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念嘻嘻
姜云婵大口大口喘息着,想要抓住所剩无几的意识。
她隐忍了许多年,明明马上就要摆脱侯府这座令人生厌的牢笼了!
只差一步,就差最后一步……
她不能死!
姜云婵眼中的惶恐倏地湮灭,接连几脚踹在谢晋头上,撕开外裳,金蝉脱壳爬上了岸。
趁着四下无人,她又赶紧捞起水中的信件撕了个粉碎,这才慢半拍哽咽道:“表、表哥,我、我这就去找人救你!”
湖心中,谢晋抓着她的外裳沉了下去,渐渐没了声息。
姜云婵不敢再看,整理好衣襟疾步而去。
却在此时,不远处有人扬声喊:“有人溺水了!快过去救人!”
谢晋的护卫们听了响动,纷纷小跑聚拢过来。
眼见护卫就要穿过假山,与她迎面撞上,姜云婵根本无处可躲,只好提着裙摆,沿来时路折返。
步履匆匆,一边逃一边回望湖心。
走到湖边时,却一头撞进了青衣公子的怀里,淡淡的檀香味扑面而来。
“世、世子!”姜云婵赶紧退开一步,心慌意乱欠了欠身,“表哥万福!”
谢砚抬手虚扶了她一下,衣袖拂起的露气略重。
显然,他在湖边站得有一会儿了,才会沾染寒露。
那么刚刚在湖心发生的事,他是不是都看见了?
他是不是看到她对谢晋……
姜云婵脑袋“嗡”的一声,指尖扣紧掌心,几欲掐出血来,“世、世子怎么在湖边站着?”
话脱口而出,方觉僭越,又补充道:“雨季湖边蛇鼠出没,世子务必保重贵体。”
“只是路过。”谢砚折腰回礼,音质如钟磬般清越沉稳,未染丝毫异样。
姜云婵偷瞄了眼他云淡风轻的脸,心下稍安,敛眸道:“我正要去慈心庵抄经,路遇大表哥不小心掉进了湖中,急着寻人来救,冲撞了世子,世子见谅。”
因为方才的大起大落,她尚且哽咽得语不成调,纤柔的声音断断续续如泣如诉。
晶莹剔透的水珠顺着鬓发流过脸颊,落在光洁的肩头,本就瓷白的肌肤染了一层浅浅的光华,端得如那莲台之上悲天悯人的玉观音。
谢砚的目光在她身上停了须臾,越过她的肩头,往湖心看去。
石阶上还残留着姜云婵和谢晋的脚印。
姑娘的莲足步步后退,男人的翘头履步步紧逼,看似谢晋胜券在握。
然湖面上那么多石阶,姜云婵怎么就不偏不倚把谢晋引到了松动的青石上?
她虽口口声声敬佛,心中又可曾真的有佛?
谢砚眼底闪过一抹晦暗的笑意,转瞬随风而散。
姜云婵莫名一个寒颤,似有千丝万缕的寒气穿透她的五脏六腑,攥住了她的心脏。
可又不知风从何处起。
“前面是谁?”忽而,身后传来呵斥声。
护卫远远瞧见了湖边的两个身影,抡着家伙追了过来。
姜云婵回过神,才想起自己身上只穿着湿透的襦裙,鬓发披散。
若被人抓住,人人都会知道她与谢晋衣衫不整落入了一片湖水。
届时,只怕她再逃不开给谢晋当妾的命了!
姜云婵忙抱起裙摆,往翠竹林里跑。
一只骨节匀称的手突然扶住了她的腰肢,揽过她移形易影躲进了假山山洞里。
芭蕉叶垂落下来,堪堪遮住了洞口。
下一刻,领头的护卫已经跑到了湖边,一边四处翻找,一边指着翠竹林道:“山路湿滑,那两人跑不了多远!定然就是他们把大爷推进水里,务必把人翻出来!”
