在外面没有看到?马车,他不知黎又蘅是否已经?走了,便想进来看看,却意?外地听到?了这?一句评价。

  隔着蔷薇花架,他望着倚在美人靠上的人,日暮的余晖碎在他的眼?底。

  最亲密的事做过,也在彼此的怀中?温存过,他以为二人相伴的日子久到?足以生情,以为她对自己至少是有一些喜欢的。

  原来在她心里,他就是一个……无趣的老古板?

  听起来很不堪,但低头看一眼?那玉印,又觉得中?肯。

  谁会送女孩子这?样的礼物?无趣得很。

  扑通一声,不知是什么东西?落入水中?,平静的水面皱起一层波纹。黎又蘅偏头,绯色衣角从蔷薇花架旁一闪而过,没入假山后了。

  她没有在意?,沈徽音还在催她说话:“那你现在怎么看他?”

  “现在……”她仔细琢磨一会儿,赞道?:“我看这?个人倒是别有一番风趣。”

  “何意??”

  黎又蘅满脑子都是袁彻给她搓洗小衣的画面,她露出?神秘微笑,对沈徽音说:“不可外传。”

  ……

  天色渐渐暗了,袁彻一回来就坐在窗口的圈椅上,一动不动,跟座石像一般。

  曾青将屋里的灯烛一一点亮,揣着手来到?袁彻身边,叹口气开解他:“少夫人这?么说,确实有些过分了。”

  袁彻神色落寞:“她说的也是实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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