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秋
而且到底要不要给苏越定这门亲事,关氏心里也没有底。
洪婆子笑着道:“只是普通的宴客而己,见面闲聊几句,多熟识些总是好的。”
关氏听得有理,多聊几句总没坏话,便笑着道:“那就都请了吧。”
主仆俩正商量着,婆子匆匆进门来报:“老太爷和二老爷回来了,请太太和三老爷知春堂说话。”
“这么晚了……”关氏不禁说着,要不是商量宴客名单,她现在都要睡下了。
婆子不敢多说,只是低头道:“老太爷请太太一定要过去。”
关氏明白了,肯定是因为苏玫的亲事,不禁叹口气,道:“备车,我这就过去。”
苏震岳是个急脾气,这个时候还传她过去,她哪怕是睡下了也得起来去。
是祸躲不过,她去就是了。
洪婆子满脸焦急,很为关氏担忧,酸溜溜的道:“老太爷素来喜欢大姑娘,不大看的上我们三姑娘。”
这是事实,但凡苏震岳得了赏赐,都是苏钰先选。
别说苏玫了,就是几个男孙都比不了苏钰。
“别这么说,大姑娘的父母不在身边,老太爷多疼些也是平常。”关氏说着。
苏震岳对孙子辈的,差不多能一碗水端平,没有特别偏心。
苏玫的婚事,本就是三房欠了苏钰的。
洪婆子不敢再说,只是侍侯着关氏穿好外衣。
苏震岳住的知春堂在侯府前院,离关氏的住处十分遥远。关氏心知过去是挨骂,也并不着急,慢悠悠坐车过去。
等她坐车到了,苏天佑也是刚到。两人院门口撞上,相视一眼,却是各自进去。
“你们俩是不是脑子摔坏了!!”苏震岳直接骂了出来,“玫姐儿不懂事,你们也不懂事吗。苏家的女儿就这么贱,非得如此上赶着,把祖宗八辈的脸都丢尽了!”
小孩不懂事,行差踏错,长辈要是真为她好,就该打就打,该骂就骂。
而不是如此纵容她,为了一个男人,把老脸都丢尽了。
生平第一次,苏天佑对于苏震岳的指责没有反驳,而是低下头,道:“此事都是我的过错,教女不严致使她犯下大错,我无话可说,任凭家规处罚。”
说着苏天佑跪了下来,低头忏悔。
关氏不禁看一眼苏天佑,也跟着跪了下来。
夫妻俩如此一跪,苏震岳倒是愣住了。
父子俩杠了三十年,这是苏天佑第一次下跪低头。
“老三,你素来精明干练,为什么会做下如此糊涂之事!!”苏天华不禁说着。
男女之间也就那点破事,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把苏钰和贺英的婚事退掉,苏玫另寻婆家,事情也就过去了。
现在把苏玫嫁给贺英,情况就完全不同,等于把屎吃了下去。
虽然时间久了,也能消化掉,但是这个过程极其恶心。
这个道理,苏天佑不可能不明白,为什么要这么做?
“那个孽障,己有身孕……”苏天佑声音微颤,悲伤又绝望,“我与关氏商议过,落胎伤身,还有可能致使不孕。为了嫁贺英,那孽障己经疯魔,若是不如她意,只怕寻死觅活,性命堪忧。我总是她的父亲,不管如何,还是想她能活着。”
为人父母,没能教好苏玫致使她犯错,若是再因为这个错,要了她的命,或者造成重大伤害,他与关氏只怕夜不能寐,一生难安。
“都是我的错,没能教好玫姐儿。”关氏哭了出来,“请老太爷责罚。”
饶是苏震岳和苏天华武将出身,性情刚烈,此时都说不出话来。
苏天佑继续说着,“我保她性命,遂她心愿。为她丢尽家族脸面,己是我能做的极限。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自此之后苏家再无此女。”
“唉……”苏天华一声叹息,不知道说什么好。
虽然叶峰和苏邑没让他闹心,但对于家务事如何闹心,他是深有体会。
“起来吧,都是一家人,没什么罚不罚的。儿女都是债,当了父母,从来只有吃亏的。”
说着,苏天华伸手扶苏天佑起来,又对关氏道:“三太太,你也起来吧。”
苏天佑和关氏站起身来。
苏震岳叹口气,不像刚才那般暴怒,感伤说着:“说来说去,都是你们夫妻的错,若是把孩子教好管严了,哪里会惹出这等祸事。”
一直低着头的苏天佑突然抬起头来,直视苏震岳,嘴角冷笑,“呵,我倒是想管教她,奈何我少时也没有爹妈管教,并不知道如何教孩子。”
“畜生,你说什么呢!”苏震岳顿时怒了。
苏天佑却是一点不怕,苏玫之事是他理亏,他认错认罚都是应该的。但是苏震岳有什么资格说教育孩子之类的话。
天下间最没有资格说这种话的就是苏震岳。
“我说错了吗,当年是谁无故休妻,一走了之。我从来没有享受过父母的教养,任何人都能指责我不教养孩子,就你没有!!”苏天佑怒声说着。
