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时锦
不知怎的,云桑被她这一句简简单单的话夸得脸一红,嗫喏着说着没有二字。
云桑察觉到对方的目光在她面上停了几息,就听她幽幽道:“你生得真好看,是我平生见过的最?好看的姑娘。”
云桑也不知这随手帮助的姑娘是个这么爱夸人的,脸皮薄的她难免又红了面,也去夸她。
“姑娘生得也很美丽,与所有人都?不一样的美丽。”
显然?,这个姑娘的脸皮没有云桑这么薄,在被夸时看起?来十?分开心,咯咯笑了起?来。
“人长得好看,嘴巴也会?说话,真讨人喜欢,不像我前天遇到的那个,光长得好看,嘴臭的要?命。”
云桑也不知她嘀咕的什么事,只扬着浅浅的笑看着对方,直到地上躺着的小男孩惊恐地看着自己胳膊上紫黑伤口哀嚎着,云桑才想起?这个孩子被银蛇咬了。
瞧那小臂上紫黑的牙印,想必是银蛇有毒。
云桑神色一紧,开始担心气那孩子的性命。
偷窃钱财是不对,但?若是因此就要?丢了性命倒也是可怜,她没想让这个孩子去死的。
心下一忧,她不自觉去看靛色衣裙的姑娘,双眸中的情绪不加掩饰。
“你想让我放过他?”
对方仍是笑着,圆圆的眼睛弯成了月牙,看着心情很好,但?是正在做的却是夺人性命的事,尽管是别人先惹她的。
云桑逐渐意识到,这个姑娘不是表面看起?来那样甜美单纯。
“就是,这孩子虽犯了错,得罪了你,但?罪不至死,如果他好好认错就饶了他的小命吧。”
云桑试探着问道,一双水盈盈地眼眸期盼地看着对方,里面柔软的波光像是温暖的水流一般,缓缓拂过全身。
靛衣姑娘笑意又加深了些,看上去十?分好说话地轻嗯道:“也不是不可以。”
见对方态度松动,云桑忙踢了一脚还在地上嚎的男孩,催促道:“还想要?自己的小命就快点给?这位姐姐道歉!”
因为刚刚男孩的出言不逊,那一脚可能还带着云桑的私人恩怨,力道不小,踢完云桑虽脚尖有点发麻,但?整个人都?舒坦了许多。
生死关头,是人都?知道求生,刚刚还顽劣桀骜的男孩立即就服软了,为了能解了这马上要?了他性命的蛇毒,他对着靛衣姑娘就是磕头赔罪。
“是小的有眼无珠做错了事,偷了姐姐的钱袋,如今知道错了,姐姐饶了我吧。”
伤处越来越疼,男孩吓得涕泗横流,连连求饶。
大概是男孩涕泗横流的凄惨模样让人瞧了好笑,靛衣姑娘被逗笑了,银铃一阵轻颤,云桑耳边尽是铃铛的脆响。
“拿去吧,没兴趣要?你这条烂命。”
一粒黑乎乎的药丸被少女一只素手随意抛在地上,继续在满是灰尘的地面咕噜咕噜滚了几圈,还没停下就被男孩胡乱抓起?送进了嘴里,在地上捂着他的胳膊呼哧呼哧喘着气。
云桑心中也悄然?松了口气,余光中银饰闪烁,她不由自主又看了过去,一双清润美丽的眼眸直直落在那些漂亮闪烁的银饰上,看得认真。
“这么看着我做什么?”
