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流
“开城门!”
“开——”
守城士兵们一声声地传下去。
一直紧闭的城门轰然打开。
火光照亮城楼,城外一名奋力拍打城门的士兵摔倒在地上,终于看到了回家的路。
“城、城门开了!”
“兄弟们!城门开了!”
冲出城去支援的守城士兵把倒地的沈家军扶了起来,高声喊道:“城门已开,沈家军的弟兄们,回家了!”
卫青山回头往城楼上看了一眼。
十姑娘她……做到了。
“弟兄们,回家了!”卫将军大喊,忽增七分神勇一个回马枪杀退了对他穷追不舍的贺拓。
沈家军原本已经士气大减,忽然看见城门开了,援军来了,有了能活着回家的希望,顿时士气大振,豁出命去跟西昌军打。
“拼了!”
“我们要回家!”
沈家军们怒吼着,杀退西昌军,跟来支援的守城兵接应上,杀退一波人就迅速后撤。
“不可恋战。”沈若锦站在高处喊道:“速速回城!”
“众将士听令,立刻撤回西州城!”
卫青山救下了两个被西昌兵围住的弟兄,护着他们撤回。
“弓箭手!”
沈若锦站在城楼上,纵观整个战场,调动守城士兵。
原本打的不可开交的两方士兵迅速分开,沈家军和守城兵撤回城内。
西昌的先锋将军贺拓带着骑兵追击而来,一刀砍向落在最后面的沈家军。
沈若锦抄起一旁的长戟,狠狠地朝他掷了出去。
长戟重达数十斤,携带她的内力,犹如雷霆落下,贺拓反应过来时已经躲避不及,只能举刀来挡。
贺拓手中的宝刀生生被震断,他迅速飞身后退,下一刻就坐下骏马被长戟贯穿,死死钉在了地上。
血喷涌而出,溅了他一身。
只这一瞬间,大齐兵马全都撤回了城内,再追击不得。
贺拓抬头向城楼上看去,只见衣衫染血的少女站在高处,风扬起她凌乱的发丝,看不清面容,那一身的肃杀之气却着实令人心惊。
城楼上站满了弓箭手,箭羽不断落下,让西昌军无法靠近。
身后的下属冲上前来,担心地问:“贺将军!您没事吧?”
贺拓扔了手中短刀,一直看着城楼上,问属下,“她是谁?”
属下答:“大齐境内,有此智勇,还愿不顾生死救沈家军的女子,据我所知只有一个,那就是:沈家沈十。”
“沈十——”贺拓抬手抹去了脸上的血,没有被女子差点用长戟扎死的恼怒,反倒对这个人感兴趣极了,“今日射伤元帅的也是她?”
属下说:“是她。”
说话间,西州城的城门已经重重合上。
今日这一战,没能把沈家军杀光,要攻城就不是一时半刻能做到的事了。
更别说,还遇到了沈十这样的对手。
“这个沈十,有点能耐。”
贺拓走上前,把贯穿马身的长戟拔了出来,拿在手里一寸寸摸过去,抬头跟城楼上的沈若锦遥遥相望。
贺拓高声喊道:“沈十,躲在城内暗箭伤人算什么英雄?真有本事,出城来与我一战!本将军看你长得还不错的份上,定会留你一命,带回王城做个暖床妾!”
贺拓此人才二十出头,就做了先锋将,今日西昌元帅重伤,调动兵马的大权就落在他手上。
正是年轻气盛,做什么都激进的时候。
跟随他的士兵们哈哈大笑。
两军对峙,骂阵也是一门学问。
羞辱对方将领,令其气愤难平,冲动迎战也是惯用手段。
沈若锦年纪轻轻的,听了这话却不恼不怒的,她居高临下道:“那你生的丑,落入我手可没做暖床奴的命。你那项上人头,我暂且再寄放在你身上几日,劝你别急着找死。”
贺拓气笑了,“好大的口气。”
沈若锦面不改色道:“你等着便是。”
“好!那我还真就不走了!”贺拓朗声道:“传我军令,在西州城外三十里安营扎寨,本将军倒要看看你什么时候出城来取我项上人头,你若是不敢出来,我可要攻破西州城城,亲自进来找你了!”