“老三!”苏天华怒斥着苏天佑,却是伸手拦住暴怒的苏震岳。
“我是你亲爹,你的命都是我给的。”苏震岳吼声震天,“我骂你怎么了,我还要打死你这个不孝子。”
说着就要冲上来,一巴掌拍死苏天佑。
苏天佑不跑也不躲,站在原地与苏震岳对骂,“好,你打死我。我就站在这里,你来打死我啊。”
父子局开始,只苦了苏天华。
他只能死死拦住苏震岳,免得苏震岳真的失手打伤了苏天佑。又对关氏连连使眼色,“快拉着老三走,快走啊。”
关氏虽与苏天佑不和,这个时候却不会不管。拉起苏天佑就走,一个人拉不动,又唤屋里的小厮,两个人一起,总算把苏天佑拉走了。
“叔叔,你也消消气。”苏天华累的满头汗,却只能劝慰着苏震岳。
苏震岳气的胸口发闷,眼冒金星,满心话语想说,却都说不出来。
“快倒茶来。”苏天华喊着。
苏震岳现在年龄还不大,再过几年,他真怕苏天佑把苏震岳气出病来。
喝了碗茶,苏震岳才算缓过气来。苏天华心累,也无力安慰苏震岳。
这都三十年了,靖武侯府建府也有十年了,父子之间依然如此,他也是无可奈何了。
无可奈何的事情也不止这一件,苏家的家务事不能深究,都是满头包。
第23章
父子大闹一场,自家的接风宴免了。
五天后的接风宴却不能免,这次大破南魏,龙心大悦,三军皆有赏赐,苏家的格外恩重。
下贴请的不提,只是送过来的拜贴以及贺礼,就堆满了侯府库房。
家有喜事,又要大宴宾客,苏钰早早起床准备。家里闷太久,总算有点乐子。
“姑娘今天就穿女装吧,自家宴客穿男装,总觉得哪里不太好。”绿川说着。
大周民风开放,大型宴会时,男女虽然不同席,但也不会严格的分在两处。大概就是,男客在左边,女客在右边,还可以串串场。
“今天要去箭亭骑马,女装太麻烦了。”苏钰说着,“快点,拿男装来。”
许久不见的好友,骑马喝酒,她要玩一整天。女装太麻烦,也不如男装行动自如。
绿川知道劝不住苏钰,只得拿来男装,侍侯更衣时忍不住道:“我听府里的婆子说,这回三太太请了不少宾客,太太小姐一大堆,姑娘总要去应酬一下。”
“有什么好应酬的,这个时候过去,就是送上门被人评头论足兼说亲事。”苏钰说着,“我才没那个兴趣听。”
即使是高门大户的太太,对八卦的爱好仍然不会减少,当起媒婆来更是口灿莲花。
以前她有婚约在身,现在恢复单身。再加上被妹妹抢了亲事,如此有暴点的素材,绝对是人群的焦点。
再有叶峰和苏邑的婚事,尤其是叶峰,实在太抢手了,今天的宴会太太圈绝对媒婆风格。
惹不起,她还是赶紧躲吧。
绿川侍侯着穿着妥当,苏钰正欲出门去。院里传来苏邑笑着的声音,“阿钰,快出来,有客来访。”
“谁啊?”
苏钰心中好奇,快步出门去,满是惊讶与欢喜,“你怎么来了?”
院中除了苏邑,还有一个少年,青春年少,样貌正好。与苏邑站在一处,却是丝毫不逊色。
正是苏钰的好友,关氏的娘家侄儿,关子烨。
“我怎么不能来了。”关子烨笑着说,“相识这么久了,还不曾到你屋里坐过客,不请我进去吗。”
英国公府来过无数次,但苏钰的闺房他还没进过。大周就是民风开放,男子进非血缘女子的闺房,仍然不大妥当。
就是这回,他能进到院里,也是苏邑跟着。不然,婆子早就把他叉出去了。
“快请进。”苏钰笑着说,却有几分好奇,“你今天怎么来这么早?”
宴席在中午,时侯还早。一般宾客都会晚些到,这么早过来,多半还有别的事。
“许久不见你,甚是想念,就与母亲早些过来了。”关子烨笑着说,“现在母亲正在三太太说话,我就跑过来找你。”
“我听你鬼扯。”苏钰笑着说。
虽然都姓关,但关家是大家族,关氏与关子烨这一支并不是十分亲密。
要是只有关子烨一个来,还有可能是来找她的。还有母亲同行,那就肯定还有别的事。
小丫头打起帘子,三人进屋。
苏钰招呼着两人在堂屋坐下,绿川带着丫头倒茶。
关子烨不禁看去,进门是两间抱厦,左右设榻。
走过抱厦才是苏钰住的正房,五间正房十分宽敞。床榻设在西梢间,西次间是碧纱橱。
东侧两间为书房,却没有隔断。东侧墙上是书架,堆着满满的书,当中铺着花梨大理石大案。
北侧墙上却是挂着一张长弓,关子烨虽然对兵器没有研究,却能感觉到此弓非同一般。
“你会射箭?”关子烨突然问苏钰。
在他的印象里,苏钰就是个文弱书生。诗词很好,文学造诣很高,性格豪爽,是很好的玩伴与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