头一次被人这么盯着看,还是个看着普通没有任何威胁的姑娘,她觉得很新鲜,笑吟吟地问。
云桑倒也没有掩饰自己的想法,指着她身上各色精巧的银饰老实巴交道:“你身上的银饰很好看,我从?来没有见过。”
云桑就听见对面传来一阵轻笑,只见靛衣姑娘走近了她,忽地执起?了她的手,转瞬间就将自己腕上的银镯子褪到了她的腕上。
“那送你一个好了~”
镯身细长,并非那种最?普通的款式,而是与同主人身上所有银饰一样的别致,是一只镯身为细细藤蔓的枝叶镯,藤蔓上还挂着几个铃兰花样式的银色铃铛。
实话说,真的是一只很漂亮的镯子,云桑一眼就喜欢上了。
这一系列事情发生得太快,云桑都?没来得及反应,镯子便?到了她腕上,指尖触到的是对方温热的手指。
“我不能……”
下意识就想将镯子褪了还给?她,怎么能随便?收陌生人的礼物呢。
“既送了出去,自然?没有要?回来的道理,不喜欢便?丢了。”
对方按了按她欲褪下镯子的手,笑眯眯地回了一句,人一晃越过了她,最?后?只留下一句伴着银铃脆响的轻飘飘话语。
“我叫司兰,你要?记得我啊~”
银铃声随着主人的背影越来越微弱,云桑抬着那只带着铃兰镯的手,手足无措看着司兰逐渐消失的背影。
真是个奇奇怪怪的姑娘。
这一切发生的太快,当江见好不容易将掉在床缝的莲花钗找到回到客栈门口时,事态基本上已完全平息了。
叫司兰的姑娘带着她的银蛇离开了,偷窃钱财的小男孩捂着伤口颤颤巍巍跑了,人群也散开了,只是隐约还能听见路人对刚才那一幕的议论。
江见看着站在马车边发呆的云桑,将莲花钗戴在她头上,问道:“娘子看什么这么出神,让我也瞧瞧。”
等来了江见,云桑的心思便?扭了回来,伸手扶了扶刚戴上的莲花钗,嘀咕般地回应着江见的问题。
“刚才遇到了一个有点奇怪的姑娘,我就夸了她的首饰好看,她便?非要?送我,还不许人拒绝的。”
随着云桑抬手的动作,已经消失的清脆铃铛声音再度出现?,而听到这道熟悉声响的江见脸色也猛地一变,倏地握住了云桑带着银镯的手腕。
双目落在雪腕上那只铃铛镯,江见一颗心都?跟着乱跳了几拍。
“这个镯子是哪来的?”
如果江见没记错的话,这样
奇特的形制,熟悉的声音,合该属于那个苗疆控蛊人才是,又怎会?在娘子手上?
那妖女来过?
一想到这个可能,秋日的天,江见后?背都?开始冒汗了。
云桑不知晓他的顾虑,仍旧一派天真地回答道:“就是刚才那个奇怪的姑娘给?我的,虽然?很漂亮,但?……”
“那人是不是靛蓝色衣裳,浑身都?是银饰的装扮?”
云桑惊奇地对上少年?焦急的眼,解惑道:“没错,是这么个打扮,可你怎么……”
话没说完,就看见江见脸色不好地催促她:“快将镯子褪下来我瞧瞧!”
那妖女浑身又是毒又是蛊的,江见前日领教了一番,眼下又怎能放心她将自己的东西放在云桑身上?
云桑虽不知到底是怎么个情况,然?看江见如此着急,忙不迭将银镯褪了下来,看着江见将镯子翻来覆去地查验。
似乎是没在镯子上发现?什么不对劲,江见又翻看了一下她戴过银镯的手腕,见手腕上也是好好的。
“怪了,居然?什么都?没有吗?”
拿着银镯,江见百思不得其解地嘀咕了一句,云桑早好奇了,拍了一下他的手,将镯子夺回来道:“到底怎么了,是那个姑娘哪里不对劲吗?”
