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唐时锦
但他依旧执着地走?在自己身侧,甚至开?始与他聊起了小时候的过往。
“仪君可还记得你我幼时说的第一句话?”
这么久远细碎的事,云桑压根想不起来,只能摇头了。
李承钰并不意外,仪君从不会特殊对待谁,那时的她?更不会将自己放在心?上?。
这正好给了他机会去提他们的过往,只有他与仪君的过往,没有第三个人。
“我记得,那时你五岁,刚进宫伴读一月,除了同?熙宁姑姑还有几个官家千金说上?几句话,其他时候都?很安静,只会听?夫子讲学,偶尔还会打瞌睡。”
把人学堂上?打瞌睡的事拿出来说,虽然已经过去许多年了,但云桑还是不爱听?的。
“世子想说什?么?”
说事就说事,竟扯到了自己听?学打瞌睡的破事上?,那时候学堂有个严夫子,讲学最是枯燥无聊,就算是陛下来了也得打完瞌睡再走?,她?偶尔打个瞌睡又如何?
终于在仪君面上?看到淡漠以外的其他表情?了,虽然只是恼怒,李承钰也接受。
他继续追忆往事,神情?带着云桑不能共情?的怀念。
“有次我起了热,但是下堂是林学士的课,他的课是重中之?重,我便没有声张,旁人都?没有发现?,但是仪君发现?了。”
“当时,你第一次同?我说话,你问?我“你还好吗?”。”
李承钰不会忘记,那日午后,暖阳照在小女娃白皙粉嫩的面颊上?,她?一双黑葡萄似的眼?睛水汪汪地看着自己,眸中盛着最纯粹的关切。
他当时是怎么回来着,他回了句挺好的,继续端正着姿态看书,准备迎接林学士的讲学。
“你骗人,你起热了,脸都?红了。”
“告诉夫子,回去治病吧,爹爹说会烧坏脑子的。”
小女娃坚持道,还指了指他的脸,很是严肃认真?。
李承钰当时仍是没打算回去,只说了句不用,让她?别管。
但小女娃真?的很担心?,见他固执不愿去看大夫,竟悄悄告诉了熙宁,熙宁又上?报了夫子。
夫子哪里敢耽误他的身子,立即将他带到皇祖父那里请医官来治病了。
幸运的是,那日虽然被带走?治病,没能听?下一堂课,但那日林学士的夫人突然生产,林学士匆匆告了假,也没有上?那堂课。
医官来时,他已经有些迷迷糊糊了,脚下也开?始打飘,当时还被皇祖父说了几句,类似于读书也不该不顾惜自己身体之?类的话,似乎还说了他一句书呆子。
不过那些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那日的仪君。
她?能发现?自己的异常,是不是也代表着她?也会偷偷在学堂上?瞧他?
当时的他很高兴,觉得那碗苦涩的药汁都?不苦了。
偏过头去看,当年的小女娃被眼?前的少女取代,不再是圆乎乎的包子脸了,但依旧漂亮可爱。
“似乎记得。”
仪君努力深想了一番,总算是将这事从记忆中挖出来了。
自己幼时似乎是干了那么一件事,但若不是李承钰说起那人是他,云桑都?想不起自己是帮了谁。
因为自己幼时多病,常有头疼脑热的时候,她?深受其害,最能体会高热的痛苦,因而见到有人起热,她?就好像感同?身受一般。
不过她?记得没有李承钰那般具体,只记了个大概。
余光中,李承钰笑意盈盈,看上?去心?情?很好,与自己截然不同?。
此刻是个交流的好时机,云桑没有错过,她?揪下了路旁不知是什?么树的树叶子,一本正经道:“世子对我这样执着,是否是因为我爹爹是尚书长?官?”
就算不是皇子龙孙,只是普通的世家儿?郎,只要求上?进,都?想求娶一位高门贵女,直白说更像是冲着岳丈去的。
而在夺嫡中,岳丈的份量就显得更重要了。
云桑自认从小到大,尤其是定婚前与李承钰没什?么大的交际,怎就引他非娶不可了呢?
听?这话,李承钰愣了一瞬,满脸认真?道:“仪君竟这样想吗?”
云桑没说话,默认了他的猜测。
耳畔传来轻笑,李承钰凝着她?的侧脸,缓声解释道:“我从不是因为傅公?的权柄而向你提亲的,只是喜欢而已。”
“只是仪君从不曾在意罢了。”
迎着少女愣怔的眉眼?,李承钰继续诉说自己的心?事。
“我不似十弟那般活泼好动,常与姑娘搭话,我也不知该与你说些什?么,你也甚少理我。”
“束发后,有许多人家去你家提亲,我那时时分害怕,担心?傅公?看中了哪一个,把你许给别人,那段时间我总担惊受怕的,好在傅公?眼?光挑剔,一个也没瞧上?,父王
和母妃问?起我的婚事,我知道若是再不果决些就麻烦了,便说仪君你为良配。”
“我十分感谢自己素来的勤勉刻苦,所以在傅公?眼?中有个好模样,独独挑中了我,得到允准的那夜,我高兴得半宿没睡着,纳征那夜我更是一夜未眠,当时皇祖父给了我户部员外郎的差事,我那日困得在案上?睡着了,不过我依旧很开?心?。”
李承钰清亮的眼?眸看向云桑,雀跃地问?:“仪君知道我当时有多开?心?吗?”
