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一念嘻嘻
怪道姜云婵今日对他格外热络,原来在想着法?子算计他。
谢砚终究没?猜错,只要给姜云婵一点喘息的机会,她就会毫不犹豫勾结了刺客,置他于死地。
她对他的每一句软话?,每一个笑脸,都可能是一把软刀子往他心尖上插。
他还妄想什么呢?
谢砚无奈地摇了摇头。
陆池听了这话?,也沉默了。
漠北人天生野化?,凶悍嗜杀,且神出鬼没?。
各国夺嫡之?争时,皇子们也常重金买通漠北人刺杀政敌,他们手?段狠辣,几乎从未失手?过。
“叶家这是要对你痛下?杀手?了?”
“狗急跳墙而?已。”谢砚不屑地轻嗤。
叶家和?顾淮舟受了圣上泼天的恩宠,他们自然?急着在圣上面前立功,以谢君恩。
可不管在朝堂还是在坊间,他们都迟迟没?法?彻底打垮谢砚。
再这样拖下?去,圣上那边会对他们不满。
他们只能铤而?走险,花重金请漠北人了结谢砚。
可以想见九峰山上已经布下?了天罗地网,只等谢砚赴死。
连陆池都对那些漠北野人心有余悸,提醒道:“你最近莫要出门,更别去九峰山,咱们的护卫肯定?不是漠北蛮人的对手?。”
“不去怎行?”谢砚坐在书房黑暗的一角,仰靠在太师椅上,挤了挤眉心,“她盼着我去呢。”
“你……”陆池无言了,指着他的鼻尖,“你表妹让你去你就去,她让你死,你也死不成?”
“你说,她会再杀我一次吗?”谢砚掀起眼眸,目中晦涩。
“我看你真是被迷了心窍!”
陆池不能理解,拂袖而?去了。
门轰然?被带上了。
未点灯的房间,撞击声层层叠叠地回荡着,晦暗无边。
无人回应。
半晌,他自问自答,“她会的。”
再来一百次,她也会毫不犹豫选择站在他的对立面。
赌她对他心软,毫无胜算。
他又怎能赌呢?
谢砚眼睫轻掀,阴翳之?下?,那双深邃而?沉静的眼,犹如?蛰伏的苍狼。
随时都能将违逆我者,扑入地狱……
第57章 妹妹不会这个时候杀我吧……
翌日?,暖阳照常升起,不着?痕迹扫清了书房中的阴霾。
谢砚昨儿个夜里宿在书房,难得没去搅扰姜云婵。
但姜云婵也因要去见爹娘,激动得一夜不曾好眠,卯时就起身准备祭品了。
晨曦微光时,谢砚来接姜云婵。
两人带着?夏竹、薛三娘,并几个护卫一同往城郊出?发了。
两人各坐一方,各自无话。
姜云婵的心思全然在外,扒在窗前,一瞬不瞬盯着?路的尽头。
出?了城,见马车往右转,她方觉得不对?劲,蹙起了眉:“这不是去爹娘坟墓的路。”
“昨晚我已经令人把岳父岳母的坟墓迁到九峰山了,省得你来来回回的跑。”谢砚仰靠着?马车,闭目轻歇。
姜云婵回头看他,才发现他眼底淤青,透着?疲惫,俨然一夜未眠。
原是,在帮她周旋爹娘的墓地。
姜云婵心底不免感激,坐回了他身边,“不然,我……我帮你推拿一下,解解乏?”
谢砚撩起眼皮,看着?她,怔了须臾。
“好啊。”他径直躺下,仰枕在了她腿上。
姜云婵下意识往旁边缩了缩身子?。
她本意只?是想站起来给他简单揉揉,他倒一点儿不见外,直接往人腿上躺。
但话也说出?口了,人躺也躺了,姜云婵断没有再让人坐起来的道理,尴尬地伸手摁了摁他的太阳穴。
柔软的指尖抚过,谢砚心里的沉重减轻了些,舒服地闭上了眼。
片刻,又睁开,温然一笑,“妹妹不会现在就杀我吧?”
