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破折号一一
所以他抛弃了自?己原来的臂膀,让机关家给自?己重塑了一条手臂。父亲替他将已经?归隐的玉胜仙师请出山,传授他可以将力量储存在机械臂膀内沐骨之术。
从此,他可以突破身体的极限,无限地储存力量。
人的身体无法储存妖力,但义体可以。
一条臂膀废了,换一条便是。
只要抛弃所谓的秩序与良知,他便能接触到更?为广阔的世界。
“可是,这样?阴毒的术法,我怕你会无法全身而退。”肖思宜仍旧不赞同。
过了好?一会儿,邢夙才?低声笑了笑,看着她?说道:“早就没办法全身而退了,思宜。”
“……”
邢夙:“况且术法创造出来,就是给人用的。天地灵气总有一天会耗尽,修士修行也迟早会走上掠夺之路,早一步晚一步,又?有什么区别?玉胜仙师若真是个?好?人,为何继任他掌门之位的弟子要背叛他?长生派上下至今无一人来救他?”
都说穷生奸计,富长良心,只不过是因为富人的利益无法被轻易动摇而已。玉胜仙师收的那个?平民徒弟,在落星神宫闯了大祸,因此触怒了他其他的弟子,导致了今日的背叛……说出来简直要笑掉大牙。
邢夙一番歪理让肖思宜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她?只是沉默着转过身,想回到自?己帐子内一个?人静静。
“思宜,”邢夙却?在这时候叫住她?,“你在害怕我吗?”
“……我没有。”肖思宜摇摇头。
“没有的话,”他将双臂张开,冲她?露出一个?笑,“就过来抱着我。”
第85章 无论如何我都爱哥哥,我……
险些被肖思宜发现的士兵正是公孙皓。
他能?混进来还是小废了?一番功夫的。
虽然?送给肖思宜的那只雪狮一直被她带在身边,让他很轻易就定位到了?这?块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营地位置,但他可是在冰天?雪地里蹲守了?一整夜,才在清晨等到了?出来补给的队伍,选中了?一个不太?起眼的小兵,易容成了?他的样子,跟着队伍回?来的。
出师未捷,就被那头蠢狮子给发现,差点露馅。
幸好关键时刻有人帮了?他一把,将肖思宜给支开了?。
帮他那人,也是个老熟人了?,和他在一个牢里关过,有几?天?狱友的情?分。
没错,就是那个叫林诚的家伙。
林诚离开神宫后,先是去了?帝都公孙家,给公孙皓带口信,口信带到后,他回?了?一趟槐江山。却发现玉胜仙师不在洞府内,就连阿茶也没了?踪影。
洞府倒是一切如?常,只是明显来过客人,连茶杯都没来得及收。洞府内设有自动?清洁的术法,其余地方都是纤尘不染,只有茶杯起了?茶垢,看起来这?间洞府的主人,是匆匆出门,而后久未归家。
其实以?往也发生过许多次这?种事情?,玉胜仙师没有给小辈交待行踪的习惯,在槐江山感觉无聊了?,出去游历数月才回?也不是新鲜事。
但林诚总感觉这?次不一样。
几?经查探,他才终于顺着一些蛛丝马迹找到了?邢家这?处驻地。
要不怎么说公孙皓有点狗屎运在身上呢,第一天?到这?里,就能?顺利和林诚接上头,自然?也就获得了?林诚所知道的全部讯息。
邢家军军纪严明,这?几?千驻兵每日?正常操练,正常换防,看起来并没有什么蹊跷。但这?里除了?驻兵之外,还有大批的修士和机关师,一个个严防死守着一扇孤零零伫立在原地的木门。
