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时锦
可不能在江见热心肠的时候笑话?人家。
“不用不用, 补一下就行?了。”
“我是没想到?你还会针线,我以为你只会用针杀人呢。”
云桑看着细细的针在少年修长宽大的手掌中灵活翻飞, 小声地?嘀咕着。
听觉灵敏的江见自然不会将这?句话?漏了, 抬起那双在夜色中分外璀璨的笑眼,嘿嘿笑道:“那娘子现在知道了。”
云桑轻嗯了一声, 又别别扭扭道:“其?实我是想自己补的,我也会这?个,但你……”
云桑的话?点到?为止,江见自然明白后面是什么,他?眉头一蹙, 满脸的不赞同。
“可天这?样黑,娘子你看得清吗?”
这?话?一出口,云桑神?色一滞,人陷入了思?索。
她看了看周围漆黑的夜幕,又看了看仅有?一个的小火堆,很难不同意江见的话?。
这?样昏暗的环境,她怕是连针孔都穿不进去,何谈去缝缝补补?
江见便不一样了,他?的目力无视于黑夜,做这?活计再适合不过。
“看吧,我说对了,娘子就别操心了,累了便去车里歇着,等?缝好了我送过去。”
江见就像个贴心的老妈子,云桑兀自在心里嘀咕一句,嘴上应了一声好,钻进了马车里。
吃饱喝足,衣裳也有?人补,她该安睡了。
将身上的衣裳脱得只剩下里衣,云桑扯过毯子盖在身上。
随着进入初夏,天气愈发燥热,就算是在这?样的荒郊野外,夜里也只需要盖个不薄不厚的毯子。
寻了个比较舒适的姿势,云桑阖上了双目。
虽然不能立即睡着,闭目养神?总是没错的。
江见将补好的外袍送进来的时候,云桑尚还清醒着,察觉到?马车一沉,她睁着双目望着推开车门进来的江见。
黑乎乎的夜里,他?那身白袍总是十分显眼,驱散了黑夜的寂寥与森寒。
“娘子还没睡呢。”
将外袍放在一边,江见一进来就瞧见了缩在毯子里,睁着一双晶亮眼眸盯他?的俏丽少女,心里像是开了一朵花,语气是他?都没察觉的温柔缱绻。
“嗯,估计还得一会。”
少年双目中流淌着极致温柔的月色,云桑也不自觉陶醉在其?中,轻哼声中带着惬意的鼻音,话?语也是柔软绵密。
“既如此,那我们来做些有?趣的事吧~”
江见跳跃的思?维总是藏着一些自己的小心思?,他?的话?一出口,云桑立即就知道他?憋着什么坏了。
“不要了,我要睡觉!”
嘴里说着拒绝的话?,云桑拉起毯子蒙上自己的脸,甚至还翻了个身,改为背对着他?。
见状,江见抬起撑在软榻上的手肘,也不勉强,只是将脑袋往云桑身上拱了拱,语调黏黏糊糊的。
“娘子好无情呐~”
脖颈处一片滚热摩挲,察觉到?江见就快要蔓延到?腮边的唇,云桑呼吸不稳,飞快用手肘怼了他?一下,义正?言辞道:“你今日都已经?来了两轮了,装什么可怜,快睡觉!”
云桑的力道完全不够看,但还是成功将人怼下去了。
“好吧,明天我等?着娘子。”
恬不知耻地?留了句饱含深意的话?,江见慢吞吞地?退了出去,独留云桑缩在毯子里面红耳赤。
什么人啊!
月明星稀,林中万籁俱寂,只偶尔有?晚归鸟雀扑扇着翅膀归来的声响。
江见依旧是在车外抱着剑安睡。
一方面是因为里面不能舒舒服服地?睡下两个人,尤其?是江见这?种人高腿长的,另一方面则是江见的习惯。
行?走在外,他?习惯了安睡在易警戒行?动的地?方,睡在车里,尤其怀里还躺着能麻醉蛊惑他的娘子,江见怕遇到危险来不及反应。
睡在外面就很好,虽然夜里挨不到人。
两人就这?样,一个倚在外面的车壁上,一个窝在车厢里,一时间无言。
一盏茶的时间已经?过了,然车厢内的云桑还是一如既往的精神?,她无奈睁开双眼,看着眼前黑漆漆的一片。
大约是下午睡多了,云桑今夜睡意极淡,怎么酝酿都酝酿不出困意。
两眼干瞪着空气,云桑只能放空脑袋,缓缓等?着睡意来临。
“娘子是不是睡不着?”
就在云桑神
?游天地?时,车外传来了江见裹着清悦笑意的话?语声,一副笃定的语气。
云桑没有?否定,用猛然坐起来的动作回答江见。
车门嘎吱一声被打开,和薄薄的月光一起映进来的,是少年昳丽活泼的脸。
月光也突破层层阻碍洒在了她身上,映照得那张本就灼若芙蕖的面容愈发动人心弦。
“大约是下午睡多了,总是没有?困意。”
“但是不想同你做什么有?趣的事。”
生怕下一刻又听到?江见说那种话?,云桑抢先?把话?说在前头,神?情严肃。
少年不语,先?是低笑了一阵,才托着腮道:“那就做别的有?趣的事。”
“什么事?”
