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楚秋
薛雨梓低着头,虽然?没有马上走,却也?不敢吭声。
“你这是什么口气!”苏钰不由说着,“真要打架?”
薛雨梓来劝架,谢无衣不领情?就算了,这副多管闲事的态度,就是真想?与?她打架了。
虽然?看?彼此都不太顺眼,但好歹要有理智,在这里打起来谁都不好看?。
“我只问你一件事,你昨天出门……”谢无衣说着。
“我昨天根本?就没出门。”苏钰打断谢无衣的话。
这是她与?薛迟的秘密,她不想?让别人知道,尤其这个别人是谢无衣。
“你说什么?”谢无衣声音冰冷,直瞪着苏钰。
根本?就没有出门?这是什么意?思,这么久以来的通信,苏钰全然?不在意?吗。
他出发的邀请,她只当是一个笑话吗。
原来所?谓的笔友相交,只有他在意?,只有他当一回事了吗?
两年时?间,他的真心情?义全部错付了吗?
“那我再说一次,我昨天根本?就没出门。”苏钰再次说着,“我对你说的话不感兴趣,对你这个人更是厌恶至极,请你离我远一点,我将十分感激。”
一连串的话语,谢无衣的眼神从焦急变成了冰冷,狠狠瞪着苏钰,仿佛要她千刀万刮。
他如此在乎,那般在意?,换来的就是这些?话吗?
薛雨梓顿时?怕了,不自觉得后退。
苏钰却是全然?不理会,伸手折了枝梅花递给薛雨梓,“雪大了,你快些?回去。”
薛雨梓好心劝架,奈何谢无衣不领情?。快些?离去,免得殃及池鱼。
“我……”薛雨梓接了梅花,刚想?再说其他,抬头就见薛迟快步走过?来,马上喊着道:“大公子来了……”
薛迟快步而来,身上依然?是梨花白道衣,大氅都没披。漫天雪花中,一袭白色看?起来格外单薄。但他步伐坚毅,神情?刚硬,让苏钰十分安心。
“你来了。”苏钰满心欢喜。
薛迟微微一笑,先对薛雨梓道:“你回去吧。”
“是。”薛雨梓如遇大赦,赶紧离开。
薛迟走到苏钰面前,挡在苏钰身前,直视着谢无衣,“有什么事?”
谢无衣看?着薛迟身后的苏钰,又看?看?保护姿态的薛迟。心中说不清是愤怒还是憋闷,让他几乎喘不上气。
原来真是他自作多情?了,笔友而己,是他太在意?太当真。对方不在意?,不当真,哪怕当他是猴子耍,那也?只能怪自己自作多情?。
“好,你们很好。”
话完,谢无衣转身离去。
谢无衣走的绝决,苏钰心中莫名,不自觉得道:“真真是个妖怪。”
虽然?有过?两次不愉悦的相见,但是大路朝天各走一边,如此特意?来找茬,谢无衣疯的不轻。
“他向来随心而为,你莫生气,不要与?他计较。”薛迟说着,“我们回去吧。”
“我不与?他计较。”苏钰笑着说,快步往回走。“你好歹加件衣服再出来,这样的天气小心冻着。”
“不妨事。”薛迟说着。
两人快步回了临流草堂,刚进门苏钰就看?到自己刚折下的那枝梅花插在白瓷瓶子里,放到堂屋高几上。
“这瓶子……”苏钰看?着瓶子十分无语。
她虽然?对古董不是太在行,但也?看?的出来这白瓷瓶子真的就是个白瓷瓶,虽然?不至于十两银子买三个,但肯定贵不哪里去。
“怎么了?”薛迟问她,“可有哪里不妥。”
苏钰斟酌着用词,终于问了出来:“你这书房是谁布置的?”
薛迟答道:“工匠上的人装裱的。”
“那就怪不得了。”苏钰自言自语说着。
怪不得如此标准,工匠装出来的样板房能不标准嘛。
“你就没有想?过?,要在屋里摆点自己喜欢的东西?”苏钰忍不住问着。
虽然?屋里摆的家具都是顶级好货,但一应玩器皆无,墙上连个字画都不见,插个梅花下人就随便?拿个白瓷瓶子。
换成是她,根本?就没办法忍。
“我向来不摆弄这些。”薛迟说着,转头吩咐婆子,“把后罩楼开了,挑几个花瓶拿上来。”
“是。”婆子应着,转身去了。
婆子刚走,文书官又来了。神情更是焦虑,几乎都要哭出来,“薛大人……”
“我知道了。”薛迟说着。
苏钰见状,便?道:“你若有事,只管去忙,我想?着也?该回去了。”
和谢无衣闹了一场,薛迟也?有事要忙。外头大雪纷飞,也?不能出门玩。她不如早些?回家,等?天晴了,再相约出门。
“只是一些?卷宗需要马上批阅,你稍等?片刻,马上就处理完了。”薛迟说着。
“那好吧,我先帮你把红梅插起来。”苏钰想?了想?,看?着薛迟说,“那道小荷叶藕粉桂糖糕你准备了吗?”