沈若锦对上他的目光,半点不惧,“少做梦!”
贺拓带着她掷下去的长戟,翻身上马,带着大军退去。
西昌兵得令退后三十里,就地安营扎寨。
城外只留下一片尸横遍地的战场。
沈若锦把五花大绑的杨万雄交给撤进来的沈家军看管,吩咐西州守城兵:“去把城中所有医师都找来,救治伤兵。”
“是。”众人应声而去。
而此时,一记飞骑穿过长街,朝城楼奔来。
大雪不知什么时候停了。
晨光破晓,那人携光而来,逆着狂风寻找她的身影,嗓音沙哑地喊:“沈若锦,你在哪?”
第52章 他是我夫君
四周声音嘈杂,有伤兵在哀嚎,有士兵劫后余生痛哭出声。
活着,他们还活着!
秦琅的声音穿过满场嘈杂,传到了城楼上。
街上满地都是筋疲力尽的沈家军,或躺或坐,忽然看见有人纵马飞驰而来,顿时如临大敌。
“我在这。”
沈若锦转身走向面向城内,看着晨光依稀里,来人勒马而立,停在了几十步开外。
秦琅抬头看着城楼上的沈若锦,高高悬起一颗心,终于落了地。
他一身的血迹,撕了人皮面具,也不像在京城时逍遥快意的秦小王爷,倒像个刚从屠戮场里走出来的杀神。
秦琅在看见沈若锦之后,一身戾气退去,露出些许如释重负的笑,“沈若锦,天亮了。”
沈若锦看见他在此情此景之下,竟然还笑得出来,紧绷的心弦不知怎么的,忽然松快了一些。
她收起了一直紧握着的兵符,哑声道:“是啊,雪也停了。”
天亮了,在风雪里苦战的将士们回家了。
秦琅翻身下马,朝城楼快步走去。
身后十数辆马车随之而来,几十名大夫挎着药箱从车厢里出来,隐卫们扯下蒙面的黑巾,抬出整箱整箱的伤药,后边还有整车的吃食,开始分发:
“让让!都让让!大夫来了!”
“弟兄们都饿了吧?来,吃包子!”
“要金疮药的,来这边!”
又累又饿的沈家军们顿时眼冒精光,只有几个将领还防备着。
尤其是卫青山,立即阻止道:“此人来路不明,不知是敌是友,他带来的东西岂能说吃就吃,说用就用?”
原本接过了包子和金疮药就要吃就要用的沈家军登时顿住了。
实在是饿的狠了。
伤口也疼的要命。
这时候有人来送粮送药,简直是活菩萨啊。
又是在西州城内,士兵们都顾不上去怀疑什么了,听卫将军这么一喊,塞进嘴里的包子愣是咬不下去了,药瓶都打开了,愣是没敢往伤口上塞。
毕竟这三年来,西州城已经成了杨万雄的地盘,粮草军需都被这位杨都护扣住,每次都要沈老将军想尽办法才分到一些。
今儿沈家军刚撤入城中,这大夫、吃食、伤药就自己来了。
这怎能让人不生疑?
“这人眼生的很,我先前从未见过,不知姓甚名谁,究竟是什么人?”
李将军目光如炬地打量着来人,非要看出个所以然不可的架势。
余下几名将领也纷纷开口问道:
“不是我们不识好歹,实在是没见过公子,敢问……你究竟是谁?”
“如此行径,有何目的?”
秦琅面对众人的盘问,脚步都没停一下,径直走向沈若锦,“他们说不知我是敌是友。”
沈若锦走下城楼,与他迎面相遇。
她还没开口。
秦琅又道:“他们问我有何目的?”
沈若锦心道秦小王爷这好人当得,还怪委屈的。
又出银子又出力的,还要被将士们当别有居心之人。
着实是有些对不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