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温流
蒋淮安看着挺好骗一人,实际上戒心还挺重。
先前没往那方面想也就罢了,现在对着秦琅怎么看、怎么觉着这人有问题。
秦琅看到对方的眼神,失笑道:“蒋兄就算不信我,也该信沈家军。”
他也没劝蒋淮安一定要这会子就进府,只是吩咐隐卫,“钟黍,你进去跟我夫人通报一声,就说我带蒋兄回来了。”
“是,属下这就去。”
钟黍立刻翻身下马,入府禀报去了。
这事还真怪不得蒋淮安心生警惕。
任谁听了这动静都会怀疑其中有诈。
秦琅其实也不是不能解释,只是多费唇舌,也不如沈十出来接他喊一声“夫君”来得有用。
到底是谁在造谣沈十的夫君如此无用,竟然还能被西昌军捉了去。
秦小王爷心里那个气啊,面上还要风轻云淡,“蒋兄不必紧张,且等一等。”
蒋淮安一手都背到身后去按在弓上了,绷着脸道:“等就等,我还怕你不成?”
而此刻,府内。
卫青山等人震惊万分:“姑爷落入了西昌人的手里?”
“那得即刻出兵营救啊!”
“贺拓那小子年纪不大,心眼却多的跟马蜂窝似的,他故意放话让十姑娘孤身前往,肯定没安好心,十姑娘可不能关心则乱,中了贺拓的圈套!”
众将领你一言、我一语,甚至已经开始在争谁带人去营救姑爷了。
姑爷跟十姑娘才刚新婚,就跟着来了西州城,又是送粮又是送药的,那林家公子送了大批的金银来,定然也是姑爷的手笔。
不然人家江南首富就是银子多到花不完,也不会平白无故送到西疆来啊。
李鸿振急道:“这么好的姑爷,出手如此阔绰的姑爷可不能让贺拓砍了啊!”
众人纷纷应和。
乔夏在边上旁听,心里忍不住想:沈十这个人称“盛京第一美”的夫君居然被西昌人抓了,这多少有点中看不中用啊?
“不可能。”
沈若锦在一片嘈杂声中冷静下来。
她仔细分析道:“秦琅这人看着吊儿郎当,其实极有成算,绝对不会轻易落入敌手。”
从秦小王爷来了西疆,却没有到处去找她,而是易了容直奔都护府取西疆兵符,等着她找回来开始,这厮在沈若锦心里就不是帝京城里仗着镇北王府横行霸道的混世魔王了。
沈若锦说:“而且,蒋前辈隐居山中,秦琅只是进山去请人,即便西昌兵潜入境内,也不能那么巧就抓到了他。”
秦琅身怀武艺,内力不俗,又带着十来个隐卫随行,遇上几百个西昌军都不成问题。
而西昌军若是悄悄潜入,又不可能来太多人。
众将领听她这样说,也稍稍安心了一些。
卫青山说:“知夫莫若妻,既然十姑娘这么说,那西昌军抓到的未必就是我们姑爷。”
“那西昌人发来的信箭上写这个?”乔夏看着那张纸条,不屑道:“这些西昌人真是越发不要脸了,兵不厌诈也不是这样玩的。”
也有将领觉得沈若锦太过笃定,“虽说凡事要往好的方面想,但十姑娘未免也太过乐观,万一西昌人真的抓了姑爷呢?”
沈若锦也不与他们争,“无论是真是假,先派斥候去探一探!”
“是!”卫青山刚应声去办。
外头就响起了一道响亮的通传声,“隐卫钟黍求见少夫人。”
“进来。”
沈若锦一听,就知道是秦琅的人回来了。
门前守卫放行,钟黍迎着屋中众人的目光入内而来。
他还没开口,众将领先七嘴八舌地问开了:
“你个做侍卫的,怎么丢下主子一个人回来了?”
“姑爷呢?”
“难道姑爷真的被西昌人抓住了?”