确定了铃铛镯没有任何害处,只是个好看的普通镯子,江见任由云桑拿走了。
“如果云阳县只一个控蛊人的话,那今日娘子碰见的便?是前日那个要?抢我的妖女了。”
第54章 雨夜
清幽的郊外荒林, 因为秋日的到来开始染上灰白色,绿意开始衰退。
马车行驶在羊肠小道,天地间除了车轮碾过不算平坦地面的声音, 便只有一对少年?人的说话声。
“真不敢相信, 她居然?就是?你口中那个妖女?, 可她看?着也不大像坏人呢。”
云桑回忆起自己与司兰的每一句对话,当时?只觉得她是?个明媚单纯的小姑娘, 除了随身养了一条会咬人的毒蛇外。
马车门打开,云桑搬了个小马扎坐在门边, 同赶车的江见说着闲话,手里把玩着铃铛镯子。
因为要同云桑说话, 江见坐得很随意,甚至是?侧着半边身子的姿态。
听?云桑在那嘀咕那个妖女?单纯不像坏人,江见气?得翻了个白眼, 哼哼了两声道:“看?着不像坏人有什么用,有的人就是?长了一张温良好人脸, 实?际上凶残得要命, 娘子你少以貌取人。”
云桑觉得这?地方用以貌取人似乎哪里怪怪的,但觉得江见这?话还挺有道理的, 她跟前不就有个不能用容貌判断的吗?
生得无害又善良, 就像邻家弟弟一样,却是?个那样凶残的性子, 尽管是?对敌。
也许是?云桑眼中的情绪太过明显了,江见立即察觉出了此刻云桑盯他的意思,恼羞成怒道:“你那什么眼神,我是?那种人吗?”
云桑低下头,抿着唇偷笑, 一切尽在不言中。
江见气?得呼哧呼哧了好半天,云桑觉得要不是?他现在在赶车分?身乏术,江见一定会扑进?来给她点颜色看?看?的。
仗着江见暂时?不能将她怎么样,云桑又是?嘿嘿笑了好半天,最后在他的怒瞪下闪身躲进?了车厢内。
希望一觉醒来江见可以把之前的不愉快忘记,不要跟她计较了。
道路有些崎岖,但好在江见御车的才能不错,又在这?事上十分?上心,云桑在车内只觉得轻微的颠簸,正好用来辅助睡眠。
大概是?快要到家的好心情萦绕心田,虽然?只是?一个短促的睡眠,云桑还是?梦到了爹爹。
梦里,云桑正从家门外的犊车上被侍婢扶下来,似是?刚在外面玩了一通回来。
还没到爹爹院子里,就见爹爹着一身燕居时?的便服迎过来了,似乎带着满脸笑意,云桑直觉。
“囡囡回来了,快,饭菜好了,今日有你最爱吃的蟹酿橙和润兔,快跟爹爹过来~”
云桑很欢喜,整颗心都是?暖洋洋,只听?她雀跃地应了一声,跟在爹爹的身后走了。
云桑的舌尖都被蟹肉的鲜和橙子的清甜包裹,水滴漏刻时?不时?滴出叮咚声。
越来越多叮咚声了,密密麻麻、丝缕不绝,就好像在人耳畔敲打,凌乱无序。
这?不是?滴漏该有的节奏,云桑想。
昏暗中睁开眼,天色已经昏沉了下来,车壁上满是?被雨水敲打出来的声音。
又下雨了。
云桑想起还在外面赶车的江见,立即坐起来,去推车门。
就算是?在风雨中,隔着一块车门,云桑起身的动静也被江见敏锐的捕捉了。
似乎还有丝丝缕缕铃铛的轻响,夹杂在雨声中,细碎而清越。
车门被推开一道缝隙,风雨争先?恐后地往缝隙里涌,云桑刚想用衣袖挡一挡,就看?见江见靠了过来,用后背挡住了那一方风雨。
雨滴声啪嗒作?响,江见的话语声也模糊了许多,但距离极近的云桑听?得尚还清楚。
“雨不小,娘子出来作?甚,平白被雨淋了,快回去,隔着车门也一样能说话。”
借着微弱的天光,云桑看?见少年?下颚正滴着水,一头原本蓬松的头发湿哒哒地黏在脸上,睫毛在忽闪,因为上面缀着几滴小小的水珠,阻碍着江见看?清前路。
伸出手落在那截因为要费力赶车而肌肉鼓胀的臂膀上,冰凉的雨水滴在云桑裸露在外的细嫩手背,刚从毯子中钻出来的热乎乎手猝不及防经受这?几滴凉意,忍不住瑟缩了几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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