这道糕点是他信上提起的,据他所?说,经他改良之后口感大增,配以清茶,举世无双。并且承诺过?,若有机会相见,定然?拿出来招呼她。
举世无双这种话多半是吹牛,但既然?是承诺,她倒是想?尝尝看?。
她本?不想?主动提起,但眼前的薛迟……真的不像是能记住这些?琐事的人。
一个工匠装的样板房都能无所?谓住下去的人,这信里信外的反差,实在有点大。
“我马上让人准备。”薛迟说着,他没有吃甜食的习惯,屋里从来不准备。
苏钰并不意?外,只是有点点小别拗,笑着道:“那我就等?着吃了。”
薛迟去东梢间继续看?卷宗,苏钰则在西梢间跺着步。盘算着要怎么收拾,她实无法忍受的样板房,既然?薛迟没有时?间打理,那她就送他几件摆设。
“姑娘,花瓶拿来了,您来看?看?。”婆子上前说着。
几个小厮托着托盘进来,大约十几个花瓶,风格齐全,皆是前朝名贵之物。
“这还差不多。”苏钰自言自语说着,仔细挑选起来。
既要配梅花,也?要配屋子,薛迟估计也?不会喜欢大俗大雅风格。
“这只青花瓷乃是前朝皇宫之物。”透明人一样的文书突然?说着。
苏钰不禁看?向他,二十来岁,七品官服,丢在人群里看?不到的长相,不胖不瘦,没有任何特色,过?目即忘。
“在下陈平,乃是薛大人的文书官。”陈平笑着自我介绍。
苏钰拱手见礼,笑着道:“原来是陈大人。”
“小小文书而己,不敢称大人。”陈平拱手回礼,“苏姑娘大名如雷贯耳,久仰了。”
“刚听陈大人说起这个花瓶,看?来个行家。”苏钰笑着说。
她对古董研究不多,只是大概知道些?。就像刚才那个瓶子,她大概能看?出是前朝之物,但是不是皇室所?用,就不能确定。
“哪里敢称行家,只是跟在薛大人身边,多少有些?见识。”陈平笑着说。
“听大人点评。”苏钰手指花瓶,笑着说。
陈平倒是不客气,非常专业的点评起来。大约什么朝代,是官窑还是私窑,大概市场价如何,皆说的头头是道。
“博学啊,陈大人。”苏钰笑着说。
陈平连连摆手,道:“让苏姑娘见笑了,这些?都是玩意?,能给姑娘解解闷,我就高兴了。”
“原来如此啊。”苏钰笑着说,不自觉得看?向东梢间批阅文卷的薛迟,“陈大人果然?是得力之人,能干能干。”
薛迟这公文不知道要看?到什么时?候去了,怕她吵着要走,陈平便?过?来搭话逗趣。
古董不古董的不是重点,关?键是有趣,听着好玩就行了。
“大人昨天出门去,文卷快把案几压塌了。”陈平说着,又向苏钰连连求饶,“大雪封路,文卷只是路上来回就要花许多时?间,不能再拖了。”
苏钰不禁道:“陈大人真是尽职尽责。”
当下属的巴不得上司多偷懒,自己也?跟着偷个闲。像陈平这种,公文送到上司门口的,少之又少。
“苏姑娘不知道,我家境贫寒,好不容易考上明经,得了这么一个小官,家里才得温饱,自然?要兢兢业业,不敢出错。”陈平笑着说。
苏钰不自觉得看?了一眼薛迟,笑着道:“陈大人如此勤恳认真,将来必定前途无限。”
“承您吉言。”陈平笑着说。
两人说话间,苏钰也?挑好了花瓶。指挥婆子把花瓶插好,挑剩下的几个花瓶让小厮拿走。
“花瓶要摆在这里才好看?。”苏钰调整花瓶角度,力图把红梅最?好的一面摆出来。
陈平赞道:“苏姑娘果然?会收拾,这么一摆整间屋子都鲜活了。”
“这屋里差好些?东西,等?我再想?想?如何摆放。”苏钰笑着说。
闲聊之时?,婆子提着食盒进来。两碟点心摆到桌子上,笑着道:“这是刚做出来的,厨房还蒸着新?鲜的,姑娘尝尝吧。”
“呃,我就是想?尝尝小荷叶藕粉桂糖糕……”
苏钰不禁说着,又看?了看?装点心的碟子,不得不叹服。
招呼客人的吃食,竟然?用白瓷碟子装了就是端上来。看?碟子的样式,与?刚才的白瓷瓶子应该是成套的。
这难道是屋里的婆子逛庙会时?,看?到打折便?多买了几套放在屋里各处使?用?
“这碟就是。”婆子指指白色那盘,又指指另外一盘,“这一碟是桂花糖蒸新?栗粉糕,姑娘也?尝尝吧。”
“这两碟就够了。”苏钰对婆子说着,又转头对陈平道,“陈大人不用客气,一起尝尝。”
“那我今天真是沾光了。”陈平笑着说,也?跟着吃了一块。
苏钰果然?如传闻中那般活的精致,去品花楼吃饭都要自带餐具,大街上随便?卖的白瓷如何能入她的眼。
“这味道倒是真不错。”苏钰吃完一块,笑着点评。
怪不得他在信上敢吹牛,小荷叶藕粉桂糖糕是家常点心,京城各府都有,难做出花样来。
公主府这道,却是甜而不腻,更带着花香的甘甜。更难得的是,这个时?节了,可用的材料不多,竟然?还能有如此口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