那扇木门,林诚在后来才得知,能?通往一个名为“浮图”的地方。除了?邢夙外,没有人知道那扇门的开启之法。有人出入,也需要经由?邢夙的同意,带来他亲笔书写的符纸才行。
那样的符纸,每一张都是不同的图样。用完之后立即焚毁,所以?完全无法仿制。
而那些修士身上的功法,林诚很熟悉,大部分都来自长生派。
白胡子老头应当就在门里。
那老头修为极高,一般人拿他不住。再联系起那盏起了?茶垢的杯子,便很容易猜到,他应当是在完全没有设防的情?况下,被请出山的。
每天?早上,都会有大批的给养从木门运进去,从数量上看,像是里面还豢养着另一只军队,人数相当可观。
林诚一连蹲守了?好多天?,一直没找到进入浮图的方法。
直到今日?,才偶然?撞见易容成别?的士兵混进来的公孙皓。这?没经历过多少风雨的世家少爷,凭着一份蹩脚的易容术就敢往大能?云集的地盘闯,以?致于刚踏入营地,就被出来例行观察四周情?形的林诚给识破……
这?一切对于公孙皓来说太?过凑巧,思来想去总有种请君入瓮之感。
但既来之则安之。
林诚此行是为了?弄清楚白胡子如?今的处境,公孙皓是为了?替元汐桐打前哨,二人姑且算是有共同的敌人和目标。
确认了?可以?合作的意愿后,便迅速开始制定计划。这?样一来,不论?邢夙是不是在守株待兔,他们先发制人便是。
“老头……玉胜仙师,给过我一个法器,是可以?隐匿行迹的留影石,”林诚说,“我把它安置在了?浮图附近,记录下了?每次开启大门时符咒的样子。”
但他这?么多年来专修剑术和医道,于符箓方面可以?说是资质平平,即便是知晓了?图样,也无法像符修一样,将灵力注到那么一张纸上,画几?笔便可以?变废为宝。
公孙皓点点头,表示十分理解。
修士当中,符修一般是世家。因为他们特能?赚钱,有些天?才符修几?乎能?点石成金。几?代人的财富积累下来,草根也成贵族了?。
但有天?分的符修极少,可以?说是万里挑一。
相比较来说,剑修就没什么门槛,人人都可以?学。
林诚这?种土生土长的槐江山猎户之子,即便是拜入了?玉胜仙师门下,也无法接触到邢夙所学符箓知识的皮毛。
当然?,邢夙在浮图设下的禁制并非牢不可破,能?打开禁制的符咒虽然?每次都不一样,但这?其中必定有其规律。只要能?找到规律,就能?推演出下一张符咒的样式。
“你能推演出来吗?”林诚将自己誊抄下来符样递到公孙皓面前。
“我当然……”公孙皓清清嗓子,“不行。”
见林诚一脸无语,他又赶忙解释道:“术业有专攻,符箓一门,我也学得不太?好。”
但是……
公孙皓拍了?拍脑门:“但是有人可以?!”
这?座军营被机关家设置了?通讯禁制,所有进出的传讯符都会被监控,人员外来几?乎是密不透风。
在帝都时他们就喜欢这样弄,但也不是没办法钻空子。
世间术法包罗万象,几?乎都是相生相克,不可能?存在一种术法是完全无法攻破的。
至少对于御兽家来说,他们有许多法子可以?绕过这?道禁制。
公孙皓当即结出一个印,用御兽家的召唤术召唤出一条钻地蛇,将那叠符样连同口信一齐塞到蛇口当中,令其衔好,才拍了?拍钻地蛇的脑袋,又结出个印将那条小蛇送走。
送走之后,他才后知后觉地意识到一个问?题,脸上浮现出淡淡的担忧。
这?条蠢蛇应该不会害怕得不敢接近她吧?
