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疾王爷站起来了 第64章

作者:笑佳人 标签: 甜文 爽文 轻松 日常 先婚后爱 古代言情

  李郎中朝王爷王妃见过礼,低声道:“灵山外围的黄精确实不多了,只剩一些一两年的幼苗,我等连日来查看过七座山头的黄精幼苗,多生于阴湿地带的树林边缘,周围土壤湿润多腐叶,足够荫蔽却又能照到树枝间透下来的光。”

  “我去问了问山里的采药之家,他们在深山里找到的多年黄精也长在阴湿的树林边缘,这大概就是采药人在自家种不好黄精的缘故。”

  “按照采药人试过的法子,黄精可以切根种也可以采收种子种植,我想先在山里挑一块儿林地开荒试试,现在埋根、播种,仿着野黄精长出来的地方在药田上面撒一层腐叶,明年再观察一年,如果田里的黄精能发芽且长势正常,二爷便可传开此法了。”

  赵璲:“嗯,先开四分地,旁边盖间房子,你且带人照料着,回京前我会找人接管。”

  李郎中道是,见王爷没有别的吩咐,告退了。

  姚黄好奇问:“二爷准备找谁接管?”

  赵璲:“灵山县知县。”

  姚黄想到附近那么多的山头,再想想黄精的价格,推测道:“如果这事真能办成,应该是份大政绩吧?”

  赵璲默认。

  姚黄:“法子是二爷想出来的,何不你自己继续担着?这可是造福灵山几代甚至今后代代百姓的大功德,让知县做了,将来人人称赞那知县,我受不了,我想百姓们都知道这是二爷的主意,都记着二爷的好。”

  赵璲:“这一带本就是灵山县治地,就算我是王爷,也无权直接越过知县开荒种药。”

  姚黄只有个靠动刀动枪封官的武夫爹,不懂文官的事,可她知道,惠王爷有个坐拥天下的皇帝老爹。

  凑到惠王爷身边,姚黄小声道:“想管事还不简单,王爷去跟父皇说啊,朝廷不是年年都往外面派些钦差吗,灵山县那么多知县都没动过在山上种黄精的念头,只有王爷既有富民之心又有富民之智,父皇知道了,肯定愿意让你继续主持这事。”

  赵璲垂眸:“此事一旦开头,至少要耗时五载,我没有那个精力,由知县承接最合适。”

  姚黄低头,拨弄自己的指头。

  赵璲看着王妃的指头,道:“父皇并不知道你我来了灵山避暑,我也无意让他知晓,知县那里我会交待他自行给朝廷递折子,瞒下我的参与,回京之后,你不要说漏嘴,最好岳父岳母那里也不要提及。”

  王妃抬起头,眼里写满了“吃亏”。

  赵璲握住她的手,开解道:“你不要光想着事成的好处,首先李得春的耕种之法未必可行,即便可行,说服百姓相信鼓励他们开荒也要耗费数月之久才能成功,开荒后还要传授百姓耕种之法,要时时监管药苗长势,长达五年劳神费力。我只是临时起意,真正落实的是知县,知县敢接下来,得了政绩便该是他的。”

  王妃还是嘟着嘴。

  赵璲:“再有,知县需要政绩升官,我已经贵为王爷,何需这点锦上添花的政绩?”

  十八岁他主动请缨赶赴战场,为的是一展所能为国效力,并非要在父皇那里证明什么。

  腿废之前,赵璲没想过要争那个位子,现在,他更不会想。

  他只要有人接下此事真正去推行此事,不需要任何美名或功劳。

  姚黄无法反驳惠王爷。

  可她就是不痛快,京城那么多人都把惠王当废人,事实是惠王一点都不废,他很厉害很厉害很厉害!

第67章

  因为王妃不太高兴,虽然今日是十四,晚上赵璲还是来了后院。

  王府的屋子里摆了各种精美的烛台,全部点起来灯光明亮,来灵山避暑行李以衣裳、书籍为主,烛台都是廖郎中在镇上新添置的,所以姚黄这边就摆了四盏,灯光昏黄柔和。

  惠王爷自己不想邀功,确实也不差这份功绩升官发财,姚黄替他憋屈一会儿也就过去了,这会儿看着灯下更显俊美的夫君,姚黄疑惑问:“今晚二爷怎么自己破了规矩?”