钟黍连忙道:“我家主子刚把蒋前辈的孙儿蒋淮安蒋哥儿带回来,此刻就在门外。不知谁喊得姑爷被人抓走了,那蒋哥儿一听就觉得不对劲,就以为我家主子冒充沈家姑爷骗他,怀疑府中有诈,不肯进来了……”
“他回来了。”
沈若锦听到秦琅带回了蒋前辈的孙儿,此刻就在门外,立即迎了过去。
她几乎是跑着去,衣袂在风中拂过,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屋中众人见状连忙追上前去。
此时府门外,只有秦琅和蒋淮安还坐在马背上。
众隐卫为了让蒋哥儿少点敌对之心,下马退开了。
沈若锦迈过门槛,一眼就看到了身着玄衣,明明风尘仆仆也难掩姿容俊美的秦小王爷。
她见到这人好好的,才暗暗地松了一口气,喊了声,“秦琅!”
“夫人,你方才喊我什么?”
秦琅翻身下马,迎了上去,低声同她说:“蒋兄怎么都不肯相信我是沈家姑爷。”
沈若锦心领神会,立刻改口道:“夫君回来了。”
第62章 妹夫
“嗯。”秦琅听到这么一句话,只觉得春风拂面,满身的疲惫一瞬间就消散了。
他的目光落在沈若锦身上就再也没移开,面上却什么都不显,点头道:“回来了。”
沈若锦与秦琅并肩而立,转而看向几步开外,“这位就是……”
秦琅同自夫人温声道:“蒋前辈的孙儿,蒋淮安蒋兄。”
“沈十见过蒋兄。”沈若锦朝马背上那人颔首道:“西州城大战在即,蒋兄愿意出山相助,实乃西疆百姓的幸事,沈十在此先行谢过了。”
沈十来西疆的时候,蒋前辈早已归隐山林,三年前大战之后倒是匆匆会过一面,但她那时候一心要为舅舅和兄长们报仇,旁的什么人什么事都不曾上过心。
之前有没有见过,记不太清了。
只当是今日是初见。
蒋淮安穿的是最普通的粗衣麻布,甚至还披着虎皮,一副与世隔绝的山中猎户模样。
他二十岁左右的年纪,身量极高,双目炯炯,一看就是自小练武,且大有所成之人。
蒋淮安看到沈十就顿了顿。
沈十在笑,因为见到他的夫君回来,看到他出现而欢喜。
三年前沈家儿郎们战死沙场之后,他曾跟着祖父前往落月关,帮沈老将军御敌,那时候的沈十整日白衣带孝,来往于各城之间,拔剑杀人于顷刻之间。
她那时候好像一个木偶,没有感情,也不会笑,连眼泪都流干了。
她只做一件事。
报仇。
蒋淮安那时候站在沈十面前,沈十好像都看不见他一般,好似这世上再也没人能入她的眼,走进她的心。
而现在。
沈若锦好像又活过来了。
是因为遇到了对的人吗?
她的夫君……
好像是挺好的,被怀疑也不恼,还让隐卫都退开,独自陪着他在门外等。
秦琅见他一直看着沈若锦,扬声道:“蒋兄,你还坐在马背上做什么?我夫人都出来迎你了,你还不下来?”
“刚才……是我误会你了。”
蒋淮安翻身下马,走上前去。
刚要赔不是,就被秦琅打断了,“区区小事,蒋兄不必放在心上。”
秦小王爷这话说的随意,转头问沈若锦,“到底是谁在传沈家姑爷被西昌兵抓了的谣言?我看起来有那么弱吗?”
沈若锦想起在李园那天,秦小王爷一掌拍开大门,持棍闯入的场景。
“弱”这个字跟秦琅真的毫不沾边。
险些被骗的将领们愤愤不平道:
“这肯定是贺拓的奸计!为的就是引十姑娘独自出城!”
“定是贺拓以为十姑娘和姑爷新婚燕尔,情意正浓,故意放出这样的假消息来扰乱十姑娘的心!”
这要是换个把情爱当成天的人来,这会子只怕已经心神大乱中了奸计,出城救人去了。
秦琅“哦”一声,转头问沈若锦:“夫人与我新婚燕尔,情意正浓,可曾因为听到这样的假消息心神不宁?”
沈若锦抬眸看他,“我又不是草木,岂会无动于衷?”
人非草木,孰能无情。
她只是比卫叔等人更了解秦琅一些。
所以更肯定西昌人抓不到秦琅。
作为一个有血有肉的人,乍一下听到同伴被抓的消息,怎么可能完全不担心?
秦琅低声说:“是我不好,这么晚才回来。”
沈若锦想说‘你把蒋兄带回了,对西州城来说助力不小’,但这话好像有点太公事公办了。
秦小王爷此时看她的眼神,与以往有些不太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