毕竟鸟类可是蛇的天?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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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视作蛇类天?敌的元汐桐此时正带着一批羽族妖兵往凉州方向赶。
要说人还是不能?为短暂的成功蒙蔽了?双眼。
她也不知道自己怎么能?狂成这?样,在还没经历过多少历练,算下来只赢了?昨夜一场大战的情?况下,就主动?在元虚舟面前逞强,觉得自己已经能?担此大任,连撒娇都没有一下,只拉了?拉他的小指就要跟他分开。
其实还有一个原因是,在娘亲眼皮底下,她不敢表现得太?过,怕引来娘亲变本加厉的刁难。
从小就对娘亲言听计从的小孩,对于观察大人的脸色和态度似乎总是天?分卓绝。她本能?地感受到炎葵其实并不满意她和元虚舟发展成现在的关系,所以?一直在尽量避免将这?份不满扩大成冲突。
元虚舟将她的小心翼翼看在眼里,便更加不会在这?时候做出逾矩的举动?。
她送他到宫门,他也只是面对着她,用手背碰了?碰她的脸,然?后递给她一只传音螺,告诉她可以?用这?个和他联系,无论?他在做什么,都能?找到他。
“嗯。”这?下是真的连喉头都变得酸楚了?,元汐桐使劲点着头接过那只传音螺,用银链子穿好,郑重其事地挂在自己心口,然?后才闷闷地说道:“我真的会随时随地骚扰你的哦,到时候你不许嫌我烦。”
“元汐桐,”他连名带姓地叫了?她一声,低头用目光将她笼住,“说话要讲良心的,你自己想想看,从小到大,我有哪一次嫌你烦过?倒是你——”
元汐桐见他讲到一半突然?停下,奇怪地问?道:“我怎么了??”
“没什么,”他揉了?揉她的脑袋,“你到凉州后,一定要保护好自己,见势不对就先按兵不动?,我会尽快赶过去。”
除此之外,他似乎还有别?的话要交待,最终却只是笑了?笑,说道:“走了?。”
她站在原地,看着元虚舟的背影,脑子里却还在使劲儿?地回?想,哥哥在王府里到底对她有没有过不耐烦的时刻。
不可能?没有吧?
一起长大的小孩,不可能?会不闹脾气,不冷战,不起冲突吧?
只是哥哥一直都会让着她的,即便是生气也只是佯装生气而已。
元虚舟的背影离她渐渐远了?,她却在这?时候突然?想起来,他们还在宗学念书的时候,下了?学,她和元虚舟一起坐马车回?府。
一路上她的嘴巴停不下来,从今日?的课业说到她突然?发现哪个少年郎长得还挺好看。但话才刚说几?句,她的嘴巴就被哥哥塞进来一整块栗子糕。
“吃你的吧,”他拍了?拍手上的碎屑,“这?都堵不住你的嘴。”
马车到府门口停下,他破天?荒地没等她,自顾自地闷头往前走。
留给她的似乎也是这?样的背影。
在这?一刻,少年时期的哥哥和已经成为大人的元虚舟背影重叠,而元汐桐好像明白了?,方才他想说却没有说出口的话。
“哥哥!”
清脆的呼唤和急切的脚步声串在一起,一同撞过来。元虚舟止住脚,还没来得及回?头,就感觉到自己背脊贴上一团温软。
莽莽撞撞的姑娘,一点都不让人省心,但这?瞬间他真的感受到了?全世界的愉悦都在砸向他。
接着,他的腰被两道臂膀死死地搂住。
这?时候她又不怕旁人的目光了??
妖族对待情?爱一向外放,宫门口妖兵们来来往往,侧目过来时,皆是一脸揶揄地露出善意的笑。
元虚舟将手覆上元汐桐的手背,听见她在他身后问?道:“哥哥,你是吃醋了?吗?”
他的嘴角勾起来,大方承认:“嗯。”
邢夙暂且不提,但公孙皓,那个成天?乐呵呵的少年,却是实打实地喜欢着元汐桐,元汐桐也并不讨厌他。
他的存在始终令元虚舟如?鲠在喉,但他不能?在这?个时候说出口。
“那你为什么不多嘱托我几?句呢?”元汐桐问?,“你前段日?子威胁我,不是很得心应手吗?”
“每个仇你都记着……”元虚舟低声说,“换做平时,我当然?可以?说一大堆来限制你这?个,限制你那个,但这?次阿羽是要去做拯救许多人的大事,哥哥也不想成为那种只顾着自己私欲的讨厌的人。”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