  赵璲看着王妃已经恢复如常的脸色,沉默片刻道:“明日中元,想着你一个人可能睡不安稳。”

  中元节,百姓又习惯称之为鬼节,有的人不会太当回事,有的人天一黑真不敢出门。

  姚黄属于胆大的,小时候她还故意披散着头发装鬼去吓唬喜欢喊她“小黄”、“阿黄”的那些玩伴。

  可误会惠王爷想爬山的那天,姚黄自己说的怕山里有妖怪,惠王爷居然信以为真还特意来陪她……

  “二爷真体贴。”

  姚黄索性装出安心的模样,高兴地将惠王爷推到架子床前。

  前两日来的月事,午后歇晌夫妻俩都很老实地单纯睡觉,今晚肯定也不会做什么。

  夜晚的灵山镇确实很凉快,盖上一层薄被,姚黄靠在惠王爷的怀里,只觉得暖和舒服。

  “明晚河边应该都是放河灯的人,我们也去放吧?”

  对小孩子以及家里近期没有亲人去世的年轻人来说,中元夜放河灯与上元节赏花灯差不多,都是一桩热闹。

  赵璲:“嗯。”

  姚黄:“那我们自己做?铺子里卖的都一样,飘到灯堆里一下子就分不清了。”

  赵璲:“你会做?”

  姚黄:“会啊,不过我只会做最简单的那种,就是用几根篾条弄个方方正正的架子定在薄木板上,周围糊一圈灯纸,里面再插根蜡。”

  赵璲看着床顶:“我没做过。”

  姚黄几度进宫了,料想那样规矩重重的地方贵人与宫人们都不会乱放河灯,惠王爷又没有能带着他一起厮混的玩伴,别说自己做了,可能连见都没见过。

  她撑起身子,笑着看他:“我来做架子,裁好灯纸后二爷在上面画点什么吧,有了你的画,我做他一起厮混的玩伴,别说自己做了,可能连见都没见过。

  她撑起身子,笑着看他:“我来做架子,裁好灯纸后二爷在上面画点什么吧,有了你的画,我做的寻常河灯都会变成雅灯。”

  赵璲同意了。

  次日是个艳阳天,到了上午该陪惠王爷晒日的时候,姚黄推着惠王爷去了主街,在临时摆出很多河灯卖的铺子里买齐了做河灯要用的底板、篾条、桐油、灯纸等物。

  王妃挑挑拣拣,赵璲看向摊子上摆好的成品河灯,有彩纸折叠的莲花灯,也有王妃描述的那种纸糊方灯,大多做工粗糙简陋,也有几盏手艺精良的,灯纸上便多了工工整整的祭文祝词或简单的绘图。

  买齐东西,夫妻俩回了东院,书房里面飞泉、青霭提前备好了王妃要用的剪刀、浆糊以及王爷要用的文房四宝以及各色颜料。

  做灯架是个手艺活,这次姚黄想做的精致些,耗时便会更久。

  赵璲看着王妃收拾篾条,问:“你想画什么,或题什么字?”

  姚黄没有抬头,轻轻柔柔闲聊似的道:“我在别人家的灯上见过花草,也有画人的。二爷知道的,我们家都是大粗人,不会画,就在灯纸上写下我祖父祖母的名字,先写两句家里人都想他们,再说大家都过得挺好的让他们不用惦记,最后祝他们早入轮回,投胎个大富大贵的好人家。”

  赵璲对着灯纸思索如何将王妃的俗话写得雅一些,就听王妃又道:“我给我们老姚家的祖宗放过十几年的河灯了,今年刚嫁给二爷,又是第一次跟二爷一起放河灯,这盏还是放给二爷家的祖宗吧,所以二爷想画什么就画什么,想写什么就写什么,都听你的。”

  赵璲依然看着画纸。

  皇家有很多很多祖宗,皇家也有很多很多的子嗣,他赵璲只是父皇一次见色起意临幸了一位舞姬意外所生。

  赵璲早已熟悉他的父皇,知道父皇还是皇子时有过哪些记载流传下来的过人之举,知道父皇登基后成就了哪些功绩,包括大齐朝自建朝后的每一位皇帝甚至亲王公主,赵璲都翻阅过与他们相关的史书卷宗。

  可真正怀胎十月将他带到这世上的那个人,赵璲只知道她姓闻,生时为宫廷舞姬,死后追封美人。

  或许有宫人知道更多关于她的消息,但赵璲从未去打探。

  宫廷舞姬,要么来自获罪官员之家的女眷,要么小小年纪沦为孤儿或被爹娘亲人所卖。

  若是前者,父皇重视他后都没有想到要加恩他的母族,说明闻氏一族已经不复存在,亦或是罪无可恕。根据十几年来杜贵妃的酸言冷语,赵璲推测闻家便是罪官也只是小官,不值得杜贵妃细细打听的小官,但凡闻家曾经显赫或是犯下足以令人铭记多年的大罪,杜贵妃都会拿来敲打他。

  若是后者,赵璲更无需打探一个会放弃她的家族。

  总之,赵璲没见过那个人,不知道她的名字,对她更无任何了解。

  但在他还小的时候,他确实对着镜子幻想过她的模样。

  姚黄看见惠王爷拿起了一支画笔。

  收回视线,姚黄继续专心做她的灯架。

  作画需要时间,姚黄不知道惠王爷具体会画什么,便刻意将自己的活儿做得更细致,细致到惠王爷都停了笔,姚黄这边还没忙完。

  她惊讶道:“这么快?”