云桑好奇,下了软榻,将小马扎放在了车门处,自己坐了上去,倚在小小的门框上,感兴趣道。
只看江见抽出了腰间许久都未动用的骨笛,在指尖转了两圈,雀跃道:“听曲。”
要不是云桑沉住了气,怕是要立即捂一下耳朵。
没办法,那日桃花山上的冲击力太大,到?现在云桑都残留着一丝阴影。
察觉到?云桑瑟缩的那一下,江见的骨笛有?一搭没一搭地?敲在手心,话?语安抚道:“放心,我不用内力便是寻常的曲子,娘子只管敞开耳朵听便是。”
夜风徐徐吹拂在脸上,云桑心神?跟着夜风轻轻晃荡,她看着同样被薄月覆盖而显得温润柔和的骨笛,将毛毯半披在身上,云桑嗯了一声,洗耳恭听。
随着江见将骨笛横在唇边,修长手指灵活跳跃在骨笛的孔洞上,眼前黑沉沉的林子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带着晨露与朝阳的连绵青山,有?流水、鸟雀、还有?不断回响的柔柔清风。
悠扬而绵长,明亮如九天鹤鸣,带着云桑感受着那片春意盎然的山谷的每一寸。
笛音勾动着她的心神?,使得她的手指也下意识地?在点跳,就好像手中也有?什么东西?需要她吹奏出来一样。
毫无疑问,这?是一种残留的肌肉记忆,说明云桑以前也会吹奏一样东西?,可记忆缺失的她却?想不起那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但至少应当不是笛,因为云桑的肌肉记忆告诉她那不是个横长物,应当是个小巧圆润些的乐器。
一时想不起,云桑也不去耗费心神?,也许日后看到?了它便想起来了。
将杂念抛去,云桑静心听着夜色中独为她吹奏的柔和乐曲,目光落在已经?完全熄灭的火堆上。
但在云桑心里,似乎又燃起了一团火焰,不再是刺眼灼烫的橘红色火焰,而是五彩斑斓的,向四肢百骸流淌着,滋润着。
云桑不知自己是何时睡过去的,只知道一睁眼自己躺回了原处,身上仍旧盖着那条毯子。
车门紧紧阖着,没让一丝邪风吹进来,云桑一觉到?天明。
推开车门,早起的鸟儿正?在热饼子,将已经?凉到?发硬的肉饼放在火上烤,面与油香味随着热意冒出来,让刚刚起来的云桑肠胃苏醒。
这?时,烤饼的江见听到?了动静,热情冲她笑道:“早上好啊娘子~”
很奇怪,在这?样一个荒野的清晨,云桑感受到?了一种几乎要溢出来的幸福感。
……
江见说,如果路上顺利,他?们会在天黑前抵达雍州城。
云桑很开心,因为她终于可以舒舒服服地?洗个澡了。
谁知计划赶不上变化,他?们在半路上遇到?了阻碍,一时间被拦住了去路,无法前行?。
那是一桩刺杀,刺客来势汹汹,被刺杀者岌岌可危。
虽然被刺杀的对象侍卫也不少,但明显少于刺客,此刻更是局势不利,因为大半随从都死于刺客刀下。
“何方宵小,我家主人乃是巡查御史,朝廷命官,汝等?胆敢行?刺,简直目无王法!”
“速速退去,或可饶尔等?一命!”
侍卫中领头的青年人身上带着新鲜出炉的伤,看着敌众我寡的不利局势,心下虽忐忑,但面上不敢显露,做出凛然不惧的姿态,试图搬出朝廷让这?群刺客退让。
然那群刺客并不是能商量的人,他?们目露嘲讽地?看着护卫马车的零星几人,一副胜券在握的姿态,语气狠厉道:“杀的就是你家这?个巡查御史,害死了我家主人,以为能活着走出雍州吗?”
听刺客头领恶人先?告状,侍卫立即忍不住驳斥道:“我家主人是巡查御史,职责便是纠察不正?之风,清扫贪官污吏,你那主子鱼肉百姓,贪污受贿,合该受到?惩处,我家主人是为民除害,天经?地?义,少在那是非不分,助纣为虐!”
不同于侍卫的愤恨,身后装潢精致的马车内传出了一道无奈的话?语声。
“青河,他?们是抱着必死之心来的,同他?们讲道理是没用的,省些力气吧。”
唤作青河的侍卫头领回头看了一下车内的主子,车帘被挑开,面容清隽温润的年轻公子面露无奈,眉心微蹙,似乎也在为自己接下来的命运担忧。
刺客才不理会垂死蝼蚁的挣扎,对那些唾骂批判不置可否,提刀冲了上去。
云桑将两方的对话?听进了耳朵,推开车门,露出一条缝隙往外看,只见眼前一片触目的血红。
天性善良公正?的云桑不忍看一个清正?爱民的好官在眼前死于非命,看着愈发不利的局势,心中发急的云桑下意识扯了扯江见的衣裳。
“江见,我们能不能救救那个御史?”
这?事本与江见没什么关系,但这?群人挡了他?的路,耽误了行?程,他?有?些不高兴。
正?想着要不要过去把那些碍事的家伙全都收拾了,就听到?少女含蓄请求的话?语。
“娘子想救那个官?”
江见只等?一个回应,便能采取行?动。
云桑沉了沉心神?,坚定道:“是,听起来那是个好官,好官不应当就那么死了。”
得到?了肯定答复的同时,江见心里生出了一个好点子,一个一举两得的好点子。
“那行?,正?巧我还能赚点外快,记得躲在马车里别出来,要不然不当人质也得溅一身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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