洞口外,脚步声熙熙攘攘,足有二三十人。
若姜云婵方才当真跑去那条泥泞小路,定然跌跌撞撞,很容易被人逮个正着。
多亏谢砚洞若观火。
姜云婵感激地回望谢砚,赫然发现她的脸几乎贴着谢砚的胸口。
这山洞实在太过逼仄,勉强才能卡进两个人。
他们就这般面对面站着,中间几乎没有一点缝隙。
她被迫感受着他的温度。
他的肩膀、腰腹、手臂无一处不坚韧有力,唯独抵在石壁上的手,紧贴着她腰侧,柔软、温凉。
如玉般的长指刚好贴在她后腰窝处,让人莫名腰肢酸软。
噩梦里那只从身后滑入她小腹的指,油然浮现在脑海中。
第3章 将来,确有许多事,需得妹……
姜云婵双腿发软,往石洞内侧挪了挪,错开了他的手。
可洞内的石头又偏偏抵着她腰间的软肉。
那处方才被谢晋拧得肿胀难忍,可能已经破皮了,又浸染了湖水,伤口火辣辣的,姜云婵疼得站都站不稳,身子歪歪倒倒的。
“妹妹可有不适?”谢砚凝眉关切道。
姜云婵赶紧摇了摇头,双手默默交叠在胸前,隔开谢砚,保护自己。
如此拉开距离,后腰的石头抵得更深了。
她单薄的身躯不可自控地颤栗起来。
鬓发上不知是水珠还是汗珠,顺着下巴滴落,在锁骨处掬了一汪清泉,又更似一盅蛊人甜酒,诱人品鉴。
谢砚的目光睇过来,凝了须臾,而后落在她的手背上。
被蜡油烫的伤口没来得及好好护理,此刻被挤压着,水泡破裂,留了疤。
指尖方才也被青石板磨破,流了不少血。
她像一只遍体鳞伤的猫儿瑟缩不已,却又咬紧牙关忍着,泪珠在眼眶里悄然打转。
头顶传来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谢砚拉过她的手,搭在自己的玉带上。
姜云婵扶着他的腰身终于不再摇摇欲坠,后腰和手臂的伤口也不必再受挤压,疼痛缓解了许多。
可谢砚的衣服也浸了水渍,姜云婵透过轻薄的布料,轻易触碰到他腹间上劲瘦的肌肉。
她耳垂一烫,慌张松开,谢砚轻摁了下她的手背,“情况特殊,不必拘礼!”
寥寥几个字,沉稳有力。
谢砚的手也很快松开了她,抵在她脑袋一侧。
大袖替她挡住了洞口飘来的阵阵细雨,也遮住了洞外的光线。
两人静默无声,只听洞外雨打芭蕉,脚步熙熙攘攘。
姜云婵躲在被他圈出来的狭小又幽暗空间里,竟是起起伏伏的这一天里最安稳的一刻。
她抬起湿漉漉的眼睫,偷瞄了他一眼。
近在咫尺的男子面如冠玉,眉目舒朗,双目一直观察着洞外的情况,没有一丝世俗杂念。
姜云婵欺他骗他躲他,他仍既往不咎帮了她。
这样宽宥的人,与梦里那狂悖之徒又有什么相干?
是她多虑了……
姜云婵窘迫地咬了咬唇,心底涌出一丝愧意。
他们既然已经碰了面,有些事,姜云婵似乎也没办法继续装聋作哑下去。
何况,临近大婚,谢晋还不肯放过她,那她就更得争取谢砚的支持。
有世子撑腰,这婚才能顺遂。
她迟疑片刻,鼓起勇气道:“世子,我与淮郎其实并非传闻那般不堪……”
谢砚望着洞外的目光微滞,回眸睇向他怀里认错的少女。
姜云婵的头垂得更低,嗫嚅道:“我与淮郎虽两心相悦,但绝无半分玷污侯府之举。”
姜云婵是与顾淮舟私会过,也曾有过甜言蜜语山盟海誓,可发乎情止乎礼。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侯府突然传出这么多不堪入耳的流言,势必要把她的名声毁了。
明明自谢砚治家后,家风严整了许多,这些空穴来风的流言怎么会像雪球越滚越大,摁不住呢?
姜云婵想不通,“但无论如何,世子应该了解淮郎的,他是真君子,绝对不会行苟且之事!”
“真君子……”谢砚缓声重复着这三个字。
“是!”姜云婵不假思索应道,“淮郎一直念着世子的赏识之恩,我亦得蒙世子照应,我们怎敢辱没世子?淮郎日日挂在嘴边的皆是:将来功成名就,定然结草衔环以报君恩!”
谢砚身居左都御史之职,又兼太子少师,伴君如伴虎,身边总少不得亲信辅佐。
姜云婵怎么也算侯府嫁过去的,如此侯府与新科状元也算成了姻亲,将来官场上或可帮他一二。
结亲之事,对谢砚百利无一害。
姜云婵想不到谢砚有任何不支持的理由,她仰起头来,素面朝着他。
幽暗的空间里,那双盈满春水的眼,闪烁着点点星光,满眼恳切。
她来府上十年,终日抄经念佛,对谁都垂眉敛目,对谁都冷冷清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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