  赵璲打量王妃手里,只觉得王妃颇有做篾匠的天分。

  姚黄提着快要做好的灯架,凑到惠王爷这边。

  灯纸要将灯架围成一圈,做成后变成四面,此时书桌上虽然只有一张长条的灯纸,上面却分成了四幅图。第一幅里有几笔湖水,湖边探出一根斜伸的细枝,垂下一片纤长柳丝。

  姚黄已经见识过惠王爷的画技,此时还是被这简单一幅垂柳吸引住了,那些细细的柳条明明没有在动,姚黄却仿佛看到了它们在风中摇曳生姿的春景,恍如美人婀娜。

  第二幅画里,柳条看起来静了,枝头多了一只小小的黑燕,姚黄盯着黑燕看了看,觉得这只收拢翅膀歪着脑袋好像要埋进翅膀里睡觉的黑燕很是可爱。

  第三幅画,细枝上变成了一双黑燕,收拢翅膀站在枝头的黑燕看起来更大更稳,另一只张开翅膀飞在这只的旁边,脑袋对着它,鸟喙张开,仿佛在朝它叫唤。

  第四幅画,那双黑燕飞走了,柳条静静垂立。

  画旁有行小字:喜无风雨,春鸟报平安。

  姚黄看懂了,羞答答地嗔了惠王爷一眼:“雅人就是不一样,告诉祖宗们自己成亲了还能这样画出来。”

  王妃看画时,赵璲的心跳不是很稳,一时以画抒情,画好了却又不想让旁人看出端倪。

  见王妃只看出那两只拟人的黑燕,赵璲刚要放松下来,就见王妃伸出她笋尖似的细嫩手指点了点垂柳下的水纹:“旁人都是用鸳鸯指代夫妻,二爷为何要画燕子,这张做河灯就算了,下次你送我一幅鸳鸯。”

  赵璲:“……鸳鸯的话,雌鸟不如雄鸟艳丽。”

  姚黄:“……那算了,我可比二爷……”

  说到一半,姚黄卡住了,瞄向惠王爷越来越俊的脸庞。

  赵璲垂眸,道:“论容貌之艳,无人胜你。”

  姚黄的眼睛里都被这话甜出了水波,一手按上惠王爷的唇瓣:“二爷是不是趁我不在的时候,偷偷吃蜜了?”

  赵璲及时按下王妃的手,低声道:“不得无礼。”

  傍晚吃过晚饭,天还亮堂堂的,姚黄先推着惠王爷去河边散步。

  平时这条河边只有两岸的街坊,待天色渐暗,赶来河边的百姓便越来越多,姚黄左看看右看看,俯身在惠王爷的脑顶道:“瞧见没,捧着河灯的小姑娘小媳妇都在北岸,男的全站在另一头,分明是出来看心上人的。”

  赵璲左右扫视一番,确实如此。

  姚黄:“等会儿我也要去北岸放,二爷在这边看着我。”

  赵璲:“……”

  到了东院门外,姚黄将惠王爷的轮椅朝北固定在河堤上,再把青霭叫出来陪着,然后她拉着阿吉一人一只河灯,绕过近处的石桥去了对岸。

  天边只剩最后一抹霞光,被山头屋舍遮挡,岸边的人皆处于昏暗暮色,但当王妃走到石桥中间,她偏头看过来的笑脸忽然行进一片暖阳,宛如刚刚亮起来的烛灯,又像夜空忽然跳出云层的皎月。

  赵璲就这么看着他的王妃朝他招招手,再挽着阿吉的胳膊一步步下了桥。

  可能是西邻齐家有个天资聪颖的大郎,东邻何家更有个考了举人的何文宾,这几家对岸聚集的大小姑娘最多。

  家家户户都在放河灯,白日里闷在房中读书的何文宾、从书院回家过节的齐家大郎都出来了。

  好不容易在河边找到位置准备放河灯的姚黄却听见周围的小姑娘们都在夸她家的夫君。

  姚黄抬头,对面就是轮椅上的惠王,光影朦胧,惠王殿下静雅如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