“你在说的什么浑话?”姜云婵不解其?意,柳眉微蹙。
谢砚瞧着?她娇憨的模样?,不禁仰头,吻了下她那?如?鲜果般红润的唇,“我死了,谁与?妹妹长长久久,纠缠不休呢?”
低哑的声?音回荡在马车里,姜云婵总觉后背阴恻恻地发寒,可又不知风从何来。
马车行了一个时辰,抵达九峰山山脚。
山上路窄且滑,只?能徒步走去墓地。
一行人下了马车,盘山而行。
走到半山腰,姜云婵便有些体力不支了。
到底大病过一场,今日?阳光又格外烈,姑娘汗涔涔得,喘不过气来。
谢砚扶她坐在大石块上,给她擦去额头的汗,“我听着?旁边有小溪流水声?,要不去喝点水、洗把脸?”
“溪流声?听着?近,但这山路十八弯的,说不定溪流离此地还有一段距离,姑娘走过去只?怕更会累着?。”薛三娘蹲在姜云婵身边,抚着?她的后背帮她顺气。
谢砚的目光在薛三娘身上淡淡掠过。
薛三娘眸光一晃,忙转头问姜云婵,“姑娘自己觉得如?何?还走得动吗?”
姜云婵着?实没力气走了,也不忍让身边两个姑娘孤身往荒郊野岭去,泠泠水眸望着?谢砚,“劳烦世子?了。”
“倒是不麻烦。”谢砚不漏声?色眺望了眼不远处的森林。
那?处深幽僻静,暗影婆娑,迷雾深处不见天光,似野兽巨口,能悄无声?息吞噬一切。
谢砚滞了须臾,又再次确认:“妹妹当真要喝水吗?”
“我真的渴了。”
“一刻也等不得?一点也不犹豫?”
“我……”姜云婵咽了口气,不明白喝水有什么好犹豫的,于是笃定点了点头。
谢砚深深看着?她,从杏眸中看不到一丝恻隐之色。
她对?他从无一丝怜悯。
谢砚还存什么侥幸呢?
他自嘲地笑了笑,在她脸颊上轻轻一吻,“好啊,我若能顺利把水打回来,妹妹怎么感谢我?”
姜云婵着?实不习惯当着?外人的面亲昵,窘迫地撇过去头去。
谢砚的唇刚好蹭到了她的耳垂,他于是贴着?她耳垂,压低声?音,“今晚回去,还像月圆那?夜一样?,作?一次好不好?”
姜云婵一个激灵。
她永远忘不了三个月前的月圆夜。
那?是她初被谢砚锁在禅房里的一夜。
那?时候,她还像一只?刚被关进笼子?的鸟儿,她试图挣扎、回击、撞破枷锁。
而当时,谢砚也正在气头上。
他将她的脚腕用?锁链分锁在床榻两侧,用?沾了水的毛笔徐徐在她身上写着?心经。
笔尖游走过她身体的每一处。
里里外外。
姜云婵忘不了那?种难忍、羞耻,又自甘沉沦的感觉,如?今回想起来,还是浑身起鸡皮疙瘩。
姜云婵不知道为何谢砚又突然提起这件事,她很?害怕,慌得呼吸加速,连连摇头。
“乖乖等我回来……”谢砚没给她拒绝的机会,揉了揉她的脑袋。
转过身去,眼中笑意泯灭,晦暗如?深渊。
临渊而探之人,皆会粉身碎骨。
他踱步入林,阴冷而充满威压的气场席卷而来,惊起密林中声?声?鸟鸣。
阴风夹杂着未融化的雪粒子,敲打得枯叶沙沙作?响。
枝丫纵横交错遮住了日光,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影子?,摇曳不定。
谢砚越往深处走,风越急,天越寒。
风声?中隐约夹杂着?低吼声?,从四?面八方聚拢过来,越来越近,越来越凶……
忽地,一道黑影扑面而来。
谢砚撤了半步,锋利的爪牙堪堪从他肩头划过。
一只?与?人同高的苍狼滚落在雪地里。
“原是漠北的狼啊。”谢砚掸了掸肩头灰尘。
叶家并不算笨,知道用?训练有素的狼来刺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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