云桑直直迎上?了他的双目,眸光复杂,艰难开?口?道:“你知道的,我对你并无情?意,我喜欢……”
“不必多说。”
李承钰眼?疾手快地截断了自己不想听?的话,垂眸沉默了片刻,抬头又是笑意浅浅。
“反正你我也快成婚了,多说些也无妨,我从不认为一时的喜欢可以代表一世,就如同?我的母妃。”
他停顿了一瞬,回头看了看坠在后面保持着适宜距离的仆从,将心?放下继续道:“我的母妃少年时期也有个心?上?人,是个落魄书生,但当时身为亲王的父王对母妃一见钟情?,来外祖父家下聘,外祖父是时任礼部侍郎,自是没瞧上?那书生的,说母妃当时闹了几日,最后还是嫁给了父王。”
“母妃说刚开?始她?对父王十分冷漠,甚至一日都?不愿同?父王说一句话,若是放在旁的人家,怕是夫婿早就生厌离去了,但父王很喜欢母妃,便一日复一日对母妃嘘寒问?暖,用时间打动了母妃,所以自我有记忆起,父王和母妃便十分要好,若不是母妃身边的关婆婆同?我念叨这些陈年往事,我压根不知父王和母妃还有这样一桩苦尽甘来的缘分。”
“所以。”
李承钰满面生辉望着她?,话语含笑道:“我们也可以如父王和母妃一样,你会对我满意的,我不比他差的,仪君。”
将英王家的家事听?了一脑袋,云桑不知说什?么,最后听?到李承钰这满含期盼的话,她?好半天不知怎么反驳他,只沉沉摇头道:“不一样的,世子。”
她?对江见的感情?,和英王妃是不一样的。
她?可能永远忘不了江见,也永远无法释怀。
不知不觉间,山腰处那一朵一朵的行帐近在眼?前,目的地到了。
知道寥寥几句话根本改变不了对方的心?意,云桑干脆闭嘴,去找爹爹,往自家营帐赶了。
走?了好半天的山路,众人都?面带疲惫,纷纷钻到自家行帐歇息了。
拿出临行前厨娘才做好的肉菜果品,父女两人在行帐内开?始用饭。
有的人家不怕麻烦,将厨子也带来过来,行帐间偶尔炊烟阵阵,飘着热腾腾的饭香。
本想着用完饭后午睡片刻,谁知才用了半碗饭,
外面翻了天。
“有刺客,快来护驾~”
一语激起千层浪,山腰间再安静不下来了,乱成一锅粥。
天子遇刺,这是何等要紧的事,羽林军迅速出动,欲捉拿刺客。
傅允一听?这动静,立即将汤勺一扔,绷起了一张脸叮嘱道:“囡囡乖乖留在行帐里,千万别出去。”
说完,人掀帘而去,留下外面一众傅家侍卫守卫行帐。
“爹爹,爹爹~”
云桑是想劝爹爹也不要去,连天子都?敢刺杀的那等凶残刺客,若是卷进去不知什?么下场,爹爹一介文官,若是迎头碰上?了刺客可如何是好。
深知自己出去也是添乱,云桑只能急得在行帐里转圈圈,最多凑在帘门处透过缝隙偷偷看外面的兵荒马乱。
就在不知转第几圈时,一阵尖利笛音响起,虽然距离她?有些距离,也许久未曾听?过了,但云桑还是瞬间辨认了出来。
那是江见骨笛的声音!
身体比大脑更快地作出了反应,云桑冲出了行帐,朝着笛音传来的地方跑去。
骨笛伤人于无形,且用于敌人众多的情?况,江见在此地吹奏骨笛,再联系方才有刺客行刺陛下一事,答案呼之?欲出。
云桑的心?跳得厉害,就好像下一刻便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她?甚至没有时间去想江见是如何回来的,满心?都?是另一种猜测。
难不成是江见将怨气都?撒到了陛下身上?,认为是陛下是最大的阻碍,便要报复行刺?
要不然她?实在猜不到缘由。
不顾家仆和侍卫的阻拦,云桑奔向笛音。
随着距离笛音越来越近,那声音也越来越刺耳,云桑双手捂着耳朵,穿越人潮,走?到了江见面前。
也就是在那一刻,那让人气血翻涌的笛音停了,世界变安静了。
入目是一地羽林军,不过都?没死,只是被笛音扰得无法反抗。
陛下身前立着十来位还能站立的羽林军,皆持刀护卫着,神情?凶悍。
江见一眼?锁定了气喘吁吁跑来的云桑,于一片混乱中,两人眼?神撞在了一起。
也正是这时,羽林卫的弓箭手来了,箭矢飞一般擦破空气飞来,目标便是一身白袍的江见。
云桑心?都?提到了嗓子眼?,惊吓只余竟喊不出一点声音。
好在下一刻,江见轻而易举地将其化解了。
少年身姿灵活,如最为轻盈的雨燕,不费吹灰之?力地躲开?了那些要命的箭矢,抽出腰间长?剑,又是接下了下一波。
羽林军不知为何这刺客不再吹奏那折磨人的笛子,他们只抓紧时间拉弓护卫天子。
江见避开?箭矢的空档,飞速朝着那些羽林卫就是一剑,分明隔着有段距离,但剑风却是将人都?扫得人仰马翻。
他朝着一个方向飞奔而去,那正是云桑所在的地方。
云桑来不及逃跑,也不觉得应该逃跑,只愣愣地立在那,成为一个……
呃……人质。
有些不可思议,但事实确实如此。
一把被江见勒进怀中,后背嵌在他怀里,脖颈被他的大掌不轻不重地扣着。
“谁再乱放箭,小心?要了这位贵女的性命!”
江见喊话时胸腔跟着震颤,连带着云桑的脊骨一道,久违的熟悉感回来了,云桑全身的血液都?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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